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照,欧阳音踩着细碎的槐花瓣,在老家的小道上缓步前行。
素秋的风裹着炊烟的气息,和谁家厨房的炒菜声混在一起。
她的影子被夕阳拉长,斜斜地映在满是青苔的水泥路上。
拐角处,一座老公园静静伫立,铁栅栏上爬满翠绿的藤蔓,角落里那扇斑驳的木小门半掩着,像在等她归来。
她伸手推门,木门发出熟悉的"吱呀"声。
米色长裙扫过门槛,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单排扣的衬衫裙在腰间恰到好处地收束,衬得身形纤细玲珑。
低跟小皮鞋踏在地上,鞋尖沾着几片零落的槐花瓣——她小时候总爱从这里抄近路,奶奶说这扇门是她的密码通道。
"欧阳音!" 那声音低沉而清朗。
她抬头,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穿过簌簌落下的玉兰花瓣大步走来—— 他穿着棕色夹克,大约185的个头,那高大几乎要把夕阳撞碎。
他生得不算精致,但轮廓如斧劈般硬朗。
眉骨投下的阴影让眼神显得格外深邃,此刻却盛着晃动的碎光。
嘴角扬起的弧度带着少年人才有的鲜活。
"真的是你。" 他又说了一遍,喉结滚动时,脖颈上的凸起像某种克制的图腾。
声音轻得像是怕惊跑一场梦,可每个字都咬得发颤。
眼前的她比高中时更夺目了——记忆里扎马尾的姑娘,
如今栗色长发如瀑垂落,发尾带着慵懒的弧度,走动时发丝间若隐若现的珍珠耳坠轻晃。
那双杏眼依旧清亮,却在眼尾处多了几分柔和的阴影,像是被岁月晕开的墨迹。
米色衬衫裙衬得肌肤如新雪,脖颈线条像天鹅般优雅,阳光透过玉兰叶隙,在她鼻梁投下细碎光斑。
她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指尖透着淡粉,像初绽的玉兰瓣:"你是……欧阳宸。"
"是,好久不见。"他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
风掀起他外套的一角,隐约可见T恤下紧实的腰腹线条。
他的身型让周围的树都显得矮了几分,宽阔的肩膀将夹克撑起完美的弧度,走动时手臂肌肉在衣袖下若隐若现。
黑色牛仔裤包裹着修长有力的双腿,一双棕色的工装靴踏得地上的花瓣轻轻飞起。
一阵微风拂过,欧阳音米色的衬衫长裙轻轻荡起,裙摆如涟漪般散开,不经意间擦过欧阳宸的工装靴。
那一瞬的触碰轻得像羽毛,却让他的呼吸骤然停滞。
他垂眼扫过那片柔软的布料,喉结不自觉地滚动。靴面上似乎还留着被她裙摆抚过的痕迹,仿佛带着温度。
心脏在胸腔里重重跳了两下,他悄悄将那只脚往前挪了半分,期盼着再来一次意外的触碰。
欧阳音浑然不觉,风又起时,裙摆再次荡开—— 这次直接扫过他的小腿。
欧阳宸猛地攥紧口袋里的车钥匙,金属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却压不住嘴角快要溢出的笑意。
"你要去哪里。"欧阳宸声音里还带着笑意。
"奶奶家。"她指了指前方,发尾绑着的黑白色丝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转去,玉兰树后露出奶奶家砖红色的屋顶。
公园角落那丛她小时候最喜欢的花丛,比记忆中茂盛了许多,只是现在被警局的宣传栏挡了一半。
"巧了,"他转回头,嘴角噙着笑,"我刚从派出所出来时还看到你奶奶在院子里种菜。"
他抬手摸了摸后脑勺,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莫名有些少年气,"现在这片区归我管,每天都要来转转。"
果然,远处几个散步的老人看见他,都笑着点头致意,有个穿红马甲的阿婶还大声地喊了声"欧阳队长"。
他无奈地摇摇头,却掩不住眼角流出的笑意。
"那挺好的。"欧阳音抿嘴笑了笑,阳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欧阳宸的工装靴碾过地上的花瓣时,她注意到通往奶奶家的水泥路新铺了青砖,两侧还添了几盏路灯,整个公园比记忆中更加整洁雅致。
两人一左一右地走着,随着距离走近,她还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混合着玉兰花的清甜。
"阿音!" 一道清润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欧阳音转身,看见程远小跑着走近,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削瘦的手腕。
他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有点歪,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妈留我说了一会儿话,"他微微喘着气,声音温和,"我跟她说也想去看奶奶,问了方向就追过来了。"
欧阳音眼角弯起,向着程远介绍道:"这是欧阳宸,我高中同学。"又转向欧阳宸,"这是我未婚夫,程远。"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欧阳宸嘴角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又很快松开。
喉结滚动了一下,才伸出手:"你好。"
程远友好地握住他的手,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
"我们该走了,"欧阳音挽住程远的手臂,"奶奶该等急了。"
欧阳宸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渐渐走远。
欧阳音仰头对程远说着什么,手指向路边的玉兰花丛,脸上是他许久未见的明媚笑容。
程远低头听着,时不时点头,白衬衫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干净。
这时,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年轻男人从西头的方向跑来,好奇地看了眼两人,停在欧阳宸身边。
"老大,这是谁啊?" 欧阳鹏问道。
欧阳宸没回答,只是盯着那道纤细的身影看,直到那身影消失在玉兰树后,欧阳宸才收回视线。
他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阴鸷从他瞳孔里渗出来。
欧阳鹏识相地没再多问,只看见自家老大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捏得"咔咔"作响。
作者有话说:
地区设定说明——在灰湾岛聚居地,沿袭着百年宗族传统~整片聚居区都姓欧阳。村口的石碑上,密密麻麻刻着同一姓氏的名字。
女主家住在东头老槐树旁,和男主西头派出所隔着几排居民宅和一个公园,
路上遇到都是姓欧阳的人,从家到菜市场,碰见的不是欧阳老伯就是欧阳老婶,所以大伙儿的称呼——瘸腿的欧阳文叫"文叔",凶巴巴的欧阳荣叫"老荣头"。只有嫁进来的外姓媳妇,才需要被喊全名。
婚后女人便随了夫家的称呼,嫁给晓生叔的叫晓生婶,嫁给辉爷爷的便唤辉奶奶,如同藤蔓缠上老树,刻着欧阳家的印记。
祠堂的族谱,女子的名字永远被墨笔改写,冠以夫姓的称谓取代了她们原本的名字。
后来我结婚后才明白,灰湾岛的重男轻女——就像祖先在很久以前,织就的一张无形的大网,永远笼罩着女性的灵魂,让她们无处可逃。
那些被压抑的呼吸,化作祠堂香炉里一缕缕消散的青烟……
而我,已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透了这个阴谋,我想逃,却怎么也冲不破这铁铸的樊笼。
海风带着咸腥味,却吹不散祠堂里沉积百年的香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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