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元九一只手紧紧地捂着咕咕直叫的肚子,一只手用手背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她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她明明记得昨天晚上她在寝室熬夜看新出的电视剧,直到凌晨实在撑不下去了才睡觉,因为睡得晚,所以一夜无梦,格外的香甜.

谁知一睁眼便到了以地为席天为盖的野外。

在睁眼的那一瞬间,元九以为自己在做梦,颇有些游离在外看戏的模样,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也没有要醒的迹象,元九这才着起急来,后知后觉地猜想该不会是遇到绑架了吧。

可身上一根捆绑的绳子都没有,瞧着实在不像绑架。

她茫然地望着四周,这是一块平坦的黄泥地,上面寸草未生,却长满了横七竖八地躺着的人,借着晨曦,元九看到这些人衣着破旧、面颊凹陷、脸色蜡黄,一双瘦得皮耷拉的臂膀紧紧按住肚子。

不知所措的元九忙抱紧了身体,蜷缩成一团,不敢有过大的动作,只将埋进双膝的脑袋偷偷地往上抬了一点,确保自己可以露出一双眼睛偷瞧周围而不被发现。她现在觉得自己像极了遇见鬼的人,只能像鸵鸟一样自欺欺人。她努力向上翻着眼皮,瞪大了一双眼睛四处张望,越看元九越觉得不对劲。她看到有些妇人被小孩儿的哼唧声吵醒,翻个身解了身前的盘扣露出胸脯来给孩子喂奶。

元九顾不得不好意思,因为她意识到这种带着盘扣的衣服现如今已经很少有人穿了,而这些人好似大都穿着这样式的衣裳。

她不由得悄悄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手下的触感是粗糙的,一点也不像她的以往穿惯了的睡衣,再低头一看,活像电视里民国时期百姓的穿着。

她又疑心是在拍电视剧,可是拍戏找的是演员,自己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这呢。

环顾四周,月光下的脸没一个自己认识的。

元九顾不得害怕,猛然撸起袖子,却发现自己手臂处的疤不见了,那里光滑一片,不似以往看见的,有一块凹凸不平。

她的心咯噔一下,落入了深渊。

虽说现在穿越剧穿越小说大火,可是她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全然不相信会有穿越这回事,因此每次看这类的电视时,只当图个乐趣,可现在由不得她不信了。

不然谁来向她解释为什么一觉醒来来到了这么个地方呢。

她努力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就这样她一直警惕地睁着眼暗暗注视着周围,哪怕眼睛干涩、脑袋困成了浆糊她还是不敢闭上眼睛,终于耗到了天亮,辽阔的天边渐渐泛起了橘红的光芒。

但她并没有因为白天的到来而放下高悬的心,相反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一夜过去,她还是没有回到自己的世界。

元九的脸色暗淡下去,就在这时倒在她旁边不远处的男子动了动,醒了过来。

元九还来不及拖着发麻的脚挪远一些,便听见那脸上一片黑的男子操着熟稔的语气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元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左右看了看,确定这人是在对自己说话,她几度张嘴想要问这是哪?现在是何年何月?可又担心……

在这个没有安全感的环境里,元九不敢轻易开口。

熬了一宿,眼睛酸涩,元九忍不住边打着哈欠边揉了揉眼睛,就在这时,一只手掌伸了过来,附在她的额上。

元九感觉自己好似被人施了定身术,一动不敢动,僵在那呆愣愣的。

过了片刻,那只手离开了,她才觉得肺腑里重新进了氧气。

“谢天谢地,烧退了,怎么样还好吧?身上还难受吗?”男子又接着问了。

元九依旧一言不发。

于是男子着急了,他道:“小九,你该不是烧傻了吧。”见元九依旧是一脸茫然地望着他,并不像往常那样活泼地反驳,他恐慌了,一把抓住元九的两条细胳膊,摇晃道:“小九,我是谁?”

情急之下,男子没有控制力度,突然的蛮力让元九心生害怕,不由得往后缩了缩,依旧不说话。

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了周边人的注意,渐渐的,有不少人围了上来,里面有帮着引导元九说话的,有什么也不清楚,纯粹是瞧个热闹的,也有做事后军师的。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嗡嗡的,响成一片。

从他们的话里元九终于得到了一点有用的信息,原来她和这个男子是兄妹,是从安省逃荒过来的,路上家里人都死的死、散的散,只剩下了兄妹二人,眼看着走到了南省,妹妹却发起了高热,整日昏昏沉沉地睡着。

“前两天有人来买丫头的时候,我就劝过,干脆卖了给人做丫头,在这里磋磨着,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进城,一个不好就是要丢命的。”

“一家人就剩下兄妹俩了,哪里舍得卖嘛!”

“不卖就得吃观音土,喝沟里的水,这是万幸捡了一条命,要是运气差一点,哪里还醒得过来,你瞧瞧我们在这窝着的几天,死了多少。”

周围的人都是亲历者,于是纷纷附和:“是呀是呀,若不是日日有车来拉死人,只怕这南省郊外的乱葬岗都堆不下了。”

有亲人的尸首叫车拉走的听到这话便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细细的哭声听着叫人揪心。

于是大家又转过头来安慰这个人:“你也别哭,这都是命,叫政府的人拉走好歹还有个坑,不至于叫人吃了、狗叼了。”

就在这哭声、劝声中,元九抖着嘴说出了在这个陌生世界的第一句话:“我什么也记不得了。”

男子蹲在元九面前,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也记不得我了吗?”

元九微微低下头,偷眼觑他,见他脸上的着急不似作伪,便缓缓地摇了摇头。

顷刻,男子好似丧失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萎靡起来,耷拉着脑袋不言语,旁边围着的人见状忙安慰道:“不过是不记得事了,我瞧着人还是好好的,没像那边的烧傻就是天大的好运了。”说着,朝另一边努着嘴,可见那边也有一个可怜的人烧了许久。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安慰中,男子总算抬起了头,先是朝着众人道了谢,而后对元九道:“我是你大哥,你是我小妹,咱们家遭了荒,来南省投奔你二哥来的。”说完他看见元九一脸警惕的模样,又放轻了声音:“你别怕,等咱进了城找到了你二哥,就给你请城里最好的大夫,一定给你把这病给看好了。”

元九在这儿人生地不熟,只好点点头,应下了妹子的身份。

咕咕咕,又是一阵肠鸣音,元九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但她很快发现,这次肚子叫的声音并不是从她的肚子里传来的,而是对面的男子,她的大哥——元照庆。

元照庆羞红了脸,以手握拳使劲地按住肚子,好像这样就能叫它不再发出声音一样,他缓了一会儿,确定脸上的烫已经退下去,这才安慰饿得面黄肌瘦的元九:“可是饿?你再忍忍,等进了城就有东西吃了,到时候叫二哥给你煮白米饭吃。”

元九点点头,没忍住用牙齿咬住嘴唇上死皮撕了一片嚼进嘴里,嘴唇破了皮,出了一点血沫,很快便又被元九用舌头舔了干净。

她实在是太饿了,也不知道这具身体上一次吃饱饭是在什么时候。

因着元照庆的这句话,元九便心里存了希望,眼巴巴地等着城门大开,可是眼看着日上三竿,气温越来越高了,城门还是没有要开的迹象。

她心中着急,便不住地望向城门。

像她这样着急的人也不在少数,很快,周围那些人又聚在了一起,费劲地用气声道: “昨天不开门,今天瞧着也不会开了,这政府不会就打算把我们饿死在这儿吧?”

有悲观的,又坐在了地上,哭哭啼啼地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子揩去鼻涕:“早知到了这儿也是饿死,当初还不如就在家里,好歹死在家里,不用做个孤魂野鬼。”

人们都因为饥饿,渐渐失了安慰人的好心,不再理会周边的哭泣,只都拿了眼睛不错地盯着城门,渴望将它盯出一个洞来,好叫自己进去混条活路。

元照庆也是一样的着急担忧,他自己昨天吃了些观音土,还挺得下去,只是元九打小没吃过苦,又烧了一场。

到了正当午的时候,城门终于发出了吱嘎的一声,有几个人弓着腰小跑了出来,后来还跟了一辆拉车,元九看不明白车上的是什么,还是听别人说了才知道这是有富户要搭粥棚施粥。

于是那原本哭天抢地说不如死在老家的人又笑了起来,嘴里不住地说我就知道政府不会忘了咱,想当初没闹灾的时候,咱可是年年交几担谷子的,若是饿死了咱这些人,以后还有谁去给他交谷子呢。

大家的劲头又起来了,个个眼里冒着精光,顾不得饿得绵软的双腿,都卯足了劲只等粥棚搭好,便抢着上去饱餐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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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年年有余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