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去时,谢尘殃已经起身,正坐在院内的石桌旁专注地画符。谈子都走上前,与她讨论起后山结界的问题。谈星河站在一旁听了一会儿,隐约听出话题围绕着如何延缓结界消耗的办法。
一整晚未眠让她头脑昏沉,眼皮也开始打架。她揉了揉太阳穴,对两人说道:“我先回去睡会儿,不用等我吃早膳。”说完,也没多停留,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倒头便睡。
谈星河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半空,阳光透过木窗洒进屋里。她发了会呆,才慢悠悠地起身,穿戴整齐后,推开门走向院子。
她打了盆水洗漱完后,走进厨房,将剩菜端到院子里,随意地吃了几口。
正当她低头用筷子夹起一块青菜时,听到院门被推开的声音。她抬起头,见段无芳正从门外走进来。
段无芳似乎没料到她会在院子里,目光里带着些许惊讶。他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一下:“师姐?”
谈星河觉得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她不想深究,随口问道:“师姐昨天一直在找你,你去哪了?”
“没去哪。”段无芳语气随意,走进厨房拿了副碗筷,坐到她对面吃饭。
他才吃了一口,眉头就皱了起来,把筷子随手放在碗沿,抬头左右扫视了一圈,开口问:“云藏月呢?”
“你怎么直接叫她名字?”
段无芳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你背后不也这么叫?”他继续问,“你见到她了吗?”
“今天没见,不过她昨天一直在找你。”谈星河说,“你们俩到底有什么事?”
段无芳低头轻笑一声,说:“我也不知道她找我干什么。”
谈星河正准备细问,便见谢尘殃从院外走了进来。她看见谈星河,脚步一顿,随后露出一抹微笑:“星河,你醒了?”
谈星河点点头,谢尘殃走到她面前,安慰道:“今早我和你母亲又查了一遍,没有邪祟的痕迹。你可以放心了。”
“邪祟?”段无芳坐在一旁,目光迅速扫过院子,“邪祟进来了?”
谢尘殃摇了摇头:“没有,是星河看错了。”她转头看向段无芳,语气一转,“倒是你,昨天去哪了?”
段无芳漫不经心地说:“我一直在山顶。”
“怎么不回来?”
“晚上就回来了。”段无芳说完,站起身,拍了拍衣袖,“我先回屋了。”
两人目送着他离开。谢尘殃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她转头看向谈星河:“星河,昨天你打扫道观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其他的东西?”
“东西?”谈星河的动作一顿,脑海中闪过那张纸条。但话到嘴边,她却停住了,转而问道,“师尊,你丢了什么东西吗?”
谢尘殃微微点头,眼中有些疲惫:“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老是丢东西。昨天,我的拐杖还在手里,今天却找不见了。”
“拐杖?”谈星河愣了一下,眉头微蹙,“你什么时候有拐杖?”
谢尘殃的神色顿时显得有些困惑:“就是我一直用的拐杖,你不记得了吗?”
“我从未见过你用拐杖。”谈星河的声音低了几分,她望着谢尘殃的眼睛,强行挤出一个笑容,“师尊,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谢尘殃的眼中有一丝无奈,她叹了一口气,似乎不再想继续这个话题,“算了,找不到就算了。”
她转身进了屋,谈星河站在原地,目光复杂地看着她的背影。过了片刻,她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桌上,白纸静静地躺着。谈星河走过去,拾起纸条,目光落在上面几个显眼的错字上。她想了想,走到隔壁段无芳的房门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门半掩着,屋里传来段无芳的声音:“进来。”
她推开门,房间的窗子开着,阳光倾洒进来,段无芳坐在窗前,视线投向窗外。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来:“找我有事?”
谈星河走上前,将纸条递过去:“这是你写的?”
段无芳低头扫了一眼纸条,却没有接过去,反而抬起眼,问:“我写的?你怎么知道是我?”
谈星河微微皱眉:“不是你写的?”
段无芳这才接过纸条,仔细端详了片刻,随即摇头:“不是我。”
“怎么可能不是你?错得这么离谱的字,除了你还能有谁?”
段无芳哂笑一声,把纸条递回给她:“你也太高看我了,我连字都认不全,哪儿能写得出这些。”
谈星河低头重新看向纸条,脸上的疑惑更浓了:“如果不是你,那还会是谁?”
段无芳摊开手,半开玩笑地说:“谁知道呢,也许是你自己写的吧?”
谈星河没接话,只是将纸条收好,心想着过会再问问别人。这时,段无芳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说:“也该去检查结界了。你要一起去吗?”
她点了点头,两人便一同前往。
两人从山腰开始检查,段无芳走在谈星河身后,边走边闲聊:“师姐,前阵子你是不是刚满十八?”
“嗯,”谈星河应道,“我们不是一起过的生辰吗?这么快就忘了?”
“没忘,”段无芳笑了笑,“只是觉得挺有意思的,对了,你许愿了吗?”
谈星河目光仔细扫视着四周的结界,蓝色的符文静静地流转,没有任何异常。她随口道:“许愿?什么许愿?”
突然,身后的人轻拍了她一下:“师姐。”
她回过头,发现段无芳离她很近。他的睫毛在阳光下投下一层细碎的阴影。他似乎有话想说,却在视线触及谈星河时微微顿了顿,改了口:“我才注意到,你的眼睛是浅色的。”
谈星河一怔,随即一笑:“是吗?你的眼睛倒是很黑。”
段无芳咧嘴一笑,抬手搭在她肩上,亲昵地说道:“走吧,我们去山顶看看。”
他一向有些黏人,谈星河早已习以为常。两人就这样并肩走向山顶。
山顶的风更冷些,云藏月静静地坐在石凳上,察觉到有人来,她转过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们。
谈星河走上前:“师姐,你在这儿做什么?”
云藏月视线落在段无芳身上,淡淡地说:“等他。”
段无芳挑了挑眉,站在原地:“巧了,我也正有事找你。听星河说,你昨天也在找我?”
云藏月缓缓起身,走到段无芳面前,与他对视片刻后,说:“找个地方聊聊吧。”
这两人背着她在干什么?
谈星河站在山顶,看着云藏月和段无芳一前一后地下山。她想了想,忍不住跟了上去。
下山路上,两人走进了南天门。南天门是一座气势恢宏的楼阁式建筑,共有三层,重檐歇山顶,黄瓦青砖。门内通道宽阔,两侧墙壁上绘满了天兵天将的壁画。
谈星河屏住呼吸,躲在一根红色的柱子后面,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向院内。阳光洒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隐约能看到两人的身影。
云藏月声音很冷:“你昨天在哪?”
“一直在山顶。”
“我昨天去山顶,压根没找到你。”
空气一时静了下来,段无芳沉默片刻,反问道:“你想说什么?”
云藏月说:“问问罢了,怕你出什么意外。”
段无芳弯了弯嘴角,语气中带着笑意,却透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你是怕我出意外,还是怕——另外一个人?”
气氛陡然冷凝。谈星河藏在红柱后,心中疑惑,“另外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正当她屏息凝神,竖起耳朵想听清更多时,靠着的红柱忽然一滑,谈星河脚下一个趔趄,整个人向前扑去。她心中猛地一紧,暗叫不好,手忙脚乱地试图稳住身形。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楼阁顶层的铜钟陡然发出一声巨响,声音低沉而厚重,如同一柄巨锤敲击在耳鼓上,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这钟声大得仿佛来自天外,裹挟着无边的威压,让她心脏一瞬间紧缩,险些跳出胸膛。
云藏月和段无芳的视线被那突如其来的响声吸引,齐齐抬头望向楼阁顶部。谈星河趁机深吸一口气,压住剧烈跳动的心脏,借着他们不注意的瞬间转身跑下山去。
一路上,她脚步凌乱,气息紊乱,心跳声仿佛比那钟声还要响亮。寒风从她耳边呼啸而过,冷得像刀割一般,直至回到道观,她才终于停下脚步。
她扶着门框,胸口仍起伏不定,额角渗出一层细汗,方才那一声铜钟的巨响,仍在脑海中余震不止。
谢尘殃从道观内走出来,看到谈星河,皱了皱眉:“星河,你听到钟声了吗?”
谈星河喘着气点了点头:“听到了……那钟声太突然,吓死我了。”
谢尘殃抬头望向山上,目光变得严肃:“只有南天门有钟,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匆匆往南天门赶去,到了南天门,段无芳正站在门口,仰头望着楼阁上的铜钟,神情莫测。
谢尘殃快步上前,追问道:“无芳,钟声是你敲的?”
段无芳摇了摇头,眉梢微蹙:“刚才我和大师姐来这里,突然听到钟声响起,大师姐便上楼查看。”
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阁楼,只见云藏月站在铜钟前,低头扫视了一圈后,慢慢摇了摇头,转身走下楼来,相比其他三人,她表情冷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没有人,也没有其他动物。”
“那钟怎么会突然响?”谈星河忍不住问。
云藏月抬头看了看铜钟,又看了看谈星河,答道:“不清楚。”
谢尘殃眉头越锁越紧,她说:“先回去吧。如果真的有问题,待在这里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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