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芳芳提线木偶似的，抹着眼泪从床垫下拿了最后两千，要是周海敢开口多要一个子，她就死在他们面前。
“钱叔叔，算了吧……”周海燕猜测这些钱已经是张芳芳的底线，抽搭了一下，“都是因为有我这个拖油瓶，妈妈才过的这么难！我不怪妈妈！要不……直接把我户口迁到奶奶那边吧。”
张芳芳：“……”
宋青书：“……”
宋佳慧：“……”
迁户口？这是彻底要分开啊？
钱爱国一时倒是没想到还能这么操作，目光不由在周海燕身上打了个转，这个姑娘不简单！瞄了一眼自家的傻闺女一副目次欲裂恨不得扑上去咬两口的模样，又看了眼满脸心碎风吹一下都能倒的周海燕，心里有了丝宽慰。
遇见豺狼就该快刀斩乱麻！这大侄女的性格他喜欢！
眼里的欣赏之色没有显露出来，钱爱国铁着一张脸：“听到了没？我大侄女要户口本。”
张芳芳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
她算是明白了，这伙人合起来演她！
但是明白有什么用呢？难不成她能反抗？钱爱国多的是办法对付她！但……也不是毫无好处，张芳芳对周海燕本就怨气很深，觉得她根本不听使唤，如今又联合外人对付自己更是把她恨进了骨子里。
要是周海燕继续赖在身边，保不齐以后她还要给她准备嫁妆带孩子，张芳芳不想！她现在连面子都不想做！
要滚就早点滚！
就当她花钱打发了讨命鬼！以后见到谁也不是谁妈，谁也不是谁女儿，见不到最好！
“张芳芳不会这么傻吧？这是要把亲生女儿送她奶家啊？以后谁给她养老啊？”
“反正就是个丫头片子，嫁了人哪管得了亲娘？我看她本来也不想要海燕！”
门口早就围满了看热闹的邻居，看热闹不嫌事大。
“可是……海燕多乖啊！张芳芳咋就猪油蒙了心了，为了二婚的男人连自己亲生骨肉都不要了。”
“哎呀就是说啊！以前我塑料厂有个姐妹就是，二婚头对继子宝贝儿一样捧着，后来他儿子出息了连她面也不见，她到处给别人说儿子不孝。”
“那不可自找的？”
“那也不是有好的嘛！别的不说那宋佳慧成绩顶好以后肯定比海燕有出息！”
“也是哦。”
周海燕揣上户口本，把烂鞋子随便一套，牵着奶奶的手走出楼道，迎着邻居叔叔阿姨或是同情或是好奇的眼神，笑眯眯和他们打了个打招呼。
上一辈子积攒的郁气都消散了，她不会在乎别人怎么说自己，更不会在乎张芳芳接下来会怎样。反正这钱就算没给她，也会花在宋佳慧和宋青书身上，那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的钱白白送给别人？
回纺织厂家属院的路程走路需要十五分钟，周海燕和奶奶坐着钱爱国的夏利五分钟后就到了家门口。
唐德凤拉着钱爱国拉，感激的话说个不停。周海燕也知道若无钱爱国这根大腿自己自己在张芳芳那里可是半点好都讨不到。附和着奶奶要留他和钱多多吃饭，钱爱国推脱不了只得留下来。
周奶奶用有限的食材做了四菜一汤，临出锅又觉得有些寒碜让孙女去火车站门口的熟食摊子买了个香喷喷的大肘子。
一顿饭钱爱国和钱多多吃得满嘴流油，唐德凤手艺好那是实打实的。
“对了，海燕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听到钱爱国这么问，周海燕立刻紧张起来，心道，来了。
她立刻放下筷子端正态度：“其他的事情暂时还没有打算，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考上大学以后再说。”
考大学？
钱爱国知道周海燕的心思，害怕这孩子走歪路，点拨两句：“人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但我不这么认为，以后少来往就是了，过好你的日子比什么都强。”
周海燕点头，如果她们真的能够消停，她也是不愿自触霉头的。
*
未免夜长梦多，下午唐德凤便带着周海燕去银行开了一个户头，办了一个一年的定期存款，在周海燕的强烈要求下，留了五百块钱零用。无他，她需要添置的东西太多了。
“走，奶奶给你买新鞋子去。”唐德凤早想扔了孙女脚上的烂鞋，那露出脚趾的破鞋简直像把匕首在戳人心窝。
“呸，真是拎不清。”唐德风一边怪自己老眼昏花，一边在心里暗啐张芳芳。
直到把钱都存进银行里，唐德凤才稍微缓了缓心神，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就算张芳芳不来折腾，这么多钱若是被有心人盯上，她一老一少的可是讨不了好的。
铁路局附近最大的商区在盐道街，因为靠近铁路运输方便，是A市最大的批发市场，不分周内周日，街道上熙熙攘攘都是买家和钱包鼓鼓寻觅货源的老板们。
东风百货位于梨花街中心位置，七层的楼高在一片低压压的铺面中显得气派又豪华，因为兼有零售窗口，吸引了许多有购买需求的老百姓，价格虽比不上批发，但比平常门店里售卖的东西，可便宜了不止两成。
一老一少在热火朝天的气氛中挤进了人群，东风百货内亮如白昼，铺面如鸽笼般排列的整整齐齐，大厅里铺了雪白的瓷砖，一架旋转电梯在商场最中央的地方扭曲向上。
周海燕搀扶着奶奶踩上了电梯台阶，祖孙两直奔三楼女装。
一楼二楼主要以批发为主，三楼以上是所谓的潮流服饰走单外贸，通常楼层越高意味着价格越贵。
一上三楼就发现了差别，与一楼二楼无处下脚随处可见的蛇皮袋子不同，三楼的门厅看着更为整洁，铁丝网架上挂着各种版型的衣服，衣架下还多半配有时兴的皮鞋和运动鞋。虽然现在还没陈列一说，但有的人天生就是吃时尚这口饭的，同样的衣服辅以不同配饰效果就是天差地别。
如此百花齐放，要在一众店铺中最快找出性价比高的服饰并不是容易，绝大多数衣服款式都有点土气，而且颜色花花绿绿的。但这难不倒后世的选款高手周海燕，她扫一眼门头便能猜出一家店的大致风格价位水平。
很快目光便被定在了右边挂出那一件驼色风衣上，齐膝的长度，薄薄的材质走线与后世腐国某品牌风衣甚为相似，是一年四季都可以穿的经典款。
这件衣服挂在店门口最显眼的地方，用透明的塑料纸蒙着，看样子就不是便宜货。
怎么办……有点想要？
周海燕摸了摸口袋夹层里的钱，想了想祖孙两接下来的生活，那点活泛的心瞬间就淡了两分。还是捡最必须的买吧，钱不是自己赚来的总归有点发虚！用一分少一分！
周海燕捏紧拳：没关系！杀价什么我最在行了！
前世因有着某宝和某夕夕存在，实体店恨不得把顾客当祖宗供，可如今是卖方市场，但凡讲个价面上露出一丝丝游疑，店老板白眼就要翻到天上去。
于是，她挪开视线喵上了旁边一家卖运动装的店铺，塑料货架上的白球鞋没有过多的花纹图案清爽简单，底子也是专门的黄色牛筋底，很是大方耐穿的模样。
“奶奶，我看那一家不错。”周海燕指了指眼前的商家。
老板娘听到声音应声回头：“小姑娘好眼光哇，我们家的东西都是广州那边发来的，一分钱一分货，喜欢就试试。”
“拿双37的。”周海燕指着自己看中的小白鞋。
白色的运动鞋设计的很符合脚形，软软的包层既透气又不废脚，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唐德凤就火急火燎地问起价格。
“35一双，赔本给你带一双。”老板娘撸了撸头发看了眼手表，快下班了，她准备卖完这一单收工。
“行，给我们拿一双新的。”唐德凤望着孙女兴奋地撑着脚在镜前左顾右盼…有了新鞋子，那身洗得半旧的校服就不怎么顺眼了。
“海燕，再看看运动服，挑两件换着穿。”反正现在手头松活，她巴不得把孙女从里到外都换一遍。
周海燕也想买新衣服，闻言目光移向店里的运动服。这个时候的运动服是蓝红绿为主的，想着网络上流行的战狼表情包，周海燕恶趣味的选了一绿一蓝，有点遗憾胸口居然没有中国二字！
“套一下看看大小。”运动服外形都大差不大，年轻人朝气足穿什么都好看。
果然才拉上拉链，老板娘眼睛里的欣赏就蹦了出来：“啧啧，瞧瞧！多精神啊！小姑娘人才好，穿上这身更漂亮了！”
周海燕也很满意，前世她打扮的大多是商务风，很少穿此类运动休闲的服装，但谁还没有个少女心呢？看着此时镜子里的少女，个头高挑雪肤乌发再简单的款式都遮掩不住那股属于青春的味道，嘴角勾了勾。
“奶奶，我觉得这两件很好。”
唐德凤也觉得好看：“那就都要了！”
周海燕仔细翻了翻袖口上的线头：“老板，这两件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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