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丑问曰:‘夫子当路于齐......’”
等等,公孙丑是谁?
赖秀才站在众人之间,摸着半白的胡子笑道:“今日只默这一篇,两刻钟后默写。”说罢就出书斋吃早饭去了。
沈延青哑然,一刻钟是十五分钟。所以他要在三十分钟之内背完一篇钩章棘句的古文?
原身留下的记忆很多都跟家相关,都是很美好的回忆,但有关书院的记忆却少得可怜,他脑中只有零星几个同窗的名字。
沈延青看着书上一丝不苟的朱红注解,还有翻得飞毛汗黄的页边,他想原身一定是个勤学刻苦的优等生。
为了保持原身的学霸属性,沈延青铆足了劲儿硬背。
他是谁,他可是能连轴拍五十八场戏的劳模,五十八场戏的台词加起来有一指厚的A4纸,区区一篇文言文算得了什么。
沈延青大部分角色都是戏份最重的男一号,他有一套自创的背词方法,什么情绪含义先放一边,像蟒蛇一样把当天要说的词先吞下去,跟对手演员提前对戏的时候理顺台词逻辑、理解台词含义,根据对手演员的情绪再赋予对应的情绪,保证台词的情绪张力。
管他什么孟子、公孙丑,先把这大长篇囫囵吞下去再说。
有的人喜欢背出声,有的人喜欢默记,沈延青属于后者。
此刻,沈延青沉浸于晦涩的古文中,与耳旁的朗朗书声隔成两个世界。
两刻钟不过须臾,赖秀才吃得心满意足才走进书斋,手里还拖着一个白瓷碗,碗里是三枚青皮咸蛋。
“时辰到了,把书放到左手边,准备笔墨吧。”
声落,学生们恋恋不舍地把书放到左手边,开始铺纸研墨。
赖秀才一边走一边将众人书案上的《孟子》收走,码放到旁边的书架上。沈延青坚持看到最后一刻,直到赖秀才走到他身边才合上书。
沈延青先把那几个既生僻又难记的繁体字写在了纸上,生怕等会儿忘了。
沈延青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管了,能写多少算多少。
默写时,赖秀才背着手在书案之间转悠,起到一个防作弊的作用。
两刻钟后,大部分学生停了笔,小部分还在咬笔头。赖秀才站在最前面,幽幽道:“这默写跟科考是一样,写不出来就是写不出来,再抓耳挠腮都无用,都停笔罢。”
收了默写,赖秀才坐下来批改,学生们有一刻钟的时间出恭喝水。
见赖秀才落了座,几个书童就提盒带罐,轻手轻脚地进了书斋,殷勤地给自家少爷倒茶捏肩。
沈延青随大流去了茶房,果然赖秀才的夫人早备好了水,供学生们饮用。学生们恭恭敬敬、亲亲热热喊了声“师娘”才端碗喝水。
喝完水,三五学生凑在一处,在廊下院中活动闲谈。
沈延青独自站在一棵桂树下思考放学后先去哪条街调研,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后背就被重重拍了一掌,回头一看,是三个身穿绸缎的少年。
沈延青看着眼前稚嫩的脸,记不起三人的名字,以为三个小同学有什么事情找他,轻笑道:“有什么事么?”
三人愣了一瞬,为首的红衣少年哂笑道:“田舍奴,听师娘说你前儿回乡下娶了个丑婆娘,反正你也考不出个明堂,现在又娶了妻,怎的还赖在这里?”
放农假前,吴秀林带着沈延青送了喜饼到赖家书房,沈延青脑海中还留着赖秀才和师娘亲切祝贺的笑容,师娘绝不可能说出“丑婆娘”这种话。
眼前口出狂言的少年脸庞稚嫩,甚至还挂着婴儿肥,沈延青估摸着这小子最多十二三岁,他都二十八的人了,不想跟小学生一般见识,冷冷瞥了一眼,别身走了。
三人对视一眼,又拦在沈延青面前,红衣少年挑着眉毛,笑得轻浮:“沈兄,咱们同窗一场,你成婚我也该送你份贺礼,要不今日下学你带嫂子去我家绸缎庄,我让绣娘给嫂子做些肚兜,你也好省些银子。”
沈延青闻言眉头皱了一下,却仍旧笑道:“不劳你破费,我家夫郎用不上肚兜。”
红衣少年听完笑得弯腰,抬高声音讥笑道:“哈哈哈,果然是个穷酸破落户,连姑娘都娶不起,娶个哥儿进门,笑煞我也,笑煞我也!”说完,还狠狠捶了沈延青胸口一下。
沈延青不是吃亏的主,拍了拍胸口,怼了回去:“狗拿耗子,关你屁事。”说着就低头环臂,恶狠狠地瞪着红衣少年。
原身单薄瘦弱,但那是跟身高一米八六,拥有八块腹肌的沈延青比,现在这副躯壳已经抽条发育了,接近一米八的个子怎么都比身高不足一米六的小学生有压迫感。
红衣少年见状,不甘示弱地梗着脖子:“还敢瞪本少爷,怎么着啊,看你这架势是想找抽啊?”
旁边两人看了一眼高大的沈延青,往后退了两步,心道这木头原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今天怎的敢回嘴了?
旁边一人被沈延青的眼神吓住了,劝道:“邹兄,算了吧,大家都是同窗。”
另一个见状也道:“就是,元凡贤弟,咱们今天算了吧。”
邹元凡扭脸骂了两人几句白吃干饭,又回头梗着脖子:“看老子今天不把你屎打出来!”
沈延青看这鳖孙的样子就知道这厮不是第一回挑事,撩起袖子,恶声恶气地说:“你个矮冬瓜,想打架啊,好啊,我奉陪到底。”
他本来没想跟小学生一般见识,但这小鳖孙实在烦人,又是个爱欺负老实人的恶货,他今天就替原身出口恶气。
邹元凡见沈延青气呼呼地撩袖子,心里也有点怂了,但又不想跌面儿,使劲挺了挺胸脯,又喊来自家两个书童壮声势。
两个书童也不过十五六岁,生得清瘦,站着比沈延青矮了半个头。邹元凡心里嘀咕,这穷鬼原先弯腰驼背的,今日站直一看竟生得这样高大。
沈延青睨着一个矮冬瓜加两根豆芽菜,转着手腕子冷笑,根本没把主仆三人放在眼里。
书童见状凑到邹元凡耳边:“小少爷,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真打起来定会被先生训斥,若先生再给老爷漏一嘴,您的月钱就保不住了。”
邹元凡一听,还是觉得月钱重要,清了清嗓子,哼道:“算了,本少爷打你都嫌脏手,懒得跟你计较。携书、录墨,咱们走。”说罢,带着两个书童溜进了书斋。
沈延青放下衣袖,甩了甩手,嗤笑一声。
呵呵,欺软怕硬的软蛋一个,还敢搞校园霸凌。
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延青:跳起来都没我肩膀高的人还敢搞霸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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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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