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夜话

夏夜蝉鸣是最好的白噪音,沈延青正翻着书页,甜丝丝的茶香幽幽没入了鼻腔。

不用多想,定是云穗端了枸杞茶来,抬头一看,冒着淡淡雾气的白瓷盏落到了他的手旁。

“歇歇眼再看吧。”

书卷被无情遗弃,沈延青笑着勾过纤细柳腰,抱住了一团软绵绵的云。

云穗对这般亲昵已经习以为常,坐在他大腿上挪了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沈延青垂眼一看,茶盏里竟不是枸杞茶,而是言瑞爱喝的红枣茶,“宝宝,我的枸杞茶呢。”

云穗听出了一丝委屈,不好意思地蹭了蹭沈延青的肩头,“今日符真想喝红枣茶,红枣茶喝了也好,你先尝一口,明晚我再给你煮枸杞茶。”

“符真符真符真!什么都是符真!我才是你夫君,再提符真,你跟符真过去!”沈延青心里极度不平衡,自从言瑞怀孕,云穗就事事以他为先,不知道还以为那孩子是云穗的种儿。

云穗见他又撒娇,抿唇轻笑一声:“怎么还跟符真较劲,他怀了小宝宝,得悉心照顾呀。”

“他有秦霄,还有丫鬟婆子,而我只有你。”

云穗见他满脸委屈,一时错愕。

沈延青深吸一口气,极力平复下嫉妒的怨气,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对言瑞有这么大的不满。

似乎是因为云穗对言瑞的依赖、信任、喜爱、照顾、崇拜、怜惜、宠溺......以上种种情愫他只想云穗对自己有。

他明白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可是还是止不住醋海翻波。

云穗还没见过沈延青如此情态,眨巴着眼睛搂住了他的脖子,“对不起,这几日...忽视你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软绵绵的嗓音如春日细雨,酥油一般润泽沁入沈延青心田,他心里的嫉妒和醋意被浇熄,化作丝丝缕缕的烟,和细密的雨交缠。

“没生气。”沈延青埋到细滑温热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

好香,好喜欢。

云穗被鼻尖磨得耸肩,笑得咯咯的。

“那什么...我刚才浑说的,你还是多顾着符真吧,他有了身孕,他是重点保护对象。”沈延青抬起头,眼神飘忽,他刚才口不择言,现在想一想,自己真不是个东西,自己怎么能跟一个孕夫计较呢。

云穗点了点头,仍旧在笑。

沈延青一手揽腰,一手掌书,脑袋搁在云穗肩上,如果被那些夏夜苦读的单身书生瞧见了,肯定会大骂一句“成何体统”,然后暗暗羡慕嫉妒恨。

云穗的视线也落在书页上,这些字单拎出来他倒是能认得七七七八,但连在一起他就看不明白了。

想起邹夫人茶会那日,他跟着言瑞和表弟倒没行差踏错,只是那些夫人说话都十分文气,后面邹夫人还拿出几卷画给那些夫人赏,那些夫人还能看画吟诗,就跟岸筠和他的同窗们一样,好不厉害。

他在旁边根本听不懂,但很羡慕。

云穗盯着密密麻麻的书页,跟着沈延青看了两页,脑子晕乎乎的,眼睛也酸了,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宝宝,困了么?”

“没有。”云穗微微侧脸,伸手抚了抚沈延青的眼尾,“这书好难,看一会儿便眼酸了...你好辛苦啊。”

沈延青用脸蹭了蹭粗糙的掌心,“宝宝,不辛苦的。”

云穗眼里的爱恋是比夜色更浓,让沈延青的心跳比窗外的蝉鸣还要激烈。

云穗安安静静地按揉着沈延青的太阳穴,手上厚重的书卷不知什么时候掉落在了桌上。

过了半晌,云穗停了手,从坚实有力的大腿上起身,“我不扰你了。”沈延青一把拉过他的手,笑道:“哪里扰我了,我抱着你看书看得更好。”

云穗笑笑,他才不信这话,这人抱着自己,手就没老实过,如何能认真温书?

沈延青见小孩不信自己,眉毛一挑,低声引诱道:“真的,不信你再坐上来试试。”

云穗抬眸望了望,见他眼神真挚,不似浑说逗他,问:“真的么,那...我再试试?”

沈延青点头如捣蒜,顺便拢紧了腿还让云穗坐上来。

张开手臂,柔软的小云团便入了怀。

年轻的身体如夏夜一般燥热,只是再热也挡不住爱侣想要亲近的心。

不知是因为圆谎,还是摸着细腰和小肉球真能集中注意力,沈延青温书的效率大大提升,预计复习一个小时的内容,大约三十四分钟他就看完了。

有了这个正当理由,贪得无厌的沈某人自然堂而皇之地向云穗提出请求。

单纯如云穗,一听抱着自己能提高看书效率,每晚不等沈延青张口,自己就洗得香香的坐上了沈延青的大腿。

这两月沈延青过得乐不思蜀,不像是在备考,倒像在度蜜月。

夏去秋来,转眼就到了院试的日子。虽说立了秋,但日头依旧毒辣,云穗怕沈延青在考场上中暑,熬了一大锅藿香水,装了满满一竹筒,以备不时之需。

云穗扶着已经显怀的言瑞,在墨蓝的天幕下看着沈秦两人奔赴考场。

院试的考生虽不如县府试的考生多,但仍是四更天就要到考棚前集合,准备搜身入场。

放眼望去,老的少的都有,最多的还是二十啷当的青年,像沈延青这样年纪的都算顶年轻的一批。

龙门前红灯高悬,沈秦两人没一会儿就看到了裴沅和黎阳书院的几个同窗。他们默契地凑到一堆儿,边听边聊。

沈延青见裴沅面色有些苍白,还不停地抹额头,便问他怎么了。

裴沅有气无力地说:“前日夜雨滂沱,狂风大作,家里上夜的仆人不成器,漏关了一扇窗,吃了些风罢了,不妨事的。”

沈延青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实有些烫。

沈延青不再多问,只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脊背。这节骨眼上只要还能喘气裴沅都会进考场,何况只是风寒,多说无益,不如闭嘴。

院试的搜查比县府试严格得多,连沈延青的藿香水都被差役拿笔管搅了好几遍才通过,更不要提其他考生准备的馒头饼子之类的吃食了,都被掰成了指头大的碎块儿。

沈延青依旧是挑堂坐号,到了公堂前,他抬眼一看,顿时愣住了。

那堂上一身官服,威仪赫赫的大宗师不正是那日劝他不要采莲的酸儒么!

沈延青心里一坠,连忙垂下长眼,将头埋得低低的。

知府钱宝卷是本场的提调官,坐在了南宫桓的右下侧。等了小半个时辰,有差役来报考生入内完毕,他这才起身提醒学政,可以讲话开考了。

考棚闭门落锁,衙役守在门在一旁,另有兵卒巡场。

院试正场仍与县府试一样,考八股文两篇,五言六韵诗一首。开考约莫一个时辰后,便有巡考的书吏在考生落笔的地方盖戳,以防有人提前买通衙役,偷换试卷。

沈延青挥笔如雨,突然听得一声惨叫,只见一个考生被巡考的兵卒拖了出来。

“尔犯十禁之丢纸,不得再参与覆试,速速离场罢。”

南宫桓的声音犹如一道惊雷,将考池里奋力跃龙门的鲤鱼门吓得不敢动弹。

沈延青也停住了笔,蹙起了英挺的眉。

科举考场十禁为:移席、换卷、丢纸、说话、顾盼、搀越、抗拒、犯规、吟哦、不完。

丢纸不是指乱丢纸团或小抄,而是指试卷掉到了地上,此举被视为对圣上恩典的大不敬。

主考官监管考场,对于十禁的执法尺度有宽有松。譬如刚才那位倒霉考生的丢纸行为,大部分情况下考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腾换纸笔时难免手忙脚乱,像南宫桓这般锱铢必较,斤斤计较的考官乃是少之又少。

沈延青撇了撇嘴角,心道这酸儒学政果然是刻板迂腐至极。思及此,他从考篮里拿出备用的镇纸,把试卷飞起的一角压得严严实实,再飞不起来。

南宫桓的严格让在场的考生如履薄冰,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呼出的气把桌上的纸给吹翻了。

时间静静流逝,太阳也越升越高,初秋的日头依旧毒辣,考生们闷在窄小的号舍里,直面阳光,如同一只只蒸出了汁水的蒸饺。

最难受的当属挑堂坐号的考生们了,他们连一片瓦都没有,太阳炙烤着全身,像放在铁板上煎的肉。

沈延青的后背已经湿透,他揩了揩额角的汗,拿出了藿香水的竹筒。

还是老婆想得周到,这么顶着日头晒,不喝点降暑的汤水,哪里熬得住啊。

“嗙啷——”

突然如其的重击声险些让竹筒洒了,沈延青扭头一看,旁边士子的砚台被扫到了地上,那士子摇摇欲坠,犹如飞絮。

他旁边是个小孩,看起来比郭立煊还面嫩,也就十岁上下。

刚落座时,沈延青还感叹了一句神童。

但神童归神童,神童再聪明也只是个小孩,顶着毒太阳晒了大半日,不中暑就怪了。

沈延青见小孩要倒,脑袋就要磕到镇纸上了,他的脑子还没来得及思考,腿就已经先奔了出去,长臂一伸,托住了小孩的脑袋。

如此动静引得全场瞩目,沈延青后知后觉,抬头一看,数个兵卒围住了他们。

沈延青心道完了,他犯了移席之禁,这院试算是提前结束了。

叹了口气,在心里后悔了一秒,他抬起眼眸,与堂上的南宫桓视线相撞。

宝宝们不好意思,前几天没更是因为俺被同学拉出去吃饭饭了,social完实在没精力码字了[爆哭]

俺作为同学群里唯一重庆崽,现在谁来重庆都要跟我约饭,哈哈哈哈,连续几天晚上跟沈大明星一样胡吃海塞,俺已经跟年猪一样了[裂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5章 夜话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六十二年冬

西江的船

貂珰

虐文受死遁后他们都疯了

狩心游戏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九漏鱼科举养夫郎
连载中其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