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听到从无垠的荒原上耸起一栋房屋,自孤楼投下的黑影里来了一个女孩。仿佛是晚祷的钟声缓缓升起,凛厉的夜曲中终于出现了一抹希望,夕阳的余晖把一切染成深红——
符泽川醒了,头倚在紫檀女校的走廊墙壁上,他醒来以后见到第一个人是身旁靠在他左侧肩膀的二十二号。
“我好像……做了个梦。”他说道。
“我也是。”青年笑着回答。
“是时候了,我们出发吧。”正好看到莫英和江兰从楼梯上下来,扑了扑西裤上所沾灰尘的孙乾丞突然意识到,就连时间的流速上,那里与此处都有着极大的不同。
“……当然。”摩卡罕见地显得有些迷糊,“我是在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已经没印象了……”
“看来我们是真的累了……”董耘在一旁附和着。
“其实我也做了个梦。”甘辛在符泽川面前经过,做了个伸展。
“没错……”符泽川又伸出他的鸡爪手开始装神弄鬼,“我们都做了一个梦……”
走廊上,只有莫英跟江兰面面相觑着,女郎摆了摆手,表示真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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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而总之,简而言之,尽管中途经历了一系列插曲,但在甘辛和孙乾丞表示知道并且传授了一些恶魔相关的知识后,受考验者们很快就抵达了旧校舍的面前,推开了那扇沉重且又落灰的大门。
一栋废旧的教学楼,一条狭小而寂静的走廊,几间只有桌椅的教室,飘飞的灰尘在几缕光束下闪着光,两旁的挂画没有苏格拉底和柏拉图,只有用漆黑粗犷线条乱涂出的模糊人像。
“咔哒。”
董耘随手按下走廊上的灯开关,下一刻就见楼道更深处的漆黑之中白光频闪,年久失修的灯管忽明忽灭着,裸露的黑色电线从破裂的墙体里垂下。人们望着彼此的脸,像是都想要从中试探出什么。尽管周围的环境骇人,可即使这样,也比完全伸手不见五指要好不是么?
只是……从不知何时开始,人们便只听得清各自的呼吸声了。
“……话说。”昏暗与沉默把董耘的声音给极大程度地放大,“你不是领航员的实习生么,应该没有跟我们一起以身犯险的职责与必要吧?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吗?”他向二十二号问道。
“一定要吗?”青年说,虽看不太清他的脸,但符泽川知道他肯定是笑着的,“多留点神秘感也无伤大雅吧?”
“……没开玩笑,我真的想知道答案。”董耘急切地追问他,“这是联合会的指示吗?已经第四天了,我们还是没能听见任何风声……”
“哈哈。”随着青年用笑声搪塞,符泽川也暗舒了一口气,说实在的,他真的有点害怕二十二号会突然来一句那个疤脸其实是我前任之类的话……
“谈话都是自然发生的,你就别刻意播撒种子了。”但为以防万一,符泽川自己还是又补上了一句。
只可惜,这一举措似乎有些适得其反了。
“说得对啊,就让缘分自己去催熟果实呗?就比如——符泽川,我是不是还没问过之前你那眼睛是叫谁给打的啊?”青年顺势反问道,他现在的脸上绝对是已经乐开花了。
我靠!我就知道!!符泽川心话,虽然早都有预料了,但大伙儿都在旁边听着呢!就非得挑这个时候搭话吗??!
尽管心里像是在蹦极,但符泽川嘴上还是乖乖给出了答复:“别闹,我们得全神贯注保持警惕,谁知道被恶魔附身的她会从哪里冒出来。”
然后一说完他就感到了后悔,符泽川顿时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正中二十二号圈套的傻瓜。
“那不如来聊聊进入审判庭以前的生活?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啊,符泽川?噗……”本来一句就能结束的闲天这下愣是延长成了好几句,青年自己问完都没忍住笑出了声,让符泽川认定这家伙果真就是在不嫌事大地拿他找乐玩。
“杀人放火样样不差吧!”符泽川敷衍道,但是身边人却好像把它当了真,董耘立马带着一种敬畏与尊崇的神情回头望了一眼。
符泽川这才觉得刚才有点过火了,于是又老实道:“……假的。”
“?”董耘又用一种遭到辜负与欺骗的神情再次回头望了一眼。
“你家住哪?”青年显然是问上瘾了。
“自由贸易区。”
“自由贸易区的哪?”
“……太多地方了,不值一提。”
“天哪,你能不能不要总这么含糊其辞的?”
“在我生活的那个地方,说太多会惹麻烦……”
“那在自由贸易区之前呢?在那之前你住在哪?还是说你……就出生在那里?”
“我记不清了,我丧失了记忆,只是清醒的那一刻在自由贸易区的一条小巷子里。”符泽川终于还是自暴自弃了,不再有任何躲闪,干脆地说出了真相。
“……”反倒是二十二号沉默了半会儿,“果然……”
“果然什么?”符泽川能从他的沉默中读出他刚刚怔住了片刻。
“果然丫熊猫眼是偷情让人给揍的吧!”青年却话锋一转。
“噗……”前面的摩卡没忍住。
“才没有,我这人很专一的好不好。”符泽川极力挽尊。
“专一的人可不会一拍脑门就把过去发生的事全忘个净。”二十二号平静地说完一整句。
“有道理。”符泽川认输。
整条笔直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终于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拐角,走过之后眼前却是一条更深更暗的另一条走廊。
这也是异变的手笔吗?本能在告诉人们快逃,可好奇心与终结考验的决心却促使他们前进。受考验者们接连踏进了未知的危险中,就连身后微弱的灯光也逐渐消失着。
“哗——”
拧开最近的一扇门,里面没有人,只留一台老式电视机正沙沙地闪着花屏,大概是教职工休息室之类的?莫英退出去抬头望了眼门牌,然而字符已然被时间模糊,难以看清。
“……这是……什么味道?”摩卡捂着鼻子在屋子里面踱步,出于某些原因,她的嗅觉好像要比别人更加灵敏。
而另一边,董耘则是一进屋便借着电视发出的微弱的光看到桌上那台同样老式的收音机,抱着搜集线索的心理,他刚摸索着按下了开关,却未曾料及居然立刻从中传出来被调到最大音量的宗教电台的声响。
“——!————!——!!”
浑重的男声,强烈的电噪,极度的失真,咒语般的吐字,诵经般的语调,时而的卡顿更是将以上的所有特点扩大再扩大,令所有人头皮发麻。
“啊——!!赶快把那玩意儿给我关了!!”
连孙乾丞都被吓变了调。董耘本人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打得措手不及,收音机直接从手中滑下,“砰”一声砸在了地上。
这一下子,不知是不是碰到了换台键还是单纯地把它摔坏了,收音机里面的浊音又继而变换成为了唱诗班的圣歌。
“……走往普天下走——!天*卡顿*角紧紧抓住我——!!主我跟你走往普天下走——!死*卡顿**卡顿**卡顿*……!!”
“灯!来个人去把灯打开!”甘辛提醒。
“好!我去!!后面的人就别再进来了!保持警惕!看到有其他东西过来就直接往回跑!!”莫英往门口飞奔。
“……天。这……这些是……”摩卡凝视着房间最深处的黑暗,“……这里究竟发生过什……”
“……你是万*卡顿*王,万主之主——!有你跟着我,我还怕什么——!!”
“啪嗒。”莫英按下开关,头顶的灯管挣扎了两下才被真正点亮。
而接下来出现在人们眼前的是一具被绳索吊在天花板风扇上的骷髅,以及房间角落中,依偎在一起的,更多的骷髅。
粗肥油亮的虫子们像遭到了惊扰,纷纷从骨架间钻出,一股脑爬进了暗处。
收音机大概彻底坏了,只是一直重复播放着同一句歌词:
“有你跟着我,我还怕什么——!!有你跟着我,我还*卡顿*——!!有你……”
“又他妈活见鬼了!”符泽川只是从外往里望一眼,便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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