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晴,依旧不见太阳,适合白日做梦。
不过庄宴没空做梦。
他看着狗窝一样的家,决定动手收拾,没工作没收入没家属,日子总归是自己的,他不想真活成阴沟里的老鼠。方块区活着本就艰难,不能再因为住处邋遢染病,那死得就太冤了。
家里灰尘不多,霉菌倒是随处可见,空气潮湿得能拧出水。
庄宴认命的擦拭着,一边安慰自己:好歹有个屋顶,比睡大街强。
这么一想,手里动作也快了些。
趴在地上扫床底的灰尘时,指尖碰到个硬物。
他拿出来,是枚旧徽章,“脑立通”三个字和齿轮Logo蒙着灰,用手指揩去表面积落的污渍后,徽章角落里三个微小的字显现出来。
“庄……元江?”
这是他那位工程师老父亲留下的玩意儿?
庄宴捏着徽章,想起昨晚那个人发来的招聘信息里,似乎就有“脑立通”。
我不找事,事来找我。
他把徽章揣进兜,叹了口气。
又从衣柜底层翻出件花衬衫,颜色混乱的像巷子口那间学校墙上的狂野涂鸦。
庄宴怀念的举着衣服,这件衬衫还是他爹不知从哪儿淘来的,硬塞给他,说年轻人该穿点亮色。
他拎起来比划一下,行吧,去见机械师,总不能还穿那件破烂烂脏兮兮的夹克。这衣服虽然艳俗,套在他身上,居然有种以毒攻毒的和谐。
楼上小孩又开始尖叫,跺得天花板咚咚响,庄宴皱了皱眉,没心思计较,他得抓紧时间。
收拾停当,他揣着兑换出来的一点现金和旧徽章出门,一拐出巷子,人就愣住了。
捧着地图研究了半天,眼前的断墙残垣跟纸上的线条完全对不上。
拆迁把方块城区拆成了迷宫。
他得去风车区,机械师的工作室在那边。靠两条腿走?怕是从一米八走到一米五也到不了,必须找到车站。
托愿意搭理他的好心路人的福气,连比划带猜,终于摸到了新车站。
车站像个胡乱堆砌的几何模型,勉强圈出块地方给人落脚。破败,却出乎意料地拥挤。
庄宴缩紧身子,凭借灵活走位,从一个壮硕的机器人女士腋下钻过,挤到了队伍前头。
周围吵吵嚷嚷,直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条巨大的、半透明的蛞蝓蜿蜒着滑入车站,内部支撑的钢筋骨架清晰可见。它依靠分泌粘液移动,而齿轮城的发明家们研制了催化剂,让它疯狂分泌粘液以实现高速滑动。
低成本,高效率,死掉的蛞蝓就被送回肥料厂,用以培育新的蛞蝓,实在是绿色循环,节省资源啊!
蛞蝓列车在凄厉的悲鸣中停下。
庄宴随着人流挤上车,黏腻的地板让他有些生理不适。他找了个靠边的位置,透过微微搏动的车厢壁望出去。
外面的景色逐渐与方块区的风貌大不相同,而这距离风车区,大概还有三个小时的车程。
齿轮城是一座无边无际的城市,有着无法测量和计算的宽广边界,混乱、密集的建筑以中央高塔为圆心,畸形地向上堆叠,违背重力,混杂各种风格。
而城中心高塔顶端的巨型齿轮钟表像只冷漠的眼睛,滴答声无处不在,力求让所有齿轮城的居民每日居于钟表的监视之下。
“请把车票人面朝上,方便检票~”
列车员是个脑袋长风扇的方头机器人,显示屏挂着标准微笑监控收费。看到那位高大的机器人女士时,它牵起那位女士坚硬冰凉的手,滑稽的行了一个吻手礼。
轮到庄宴,屏幕瞬间切换成一个颜文字白眼:(?_?)。
车内的空气有些浑浊,庄宴摸了摸口袋里的徽章,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他甩开关于工厂的杂念,专注于窗外变幻的景色。
风车区巨大无比,车站位于整个城区的中心,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下车瞬间,庄宴以为自己踏错了地方。
鲤鱼形状的红灯笼从路口一直蔓延到巷子深处,暖光映照着安静旋转的各式风车,高低错落,像一片无声摇曳的花海。
风,是柔和而干净的。
这里建筑不高,色彩明快,透着点童话感,天色已暗,灯笼照亮前路。
行人悠闲,孩子举着风车跑过,没人对他裸露的机械胳膊投来异样目光。
庄宴压下心头的诧异,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点,收敛了平日的油滑,摆出副老实甚至有点拘谨的样子。
按照地址,他很快找到了“纸鸟巷”。
机械师的家很显眼,整栋小楼被爬山虎吞没,屋顶金属风车转得快要起飞,窗户漆黑,怎么看都不像有人。
他扯了扯花衬衫的领子,敲响了那扇画着模糊图案的门。
门悄无声息的开了,没人迎接,里面一片昏暗。庄宴敛了敛表情,迈步进去。脚步声在木地板上回荡,放大着他的心跳。
他胆子其实很小,最害怕鬼。
昏暗的月光下,庄宴勉强能看见屋子中央有个沙发,四周散落着看不清形状的杂物。眼睛还没适应黑暗,他下意识揉了揉。
再睁眼时,浑身的血差点凉了——沙发靠背上,凭空悬浮着两只圆溜溜的、闪着幽绿荧光的眼睛!
“啊——”
惨叫没经过大脑,从胸腔里沸腾起来,然后脱口而出,灯光“啪”的一声亮起。
庄宴捂着狂跳的心脏,腿一软,直接跪地上了。
“顾客是上帝,别那么卑微呀。”
人声,清冽,带点金属质感。
沙发前不知何时站着个瘦高青年,怀里抱着只油光水滑的胖橘猫。那猫眯着刚才吓掉庄宴半条命的荧光眼,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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