或许是为了不久后的运动会，大家每天的精气神都上来了，教学楼里满溢着活力，期盼属于这个年龄的他们那最盛大的宴会
“李凡，这个”
季子禾把练习册移到李凡眼前，轻车熟路地指了指一道题，低着头的面容掩饰性的带上一层乖巧
“嗯，这是复合函数，一个指数函数加一个二次函数，这里判断单调性，同增异减记得吗…”
季子禾顺着李凡的指尖，努力跟上思路，他现在每天和李凡腻在一起，除了问问题都没别的事可干了，又不好意思一直说闲话
一来二去，也觉得李凡讲题那种让人舒适的感觉简直恰到好处，两人每天隔着过道凑在一起讲题，偶尔钱亮看不过去了，干脆让位，给这对苦命鸳鸯搭个鹊桥
季子禾由于进步空间巨大，且人也不蠢，成绩可谓突飞猛进，让众多老师惊喜得不行，常常在课上公开夸他
就差没往他脸上写：孺子可教也
每次听到李凡都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每天对季子禾照教不误
班里人早就发现他俩一凑在一起，跟开了新空间一样，与世隔绝
久而久之，再没人打扰，不过背后的视线是只增不减
——
午后，季子禾和李凡没回宿舍，而是跑到了教学楼
原本说好了教题，咖啡买好了，午餐也带上了，但教着教着旁边的人耐心就耗光了，一共才半小时，已经开始东瞄瞄西看看，嘴里扯着闲话
阳光照不进教室里，光是窗户外边刺眼了，风扇吱呀呀转，耳边清晰的是风动的声音，心里却显现和笔尖滑动的纸留下的痕迹
“你以后想考哪儿”
听不出情绪，没来由的，从身旁人嘴里跳出这么一句
李凡没答，似乎是思考了片刻，才回道
“江浙沪那块”
季子禾想想觉得也是，以李凡的成绩，肯定是往那考，对于李凡没打算留在广东这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也并不奇怪
可能因为他本来就是迁过来的，骨子里也并不同这儿的风土人情相适应，就像是在一片湿润的池塘边上瞧见一朵深居内陆的山巅之花，总是格格不入的
“那你到时候确定了…记得告诉我”
季子禾声音夹带着一丝不自然，也不清楚这会不会逾越，生怕对方反问句为什么
但李凡答的不假思索
“好”
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耳边再次传来
“好，那你呢”
季子禾一愣，自己也没什么选择，更没什么长远的想法，就现在的成绩来看，上二本都难，更何况，他对以后确实没多高要求，问这个，也是出于一点私心
似乎是被看穿，李凡正视他，话语却是并不严肃
“慢慢来”
然后是练习题再一次被摊开，李凡自然地讲了起来，季子禾老老实实跟着把所有题都梳理了一遍，一下子也感觉醍醐灌顶，即便仅仅是补回来点基础，很多原先看不懂的东西也能大致有思路了
似乎只要跟着李凡走，一切事都会迎刃而解，自己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只要顺其自然
八班有传统，每隔一个月就要换一次位，班主任田小丽根据班级成员具体表现和老师反映来定，周一班会的时候公布
一个月过去的很快，不知不觉隔着一条过道，就和李凡相处了这么久，用一个月的时间成了无比熟悉的人，这放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换座将近，季子禾开始担心被调开，和李凡离得太远
每每想到总情不自禁皱起眉或薅头发，就连李凡看自己都没注意到
终于，那双薅头的手被忍无可忍的李凡按住了
“怎么了”
看着眼前人不解的眼神，季子禾暗暗在心里叹气
这人真是一点儿也不怕被和自己调开
“要换位置了”
“嗯”
李凡面色如常，仿佛在说“然后呢？”
“没什么…”
季子禾不想再自找打击了，但李凡眼神中似有深究之意，自己三两下略过心情不好和换位两件事，没再让李凡深挖
班会课前最后一个课间，季子禾还闷闷不乐地趴着，钱亮抱着薯片袋子路过时，注意到了这边弥漫的丧气
非常大方地分出了自己的零食，鼓着腮帮子嚼吧，满脸不解
“季哥你怎么不高兴啊，马上换位了，你可终于得偿所愿了唉”
季子禾把薯片塞进嘴里，本来没打算搭理，一听这话立马坐直了
“什么意思，说清楚，你知道我换到哪儿？”
钱亮觉得奇了怪了，前些日子在办公室遇到李凡找田小丽说座位的事，自己跑过去偷听，听到李凡说要和季子禾坐，自己还感伤了半天，结果这事儿李凡竟然没跟季子禾说
这两人又在玩儿什么…
“你…你等一下看座位表不就知道了”
害怕是李凡有什么自己的计划，钱亮顿时又不敢说什么了
说一半不说了，季子禾可不答应，立马大手一辉打算把人拽回来问明白，但造化弄人，几乎是下一秒上课铃便打响，田小丽踩着高跟鞋便进来了
“干嘛呢，快回位”
年轻响亮的女声把一窝小崽子都吓回了窝，田小丽捋了捋碎发，拿着资料迅速步入正题
这节班会差不多算是高三激励会，看个激励视频，给几个激励性的话语，最后班主任总结给全班加油鼓劲
看着视频中的年轻人拼搏拼搏，要死要活，像某些入教仪式，魔怔了一般
讲台上的老师口中响亮的喊着
“累死你一个，幸福你一家！”
总结一下就是：生命可以轮回，高考只有一次
下面的人可谓是目瞪口呆，怕是本来有梦想都被这口号喊的梦碎了
这视频是学校要求统一放的，不是自己挑，田小丽也有些憋不住般，看着这画质古早，画中人满足不了温饱的视频，虽然明白主题是努力奋斗拼搏，是年轻人要有所作为，是不能为一时安乐沉迷，但也还是嘱咐道
“还是生命第一啊”
季子禾脸都僵了，撑着下巴低语道
“我服了……”
李凡后半程没看了，直接开始写作业，钱亮数次尝试拿零食都惨遭失败，无聊到开始点评起这个激励视频
“哇这个阵仗……打仗啊”
“我也会熬夜补作业，在路上背单词，怎么他看起来就这么魔怔呢”
很明显坐在下面的年轻人都不大吃这套，毕竟高三了，想要什么自己该清楚了
直到视频播完，才终于到了重头戏
田小丽拿出一张薄纸，投影到白板
“这是新的座位表，你们有些之前经常说话的，我给拆开了，成绩分布都比较均匀，现在换”
季子禾光速寻找着李凡的名字，最终落在第四组第二排靠里的位置，还有十分显眼的“季子禾”三个字落在旁边
同桌！
季子禾惊喜地望向李凡却忽然意识到
这人绝对是早就知道了故意不告诉自己，钱亮那小子都知道，就自己不知道
季子禾：-_-。
李凡果然毫不意外地低头移着桌子，完全没注意到身边人情绪般
直到桌椅移到位后，一支骨节分明的大手按住了桌面
“要当同桌了，都不告诉我？”
“没消息，怎么告诉你”
李凡凭借着面瘫技能，显得坦坦荡荡
季子禾头一回挺直腰板凝视着
最终也败下阵来，算了，不想说就不说吧，总之结果是好的
他轻轻搂住李凡的肩，扬起的笑融进风中，吹拂着愉悦的心情
“多多关照，新同桌”
这下方便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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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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