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运动会的最后一周，由于开幕式舞蹈经常要排练，李凡经常一个人走，以压榨出时间，季子禾因此孤单了好一阵，但大家对开幕式的期待值升高了
李凡凭借着脸和气质毫无疑问的成了八班舞蹈压轴，但他本人是完全没想到的
小时候乔英想培养李凡点技能，把他送去了舞蹈班，最后硬撑着练到初中，李凡还是不大喜欢，也就没强求
但不喜欢却不代表他跳的不好，因为身段匀称，体态也不错，练习从不松懈，李凡的舞总是自带清冷感，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不过这一点他本人依旧毫无察觉
或许他并不享受舞台与聚光灯，但台下的人却是享受的
离开兴趣班那天李凡的舞蹈老师可谓是痛心疾首，张着嘴滔滔不绝表露着可惜之情，却还是没能挽留
但许多年后的今天，那点底子奇妙的又派上了用场
晚修下课要布置班级大本营，季子禾充当苦力来回搬桌椅，每个班都会在操场有自己的位置，季子禾搬完东西就干脆坐哪儿了
夜里操场凉快，数盏灯立在偌大的操场上，让这个地势偏低的地方在夜里也无比明亮
人影交叠在一起，一阵风拂过不知道多少人。陆陆续续的来回，伴着闲聊的笑声，成了高三为数不多的放松时刻
舞蹈室离操场很近，李凡现在就在里面。但被警告多次不许偷看，季子禾还是老老实实坐在大本营等了
看着远处方方正正的房子里，走出一个瘦长的身影，再一点点放大，露出一双有灵的眼睛
晚风把李凡额前的碎发吹乱了，灯光照的汗珠微微发亮，许是刚练完舞，李凡的胸腔起伏都大了，快步朝自己走来
“走吧”
身前人抬手灌了口水后，看向自己
分明夜挺凉的，季子禾仍然感到一阵燥热，一点点在心中扩散开来，看着李凡背后人来人往，操场上数不清的情侣借着人多，隐匿于月色
一个荒谬的想法冲出脑海
想牵手
牵着手慢慢走回去
在这片草坪上，在这轮明月下
让双脚陷在草坪，群山围绕身躯，在已有些年岁的校园里，白墙略显斑驳，但来往的人仍新
明早要在运动场集合，大多人搬完东西都早早回宿舍梳洗
也有一大批人涌入小卖部以备好明天一天的零食
人流如烟散去，转眼操场不剩几个人影
季子禾和李凡在空荡的操场上兜圈，几乎是被风吹着走，不紧不慢地迈着步子。嗅着一缕秋意，裹在风中悠悠扬起，再落下。
李凡只穿了薄薄一件短袖，入了夜晚风微冷，等到后背的汗都被吹干，才察觉有些受凉。不自觉缩紧了些，一阵风来吹出好几个喷嚏
季子禾手里一直抱着自己的外套，见李凡着凉，连忙给他披上了。拉链拉到最顶，遮住了李凡整个下巴，袖子也过长，伸直手臂不见五指。
衣服上是股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将李凡裹了个严实
“还冷吗，你流汗了，这样吹风，明天要感冒的”
季子禾垂头看他，面露担忧
李凡也没答话，只是回望
哪想得到几个月前，还不爱惜自己的某人，现在还管教起人来了
细数起，季子禾也很久没喝酒打架了，身上的戾气少了许多，和班上其他人间也融洽了不少
“还好”
李凡轻轻吸了吸鼻子，远远朝路灯看去，鼻尖微红
“我妈想带我去北京上大学”
身旁的人难得柔声细语，却一句话把季子禾震住了
“北京？”
季子禾显然是震惊的，有些手足无措地抓住李凡的袖口，似乎有些着急，失了分寸地用了力。连着操场直直走过的风也停滞了几秒，月色微凉中人脸都看得不太真切，一切在短暂沉默后又颓唐下去
季子禾声音轻了些，恢复平常，却又低沉
“什么时候，你想去吗”
李凡向路灯望了一眼，被亮光闪得半眯着眼睛
“不知道”
在一个，大多数事都不受控制，不由自己决定的年纪，在本分的轨道上缓缓行驶，模糊了终点，也淡去了旅程
唯一几笔浓墨重彩大概会被说成叛逆，李凡不是一味顺从的人，只是他也从未想过去反抗抵抗什么，似乎一切安排他都能接受。没有迷茫，也没有渴求。
因为一切都不会被改变。
但现在，似乎做出不同的选择，走上不同的路，有些东西就真的变了
季子禾仍然和自己肩并肩向前走着，只是两人步调又不自觉放慢了，这让季子禾两双长腿走得很不自然，像是迈着小碎步
“也挺好的…就是，一下子跨了大半个国，还挺远”
李凡没说话，安静地走了一会儿，又转过头观察季子禾的表情，过了半晌才缓缓开了口
“你不开心”
季子禾愣了，四周忽然亮了起来，才发现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一盏路灯下，墨夜中对方的脸突然就清晰了
他在心里默念，像是在自我发问
心情呢，不开心吗，肯定有的，但好像，更多是茫然和不知所措，是每次喝酒前的空荡，什么也抓不住的无力
然后发现，自己仍然没有任何筹码去开口挽留
“那你呢，去北京会更开心吗”
季子禾在风中抿了抿唇，不自觉收拢了五指
“不会”
李凡这次答的明确，没再含糊不清，他仰起头望向云层飘过，那轮皎洁的月，似乎照进心底
季子禾从小心翼翼地窥探到彻底转过头来，感到喉咙有些发紧地看着李凡
“你记不记得说过……运动会三千米如果我赢了…”
“有奖励”
忽然一双冰冷的手探过来，原本被打断话的季子禾微微一愣
李凡被风吹的哆嗦，十分自然得握上季子禾的手，然后一齐伸入季子禾的口袋里
“好冷…”
李凡的声音如裹上寒霜般微颤，轻轻飘进季子禾的耳朵，分明是冷的不行的夜里，风阵阵不停地刮着，季子禾却感觉自己流汗了
他忐忑地握着李凡，生怕自己手心出太多汗被察觉了什么，不自然地继续向前走
回宿舍这条路太漫长，又好像太短
最后踩点到宿舍，两人被宿管阿姨赶回了床，吹了大半会儿风两人都有些受冻，也快到熄灯的点了，两人没再多说话，上了床就闷进被子，被被子包裹着的心也慢慢安静下来
一片漆黑中，季子禾极力压抑着呼吸，为了藏起那份似乎已经被对方察觉到的心思。李凡那么聪明，自己也确实藏不住事
想起来之前某天，他以“有一个朋友”为话题找微生采撷请教，结果人两三下就把自己拆穿了
“你看班长的眼神，瞎子才不知道你喜欢他”
“嘶……”
季子禾有点无措
如果真那么明显，那李凡应该是知道了，而且是早就知道了
如果早知道了，李凡没表现出反感，反而跟自己更亲近了些，就例如今天月夜散步，还主动牵了手，种种迹象表明，李凡应该不反感自己
季子禾将被子又拽紧了些，回忆着之前相处的细节，李凡的脸一帧桢倒映在眼前
他永远是平静的，不起波澜的，显得自己的胡思乱想十分蠢笨，又给了自己不断试探底线的勇气
有时，一些侥幸的想法萦绕季子禾心间
他看自己的眼神，和看别人，会不会也有所不同
完了，竟然是纯情路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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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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