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试放榜还要两日,沈延青趁着这个机会给自己放了两天假,去他的四书五经,给鬼看吧。
吃了饭就睡老婆,这才是他的理想生活。
这日下午,沈延青午睡起来见怀里空了,慌忙撑起身找人,抬眼一看,老婆正穿着薄薄的纱衣,坐在桌前数钱。
他趿着鞋子凑到桌边,问云穗数钱做甚。
“不是说府试完了就要搬出去么?”云穗将铜板撒回钱匣,“而且在符真的房子里住了这么久...我们总不能白住吧。”
撇开房子不说,他们一日三餐全是言家供给,另有丫鬟婆子打扫浆洗,更不要说在外总是言瑞结账,细细算来,这是很大一笔钱。
沈延青揉了揉小夫郎的软发,“宝宝长大了,现在都能想到这些了。”
云穗脸上一红,道:“什么话呀,我只比你小一岁而已,再说...出门前娘都嘱咐过的。”
“好好好,夫郎说得对。”沈延青像小学生一样将手臂叠放在桌上,“那你觉得给符真多少钱合适?”
云穗垂眼心算,这些时日他出门也打听了,像租客栈的小院一月就要二两银子,加上每日的食费和工费,怎么也要四五两银子,这还是没算跟符真出去玩的花销呢。
细细想来,每日出去游玩吃喝,真的花了很多钱。
思及此,云穗的小脸皱成了包子褶儿,他如今怎的这样大手大脚了...夫君赚钱不易,日夜苦读,他却......
“怎么了?”沈延青见他面露忧色,忙掌住他的后脑,用指尖捻开他眉心的结。
云穗将小账算给他听,沈延青听了笑道:“很好啊,省城风景名胜多,好吃的酒楼食肆也多,趁天儿还不热,你跟三公子多出去散散心。”
眼前人眉目如画,语气温柔,云穗不禁在心里谴责自己,他是一块不起眼的小石头,夫君却视他如珍宝,捧在手心呵护,这样的人怎会和他计较几两碎银。
云穗豁然开朗,心中的担忧烟消云散,他只问该给符真多少钱合适。
沈延青想了想,道:“宝宝,以符真的性子他是不会收这个钱的,若真给了钱,倒弄得生分了。”
“那...给符真买个礼物?”
沈延青点头赞同,“不错,赶明儿你们出去逛逛首饰铺。你悄悄瞧他喜欢哪样,你记下来买给他就是了。对了宝宝,别挑那太贵的,太贵了符真也不会收。”
“好呀,正巧冬儿明日要带我们去吃同仙居的酥山,我让冬儿也帮我留意留意。”
沈延青见云穗对苏冬儿十分亲近,想了想还是把滚到嘴边的话咽回了肚里。
罢了,那小子虽然爱耍点心机,但无伤大雅,说出来反倒让穗穗伤心一场。
而且这几个月苏冬儿还能给老婆当个地陪,引路解闷顺带提供情绪价值,这种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到了放榜日,吃过早饭,沈延青就拉着秦霄去看榜。
秦霄兴致缺缺,淡淡道:“你去看吧,我就不去了。”言瑞闻言睃了秦霄一眼,欲言又止。
沈延青见两人还在闹别扭,叹了口气,“好吧,我帮你看。”
沈延青过府试是板上钉钉的,他只是去看自己的名次。云穗不跟沈延青一起去,等会儿报喜的人会上门来,他得给人家发喜钱。
到了衙门,挤到榜下,沈延青见自己的名字在第七位,顿时松了口气。
Yes! 还在前十!
他顺着名次往前看,裴沅的名字赫然在第二位。
沈延青不禁为好友高兴,心道子沁总算渐入佳境,发挥出真实水平了。
再来看看头名...郭立煊?
这名字...怎的跟郭立诚那么像,难不成这郭立煊是郭立诚的兄弟?
沈延青啧啧两声,心道世界真小。
等等,秦霄呢?
在沈延青心里,秦霄的水平在他之上,他都能得个第七,秦霄怎么也得前六吧。
沈延青心道不妙,眼珠子从第七往后找。
他见名榜很长,估计这回录得多,应该会录一百来人。沈延青耐心地一个个往下看,都看到邹元凡的名字了,秦霄的名字却还没出现。
终于在红椅子的前一名,秦霄的名字出现了。
好险,差点就出局了,沈延青摸了摸小心脏。
“岸筠,岸筠——”沈延青在人潮中见裴沅朝他挥扇,他挤着人群奔了过去。
“中了中了!我们都中了!”裴沅那冰块脸在春风中冰消雪融,绽出别样光华。
沈延青欣喜地点头应和。
两人退出人潮,裴沅叹道:“也不知逐星这次怎么了,名次竟这样低。”
在裴沅心里,秦霄是默不住声的狠角色,平时看似不怎么用功,但架不住天资出众,能过目成诵。秦霄的记性堪称全书院最佳,只是平时不爱显耀,他也是偶然发现。
沈延青抿了抿唇,没有搭腔。他隐隐知道是因为什么,只是还不敢确定。
两人在附近碰到了黎阳书院的同窗,几人在临街茶肆喝茶闲话了一阵才各自散去。
到了家门口,只见门前满地的鞭炮红纸,一看就有喜事。
“我们沈童生看榜回来啦,快些进来喝茶歇息。”吴二姨的声音从院里传来。
沈延青见二姨表弟、大姐夫妇都来了,忙拱手见礼。
吴二姨拉着沈延青的手,忍不住揩了揩眼角,说她小妹总算是苦尽甘来,熬出头了。
沈延青轻轻拍了拍吴二姨的背,道:“是啊,母亲为我辛苦操劳多年,总算苦尽甘来了。”
“我的儿,你以后还有大出息,你母亲必定诰命加身。”吴二姨爱怜地摸了摸外甥的脸。
这话是长辈最殷切的期盼和最真切的祝福,沈延青看着与母亲三分相似的脸庞,也忍不住湿了眼角。
午间,言瑞喊了酒楼的席面添彩,苏友旺和徐光看着桌上的两个童生,敬酒的姿态越发谦恭,尽管沈秦两人是后辈。
一个读书人只要过了县试府试,无论名次皆称童生,也就是秀才预备役。
秀才可以见官不拜,童生没有这项特权,但是大多数官员不会让童生下跪,毕竟都是读书人,相煎何太急。
秀才犯事,没有提学官的命令,县令不能对其动刑羁押。童生犯事该打则打,该关则关,但刑法程度会酌情降低,总得来说就算是科举鄙视链末端的童生,在法律面前也比庶人高出一等。
苏友旺看着眼前的外甥是越看越满意,心里想着若是外甥变姑爷就好了。
如果沈延青以后中了进士,那他便是进士泰山,就算是府台大人也得对他客客气气的,更不要说其他胥吏衙役了。
他隔着屏风看了看自家冬儿,冬儿当真是会挑人...还有好几个月,待冬儿和二郎生米煮成熟饭,他那小姨子也就松口了。
苏友旺越想越美,原先苏冬儿与他偷偷商议时,他还觉得伤风败俗,现在嘛......反正二郎以后是要做官的人,做官的都不能在原籍任职,山高路远的谁知道呢,而且官老爷都三妻四妾,到时候冬儿做大,云穗做小,小姨子还是冬儿的亲姨母,难不成还会出去乱嚼舌头?
一桌席面吃下来,苏友旺也彻底想通了,如果这会儿再不抓住二郎这个进士根苗,等二郎考中秀才,那就彻底没机会了。
以沈延青的年纪相貌,只要沈延青有心,省内富贵人家的小姐他是真攀得上。
苏友旺思及此行动力十足,下午便带了苏冬儿去置办衣裳首饰,又买了些金贵的药材,让吴二姨每日给沈延青炖补汤。
吴二姨见丈夫对外甥这般大方,十分感动,“你心是好的,只是二郎年轻,身子也健壮,补过了也不好。”
苏友旺笑道:“家里拢共就出了这么一个出息孩子,都指望着他呢。他整日看书费脑子,多喝些补汤补补脑,没准又能在院试考个案首回来。”
吴二姨想了想,也是,外甥读书辛苦,是该补一补。
“冬儿,横竖你每日要出门玩,这汤你替你娘给表哥送去,现在天气越来越热,省得你娘来回奔走累着了。”
吴二姨嗔道:“哎呀,送个汤有甚累的,你让孩子好好玩嘛,以后嫁了人就没的玩了。”
“没事娘,现在入了夏,你畏热就别出门了,我去送就是啦。”苏冬儿扑到吴二姨怀里撒娇。
吴二姨搂着儿子在怀里揉搓,笑道:“哎哟,我家冬儿真乖。”
苏家父子对视一眼,心照不宣,他们两人商议的事决不能让吴二姨知晓。
次日上午,沈延青正在临帖,府衙又有人上门了。
原来是府台大人下帖邀请新鲜出炉的童生们赴宴。
小吏谄媚道:“原来沈童生和秦童生住在一处,小的倒省了一趟腿脚。”说着便奉上了两份请柬。
沈延青扫了一眼请柬,让云穗给小吏封了红包,客客气气地送出了门。
府试后的筵席也是不成文的规矩,其沿袭旧时嘉礼的乡饮酒,其性质与现代人熟知的鹿鸣宴、琼林宴差不多。
其实在沈延青看来,也可以简单粗暴地看做升学酒,不过就是主角多点,排场大点。
对于很多童生来说,也许这辈子就这一次机会能赴如此规格的宴会,毕竟同场饮酒的人很有可能金榜题名,加官进爵,名垂青史。
这样风光的体验,可以从年轻吹牛吹到耄耋。
沈延青看着帖子,心里暗爽,这种场合除了拼酒拼才,剩下的就是拼脸了。
又到了他的showtime!
清纯寒门俊书生,这个屡试不爽、人见人爱的人设,沈延青现在演绎起来手拿把掐。
“逐星,今日我们得早些睡。”沈延青将请柬递给秦霄,明日他得早点起来沐浴焚香,顺便搞个清纯素颜妆。
“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沈延青:?
沈大明星:清纯寒门俊书生将是我的代表作[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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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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