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欺骗

??赛特看着火焰,不时学着人类的样子往里面添些柴禾,保证火焰不会熄灭。这是一件非常需要耐心的事情,若是在平时他自然是不耐烦的。

但是在野外的埃及,火焰旁边的空气温暖干燥让他留恋。

就在这个时候,赛特听到了异常的响动,有人偷偷从帐篷中钻了出来。

赛特的眼睛在黑暗中也可视物,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赛特跟着那个人来到了营地旁的密林之中,他看着对方将食物放在地上,在地上了刻了几个符号,随后向着他刻下的符号祭拜。

乌云不再遮蔽月光,赛特的身影也被对方发现了。

“大人......”担任传令官的少年意外地失声喊道。

“你在这里做什么?”赛特看着放在椰枣叶子上的食物说道。

“我在祭祀我的母亲。”少年说道。

“人死后巴会前往图阿特,在那里经历漫长的旅程最后再轮回在现世中重生,你在这里所做的一切她是看不到也感受不到。。”赛特平静地说道。

他曾经数百年的时间都和拉一起在太阳之舟上,顺着太阳的轨迹在现世和图阿特往返。人类的轮回重生他已经看了无数遍。

“但是,我还想为她做点什么。”少年说道。

“生死是神明都无法跨越的界限,当她死去的那一刻起,她和你的联系就已经没有了。即便她通过了考验再次回到这个现世,也有了新的身体,新的身份,也不会再记得你了。”赛特说道,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个少年浪费对人类来说应该是珍贵的食物有什么意义。

“可是,先知大人不是这样和我说的。他说只要我心中还思念着她,为她祈祷,她就不会离开我。”少年反驳道,此刻他已经顾不上会得罪赛特了。

“怎么又是先知?小子,我可是在太阳之舟上陪伴着拉巡视这个现世和图阿特的神,人类的死亡和重生于我而言不过是每天上演的日常节目。”赛特暴躁起来,他难得和一个人类这么废话,居然还被怀疑了。

“不可能,如果她不在我身边,我的思念还有什么意义。”少年喃喃道。

“本来就毫无意义。你把这些东西放在这里喂野兽,简直就是在浪费奥西里斯当年给人类食物的心意。”赛特评价道。

随后他也感到无趣,不想再理会这个固执的少年。

“我明白了。”少年低声回应道。赛特是神,一个曾经在太阳之舟上跟随着拉的伟大神明,没有必要骗他,他说的图阿特的事情自然都是真的。

少年将食物拿起,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混着苦涩的泪水。

母亲不可能回到他身边,他不该浪费食物在无意义的事情上。

赛特回到了篝火旁,继续享受着火焰给他的温暖和干燥。

有赛特守夜,感知敏锐的野兽也不敢来营地骚扰,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守卫都开始松懈打起了哈欠。

“真的没有想到啊。你居然会这关心这些人。”火焰之中,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会这么有闲心关心我?我和你也不熟吧。”赛特看着跳动的火焰说道。

“没事,我和你熟就行。”赛赫曼特说道,她是司掌烈火的女神,只要有火焰的地方,都是她可以窥视干预的领域。赛赫曼特的身影从火焰中走出,她弯下腰肢,手指挑起了赛特的下巴。

“真的是好可怜的沙土之神啊......”赛赫曼特的话还没说完,一把剑已经横在了两人之间,逼着赛赫曼特后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

“你这个冷漠的样子真令我伤心啊。”赛赫曼特说道,她的话中则是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你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赛特没心情和这个疯癫的女神打交道。

“其实,我这次出现在这里是受了拉的指示来帮助你的。”赛赫曼特说道。

“你来帮忙?”赛特看了这个和哈托尔一体两面的女神,脸上的表情奇特。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何必要这么计较。”赛赫曼特被赛特的眼神也弄的不自在。

“你能帮我什么?”赛特问道。

“为你制造沙漠。”赛赫曼特说道,“收回了底比斯区域远离尼罗河的土地上丰饶,赠予你的沙漠。”

“那你可以滚回去了,我不需要。”赛特说道。

“凡事不要说的太满,给自己留点余地。你可是沙土之神啊,在埃及拥有沙漠,这对你来说是多好的机会啊。”赛赫曼特说道。

“我都说了,不需要。没有沙漠,我一样强大。”赛特嘴硬道。

“真的是想不明白啊。你都已经这么狼狈了,还这么骄傲。”赛赫曼特说道。

“狼狈?”赛特挑眉看向赛赫曼特,何时这个词能用在他身上。

“现在的埃及又湿又冷,我这个火焰之神都会感到不适。赛特,你不想要一个干燥温暖的沙漠吗?”赛赫曼特移开了赛特的刀,靠在他的身上。

烈火之神的身体温度让赛特有一瞬间的愣怔。

“我能为你带来沙漠,在埃及给你喜欢的沙漠,而不是让你在像现在这样的晚上守着一堆火取暖。”赛赫曼特说道。

“哈哈,就算是这沙漠也是我哥哥收回了生命给我的东西,和你有多大关系。你能够在埃及忤逆我哥哥的意愿,给我沙漠吗?”赛特拉开了赛赫曼特手臂,讽刺道。

“你可真让我又爱又恨。”赛赫曼特面上倒是也看不出不生气。

而就在她进入火焰消失的时候,火焰在一瞬间的暴涨之后立刻熄灭了,只剩下了木柴燃尽之后剩下的黑色余烬。

“可恶,真是一个记仇的疯子。”赛特抱怨道。

“大人,发生什么事情了?”篝火熄灭了的瞬间,骤然的黑暗也惊动了守卫。

“没什么,刚才来了一只母狮子,把火扑灭了。”赛特说道。

“母,母狮子?”立刻有人发出了惊呼。

狮子凶狠强大,而且往往都是群居的,这让人类的守卫立刻紧张起来。

“没事的,她已经走了,你们不用这样紧张。”赛特看到守卫的反应才突然想起来,人类是如此的弱小,狮子对他们来说也是很可怕的威胁。

“是,是吗?真的是感谢大人,大人神武。”看守立刻趁机奉承道。

“不用这个样子,只是小事情罢了。”赛特有些心虚地说道。

第二天早上,所有人都在重新起火做饭的时候,赛特将先知拉到了密林中。

“人类的先知就是靠欺骗同类得到尊重吗?”赛特问道。

而苍老的先知对于赛特的质疑不以为意,他说道:“人需要力量支持自己走下去,而善意的谎言,有时候也是一种不得已的手段。”

“不得已?”赛特冷哼了一声,他显然不接受这一套的说辞。

“我尊贵的神明大人,是什么让你有这样的疑问?”人类的先知问道。

“我看到有人把珍贵的食物进献给死去的亲人,欺骗自己他的亲人尚未离开。”赛特说道。

“您觉得这样的行为很愚蠢吗?”先知说道。

“那是当然,我并不怪罪那个人,因为他也是受人蒙蔽。但是为什么你要这样欺骗你的同族,让他们做下如此愚昧的事情。”赛特责问道。

“神明啊,那你是怎么做的呢?告诉他实情,看着他痛哭吗?”先知问道。

赛特点头说道:“难道,你要我一样去骗人吗?”

“人类和你们是不同的。你们神的生命是如此的漫长,你们永远都无法体会人类在面对至亲至爱的人死亡的痛苦。人类却要不断去面对这样的痛苦,我活的年岁在人类中已经太久了,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次被这样的痛苦击倒。”年迈的先知身体佝偻,浑浊的眼中流出了泪水。

“但是只要还活着,人就必须再次站起来,在这个世界生存是如此的艰难,没有太多的时间给我们悲伤。”

话已至此,赛特已经知晓答案了。

他不知道欺骗自己还是正视真相更为重要,这些都是人类自己的选择而已,不需要他去思考。

人类,真的是复杂的生物。

他们拥有智慧,但他们的思想是如此的混沌,他们无法用理智衡量,理解,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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