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已经来了。”
夏寻抬头与他对视,并没有接过他口中拒绝的话茬:“既然来了,在事情解决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事情解决之前吗……那对此你有什么方法策略?”
席韵闻言无声笑笑,像是若有其事那般曲肘,单手撑起下巴,歪头看向她问道。
这……
方法策略……
说实话,从一开始,在收不到宗门消息,又看到瞬移珠失效之后,她的理智就有些浮摆;就算拜托洛一侥幸进入结界之内,她也对导致事件发生的缘故一无所知。
所以,霎时之间,让她立马给出个解决方案……这对于连事态发生缘由一无所知的她很是难办。
看到小徒弟有些犹疑的神色,席韵就知道她并不了解宗门的危机,却贸然闯进了风暴的中心。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才好,他轻微叹气,就这样,他怎么才能放心她一人啊。
逐待解封的血咒已然要冲开残破的封印,赤红色结界内壁联结一片,找不到半分可以打开的痕迹。不过还有时间,在一切终末来临之前,他还可以让风何晏在结界上开个小口,将她带出去。
“所以,小寻,离开这里吧,这不是你能解决的麻烦。”
他轻轻揉揉小徒弟的脑袋,神色纵容,语气亲昵,想要哄骗到来不及反应的她的一个应答,一个不涉身险事的承诺。
但他有些低估她对于此事的坚持,从记忆中走出的小徒弟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可以用蜜糖酥轻易收买蒙瞒的小孩子了,在不曾相见的两百三十五年七个月零七天中,在他不曾有机会注意到的流逝时间中,她一点一点,长成了一个让他有些不了解的大孩子。
光这么想想,就有点妒忌能陪在她身边的谢止了。
不过,他也只是这么想想,毕竟这是过去的他做下的决定,而这个决定,他至今未曾后悔过半分。
席韵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隔着空中细小的旋转尘雾,微笑着看向她。
明明他只站在离她的一步之遥,可偏偏给人的感觉是那么遥远。
夏寻没有回应他所期待的应答,只是看看身侧闭眼站立的谢止,又抬眼直视他的眼睛,然后有些笃定的说出:“可你们不会离开。”
她着实有些太过敏锐了。
“是的,我们还不会离开。”
谢止被迫禁言,所以他代替他们两个做出了回话。
“那我也不会走。”夏寻扬扬下巴,“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一切与那个你们从来没有告诉过我的‘宗门禁地’脱不开干系。”
她确实很聪明。
他站在原地,轻微叹气。
“小寻,想知道故事的结局吗?”
夏寻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
从小到大,不论是读故事还是看话本,她都喜欢先确定好结局,做好心理准备之后再开始阅读,这么多年,她的习惯都不曾改过。
“很好,小寻,你现在感觉很困倦,或许你现在就想睡一觉,可又心怀惦念,不愿意就此眠睡,但别担心,就当这一切只是个故事,睡一觉,等你醒来,就能知道故事的结局了。”
他轻轻合了下手掌,骨肉相拍,却没有发出半分声响。
回炉的灵压调整流动,应和她周身的灵力波次,引念起/肉/体/上疲乏的困意,将她推向怠懒的安睡之中。
在闻言的瞬间,她就立刻拔剑,试图在自己身上捅一下保持清醒,可汹涌倦意来得比她预想之中还要迅速,师父的话语尚未说完,身体上的感知就粘住她的眼皮、拽着她的意志,向着黑沉的静谧之地不断下沉,让她控制不住的摇摇晃晃着向前倒去。
席韵上前一步,接住强撑着不愿意睡过去的小徒弟,按下她意图自伤的举止,像过去哄她睡觉一般,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化了声语:“安心睡吧,马上就会结束了。”
他的哄睡方式一如既往,就像是这彼此分隔的两百余年从未发生过一般,一切都和年幼时的记忆并无二致。
可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怕黑需要听人讲故事哄睡的小孩子了。
她将头抵在师父的肩膀,被倦意牵绊住的/肉/体/无力化风为剑,只堪堪凑堆几缕灵光,细小的灵力微光化为刀锋,在神魂之上划下道道刻纹,凭着骤然席卷的痛意,勉力撑起她徘徊在乏倦边缘却不愿意睡去的精神。
“可师父,故事是故事,现实是现实,生活之中,我们是没办法提前知道结局的。”
虽然她不知道宗门禁地之内被隐瞒的真正真相,但结合周然对秘闻的猜测,以及在星焰谷时,风启寒口中曾提过的那个和胡天对峙时出现又消失的祭台。
她大胆猜测,或许,这次的危机程度不下于此。
未知姓名的小女孩带着再也追不回的憾念永远留在了那个祭台之上,即便经历万事,在那方斑驳破碎的空间之内,那浸透内腑的飘摇血气却似乎一直没有消失过片刻。刺鼻的腥气仍残留于鼻端,与如今宗门内凭空翻涌的铁锈气味相合,使得眼前之物都覆上一层玫红色的暗影。
她已经错过一次,这次说什么也不会放手。
宗门不可以变成祭台之上曾见过的血肉战场。
她不能,不愿,也不会。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已经可以保护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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