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光!你疯了?!”楚豫低吼道,“他会直接痛死的!”
“那也比直接死在麻醉剂上强!”扶光猛的抬头,眼底平静,声音却因为压抑到极致而显得异常冷硬,“他现在全靠一口气吊着,一旦彻底放松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庄宴脸上,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强硬,像是一种警告。
他的脸比庄宴还要惨白,灯光下如同一座无悲无喜的玉质观音。
“要么痛,要么死! ”
“他没得选!”
手术室内的空气凝固了。医生医者仁心的素养在和现实打架,他看了一眼扶光的眼睛,又看了看手术台上生命迹象微弱的伤者,最终妥协地点了点头:“准备加压输血,高浓度氧支持。楚豫,你来做我的助手。扶光,你按住他,绝对不能让他在手术过程中发生任何移动!”
扶光立刻上前,消毒过的双手稳定而有力地按住了庄宴伤情较轻的肩部和髋部,这是一个既能最大限度固定患者,又带有禁锢意味的姿态。
手术刀落下,精准的切开伤口周围的皮肤和组织,进行清创和探查。
即使处于深度昏迷,无法忍受的疼痛依旧像高压电流般击穿了庄宴的神经防御。他的身体猛地一弹,喉咙里发出一道微弱却撕心裂肺的不似人声的抽泣声,像是濒死的小兽。
扶光感觉手下冰冷的躯体骤然绷紧,因为瘦削而凸起的骨骼僵硬,每一块肌肉都在无法控制的痉挛,忍受着超乎人类承受能力的痛苦。
他的心像是被那声微弱的痛哼狠狠剐了一下,鲜血淋漓,但他手上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加稳固,如同一道铁质的枷锁,将庄宴牢牢固定在冰冷的操作台上,无从逃脱。
“继续!”扶光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滑落。他死死盯着庄宴因剧痛而无意识蹙紧的眉头,那双眼睛依旧紧闭,眼皮下挣动的是已经快被撕碎的灵魂。
每一针缝合,每一次对骨骼的复位和固定,都伴随着无法自控的剧烈颤抖和破碎到逐渐听不见的痛楚呜咽。
扶光如同磐石般镇压着这一切,他的手臂因为用力而肌肉贲张,眼神却一瞬也不曾离开庄宴的脸。
痛才对,庄宴。
他在心里无声的哀叹,感觉到痛,才说明还活着……
在这充斥着血腥味、消毒水味的房间里,扶光以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逼迫起了庄宴强烈的求生欲。
要么在极致的痛苦活下来,要么死在新年到来的第一天。
没有第三条路。
医生的手稳定有力的缝合住最后一处裸露的伤口,放下缝合针后的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抬眼看向已经僵硬的扶光,“多亏了那个锁血芯片,吊住了他一条命。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至于他断掉的关节和骨骼……”
“就交给你了,扶光。”
扶光麻木的点点头,看着医生疲惫但肯定的眼神,他紧绷的神经终于稍微松弛了一瞬,但随即又因医生未尽的话语而再次揪紧。
他明白医生的意思,最致命的危机暂时解除,但庄宴完全透支的身体,尤其是那些被强行剥离了机械骨骼辅助、如今只能依靠最原始方式固定的关节和骨骼,依然充满了不确定性。
“谢谢您。”扶光的嗓子被庄宴的眼泪堵塞,几乎说不出话。他松开僵直的手臂,这才感觉到肌肉传来过度用力后的酸胀和无力。
他看向操作台上昏迷不醒的庄宴,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如死,但颈间的包扎紧密细致,胸膛的起伏似乎也比之前明显了一些,可惜芯片基本报废,他们无法直接监测心率了。
不过好在,他还活着。
在经历了那样的折磨后,他还是撑了下来。
“好在他的内脏受损不严重,接下来需要密切观察感染迹象和血管经脉恢复情况。我会留下一些药,用法用量都写好了。”医生一边脱下手套,一边交代着注意事项。
他的目光扫过庄宴身上那些简陋的固定支架时,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至于这些骨头和关节……等他回复一些,你再看吧。”
楚豫送医生离开,工作室里暂时只剩下扶光和昏迷不醒的庄宴。
输血仪器规律的滴滴声此刻听起来令人心安。扶光拖过一把椅子,坐在操作台边,避开所有伤口,轻轻握住了庄宴受伤较轻的左手。指尖还是很冰凉,但不再是那种令人绝望的冷,似乎有微弱的暖意正一点点挣扎着透出来。
他垂下脖颈,额头轻轻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闭上眼,长长的、颤抖的吁出一口气。
直到此刻,从见到庄宴时就强撑着的那点镇定才彻底瓦解,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席卷而来,让他几乎虚脱。
他不敢想象,如果楚豫没有看到监视心率图,如果芯片信号消失,如果那个女孩没有出现在那里捂住颈部那道致命的伤口……任何一个环节出错,他此刻握着的,就只会是一具逐渐冰冷的躯体。
“混蛋……”他低声骂了一句,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和无法宣泄的颤抖,“平时不回我消息,还放我鸽子,这次又一声不响的……”
颤抖的声音逐渐低落下去。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新年的第一缕晨熹艰难的穿透云层,透过工作室的窗户,洒在庄宴的脸上,勾勒出他沉睡的轮廓。
扶光抬起头,看着那缕光,又看向庄宴。
新年好,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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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水云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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