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季节来形容萧瑾,那便是夏日的阳光,芳菲渐欲白灼燥长,从姹嫣鲜活里取一最甚嚣张,分明对着谁都任性骄傲,偏偏在萧珏面前没有什么气焰。
他就像是他们养的植物,要按着他们的喜好,让灵肉框架抽枝剥节,雷雨夜打碎了再长,根系相磨烂在泥土里,迎头接着四面八方的风,打得被迫一年年枯荣成败,分出个春夏秋冬,表土上的年轮也要又大又结实,这样才能作为他们拿得出手的作品。
见到心念的人时,仅是一眼所有荆棘便退至身旁,在觉得习以为常的黑暗夜晚,也能生出起死回生的楚楚希翼,昔日光阴也罢,总归能救赎了他不肯皈依于此的茕茕飘零。
萧珏想,就算萧瑾要天上的月亮,自己也要去帮他摘来。
“不过还是要谢谢您让我们一起出生。”
让我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最后悔的事,就是在还没有能力脱离萧家时企图带着萧瑾出国,以至于他们被迫长达八年分离。
从知道他们要一起出国起,殷雪榕就不动声色地安排好了一切,让萧远山亲自送萧瑾去机场,而转头就派人把他关进了地下室。
封闭的空间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他隔着紧闭的门,听见殷雪榕在给萧远山打电话:小珏说一个人在家不习惯,先搬去学校住了。
15天
360小时
21600分
1296000秒
萧瑾是掉进眸色里的落落月亮。
他可以遗忘太阳,但不能失去月光。
以前他这个弟弟觉得有意思的事情无非是打架赛车和游戏,后来多了一项——和自己一起去冰岛。那些八年来或明或暗的点滴心事,他以一颗红心两手忙碌数个日夜来谋划他们的成年礼,他只是还没能带他去冰岛。
野兽越过荆棘高墙,握住的是刀锋,是凌迟,是一箭穿心,是跌落地狱又回到人间。
他的弱点早就被窥探得一干二净。
他骗萧珏的话,萧珏照单全收,萧珏的真话,他却一字不信,他们就像是彼此对立的正负极,永远都不会好了。
跌落在萧瑾的陷阱里,恐怕连甜言蜜语都浸透着毒酒,却忍不住靠近争取,最后独自构陷于爱而不得的虚假幻影。
他的弟弟。
会在他帮忙背锅后奶声奶气地表忠心:哥,我给你当牛做马一辈子。
会在嘱咐他不能让别人亲后扑上来啃他脸。
会撒娇耍赖逃避写作业。
会凶神恶煞地赶走他身边叽叽喳喳的女生。
会赖在他床上偷懒打盹,睡觉还踹被子。
会眼睛闪着光告诉他要一起去冰岛。
会无条件信任、依赖他。
他忘了,人是会变的,萧瑾长大了。
“萧瑾,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
“哥……求你……”他的呼吸渐渐急促,像是被困在两万里的深海,大脑逐渐缺氧,四周又黑又沉,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哑着嗓音哀求着:“哥,你抱抱我……”
他劝萧珏放过自己,其实是自己懦弱。
他总在让他积累失望,一次次的碰壁,一次次的逃避,直到完全失望,冷却,本以为最后会被一声不吭地放下。
但骨骼血缘比山盟海誓持久,强烈的爱意又何止三千遍。
他们背对世俗,甘做彼此的囚徒。
无味苦寒的季节里拥抱也要更用力,隔着泅染时光的深刻记忆,彼此的体温酝酿成一首细水长流的藏诗,汹涌爱意从字里行间泄露,温柔和珍重咂摸在唇齿眉间。
世俗伦理关不住爱,
他们是一生的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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