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帧起手。
我是眼瞅着刘泯抬脚想踹倒那个年轻小伙结果反被对方一个过肩摔结结实实的砸在地上,还得是年轻人腿脚好,眨下眼的功夫早就跑出去二里地了。
这对吗?
正常来说不应该那个小年轻是炮灰吗?
事已至此,我默默收回了准备朝门口扔过去的斧头,发自内心的表达自己的感慨:“诶呦我,头回见卖队长卖这么熟练的。”
怕火拱的不够大,我又冲地上瘫着的刘泯吹了个口哨:“刘先森,你俩是正规渠道认识的吗?那个小哥看着比你更是块〈玩家〉的料。”
刘泯:……
“不对,你个npc怪物怎么知道玩家的事?!”现在哪怕是条狗都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了,但显然刘泯这个〈老玩家〉资历真不是白熬凑时长的,生锈的弯刀擦过我的鼻梁,几搓碎发落在脸颊,我抚摸着包裹在颧骨上皮肤,红色的血侵染我指甲的缝隙。
而罪魁祸首被玩偶们扯住了裤腿和他背后的布料以及头发,那足矣划开我喉咙的刀偏移,只划伤了我的脸。
“你们果然可以伤害他们。”
安妮娜被新员工死死的按在收银台下,她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还算灵敏的鼻子嗅到了血腥味,这味道不同于林璃的甜点和“顾客”的怪异,反而馥郁又让人着迷,让她想起了“馆长姐姐”递给自己的那块味道独特的【海洋之泪】。
“你个怪物的走狗他妈的知道什么!”触犯规则处处受限的刘泯无能狂怒,那些木头做成的小偶撕咬着他的皮肉,他的刀一次又一次的擦着我的面皮划过:“要不是为了回去,谁想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老子在这里待了三年!每次死都得再重来!我死了多少次连我自己都忘了!好不容易在这周目熬到了【圣弥斯】,谁还想再去【深溟】走一遭!”
“你会遭报应的!你个怪物!”
“撕啦--”
皮肉撕裂,斧头的银面上血珠蹦跳,我看着自己长着白色眼睛的右手划开了刘泯的喉咙,那只眼凉薄,无情,唯独看向我时多了几分嘲弄和戏谑。
她在注视着我。
一直,一直。
直至永恒。
*
【蜜林里】甜品店。
按理来说,晚上基本上不会再有新客到来,但风铃声响,趴在收银台上小憩的怀特先生竖起了自己的右耳,它抬起自己毛茸茸的猫脸,明黄的眼里闪烁着不敢置信的光亮。
“欢迎光临。”
红色细高跟鞋的亮皮面上还沾着些泛着海腥味的粘液,粉色的西装套装也软趴趴的贴在她的身上。漂亮的女人用力梳理着自己湿漉漉的棕色大波浪,脸上净是不满与反胃,她把一枚戒指扔在怀特先生面前,语气恹恹:“一份【海洋之泪】,我才知道有这种玩意可以免费领不用给钱。”
“还有,那个新来的呢?让她给我滚出来!我一定要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怀特先生的手爪变成了黑色,它捏起戒指放在鼻底嗅了嗅,脸上略微有些难看:“女士,您需要熟知规则,去过【深溟】区的游客是不能领取【海洋之泪】的,您需要去后厨找我们的老板娘,她会帮您解决问题。”
“你他妈那个能随意瞎改的规则到底有什么屁用……”安茹夺过戒指带回自己的手上,踩着高跟鞋大步流星朝的士站台走去:“妈的,不让吃老娘还不想再吃一回那种恶心的东西,别吵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不就是重新做【溟湾花园】酒店的任务吗,我去还不行?”
待女人走远,怀特才慌忙的拿起座机给【安妮娜的橱窗】打去电话,我也终于等到了这通电话,握着听筒,有气无力:“喂,怀特吗?是不是有东西活了?”
“哦甜心!咱俩真是心有灵犀,”对面的怀特先生咋咋呼呼:“我发誓我那招和大师学的五指穿心爪从无纰漏,怎么就这两天遇到了滑铁卢?”
我:……
什么破名。
“那个,林璃呢?让她接个电话,”我捂住脸上流血的伤口,脚边是刘泯生锈的弯刀和那把夺他性命的斧头,那头静了一会,紧接着响起了林璃的啜泣声:“他他,们,是怪物吗?”
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对于〈玩家〉来说,我们才是怪物,本以为杀掉他们就万事大吉,哪成想有存档点复活甲根本杀不死,这些蛆虫还会卷土重来。
“林璃,听着,”我捂紧听筒,轻声安抚:“记住我之前说的话,那是你的甜品店,你是规则的代行人,他们才是待宰的羔羊。”
“等这七天结束后,我会回去看你。”
“好!”
“不好!”
电话挂断,我嫌弃的瞅了眼气鼓鼓的安妮娜,不在意的摆摆手让她赶紧拖地:“谁理你,连方程都算不明白的文盲。”
“你个没脸没名仔!你再护着那个女巫我迟早把你吊在房梁上!”
“咔嚓。”
斧头卡在收银台的边上,我拧着她的耳朵毫不留情的给了这没礼貌的小鬼头一巴掌:“不敬长辈,嘴不把门,没有礼貌。”
“我不想学西茜娅夫人让你认为我是个只靠武力的混球,可某些时候巴掌和拳头确实比口头教育好用。”我疲惫的捂住双眼,思考要不要加几节思政课,安妮娜趁机咬了我一口,趁我吃痛跑出了玩偶店。
“我艹!安妮娜你给我回来!”
天色已晚,这小丫头离开玩偶店的庇护就是挨揍的份,可我没想到她的假肢跑的比我真腿还利索,街上客流量依旧不少,出租车和红色的救护车鸣笛吵得我头疼,我的呼吸逐渐急促,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胃里蠕动,想要顺着我的食道往上爬。
“该死,妈的,等我找到你非得给你出三道二元一次方程和三角函数让你算。”安妮娜的假肢沾了血,小羊蹄子的脚印一直延伸到面前的小巷里,三只黑猫的眼睛闪着不详的血光,我捡起一块掉落的砖头,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小巷深处走去。
“咕嘟,咕嘟。”
宛如开锅的冒泡声在耳边回荡,这巷子里的灯还没天上的月亮亮,我的鼻腔被血堵住,又没法靠嗅觉去分辨到底是什么东西。
“喵嗷!--”
“啊啊啊啊啊!--”
过于惨烈的猫叫和小女孩的尖叫声让我汗毛直立,我向声源处狂奔,缩在墙角的安妮娜几乎要哭到晕厥,对面的墙壁上,黏糊糊的肉块身上长出蠕动的卵,一只橘猫被啃食掉了半边身体,器官和血淌了满地,安妮娜的左腿假肢不翼而飞,我手里这块砖头显然没法弄死这个恶心的东西,只能抱起安妮娜头也不回的跑出小巷。
“它在后面!”
肉块的移动速度超出了我的想象,脚边血色聚集,卵舔舐着我的皮肤,濡湿,粘腻,体力在逐渐透支,更别提我还是负重跑,安妮娜显然也感觉到我力不从心,强迫自己止住眼泪,从裙子的口袋里拿出两个木制的粗糙小偶,张嘴,咬碎了它们的脑袋。
【安妮娜使用道具:替死小偶】
血色褪去,那两个小偶也变成了灰烬从小姑娘的指缝间淌下,我冲远去的血色肉块狠狠的啐了口沾血的唾沫,竖起中指骂骂咧咧:“我你妈啊,长成这鬼样还出来吓小孩,良心呢?道德呢?脸呢?”
“其实,我看到她的脸了。”安妮娜对着食指:“她砰的一下就炸开了,粉色的衣服和红色的高跟鞋装不下她的身体。”
粉衣服和红高跟?
那滩肉是安茹?
眼下这情况,把安妮娜单独放在店里也不安全,得亏自行车是两座,我几乎要把车链子蹬出火星,连闯四个红灯差点把安妮娜吓出心脏病。
“你不守交规!”
“克洛伊都没驾照还开车你先骂她去!”
“那你现在要去干嘛!”
“捡垃圾!”
克洛伊给我的合同我还真就倒背如流(毕竟是自己写的有什么坑一清二楚),各员工禁止私下见面,所以我过来也没给林璃吱声,停好车后拿着斧头就往前走,换了对假肢的安妮娜抱着手电筒瑟瑟发抖:“姐姐,我害怕。”
越来越多的猫向我的方向走来,我清楚的记得此处当时还有着五条吠叫的犬,但如今连同它们的狗崽一起消失,猫的占比大到不正常的地步,我没时间细想那些狗的去处,屏住呼吸,掀开了垃圾箱的盖子。
苍蝇嗡嗡作响,垃圾发酵后的酸臭熏的我眼疼,那几个装安茹尸体的塑料袋瘪的像泄了气的气球,我咬紧牙关,连关上盖子都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妈的,失策了。”
“呵。”
沙哑嗤笑声从头顶传来,安妮娜举起手电照亮了那人,这条巷子是封闭的,一人多高的墙头,穿着黑风衣的长发女人半跪着,银白的月亮缀在她的身后,风吹起她的衣带和发丝,露出张诡异的苍白笑脸。
那是张面具,纸糊的,边缘毛糙,可能是她自己做的,我的双手握紧斧头,将安妮娜挡在身后:“你是谁?”
“No.1。”女人的声音欢快,她站起身,身后的圆月转过身,森白的眼睛注视着我--
直至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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