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掉马

必然是此人偷袭,自己才会掉了下来。

这人到底想做什么,刚刚不过是看了他一眼而已,又未曾像上次那样偷听,他是跟麻雀有仇吗?

阿筝咬牙暗骂,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艰难翻身。

霍元恪置身黑暗中,垂目看着自己。

树影印在他的脸上,似是像涌动的魔纹,仿若他天生如此。而那张隽美的脸上却带着温和的笑容。

眼中却泛着凉意。

阿筝冷静下来。虽不知他出于什么原因,但他必然不怀好意,当下不跑的那是傻子。

石墩子底部不远处有一颗石子儿,霍元恪必是拿此偷袭的。

阿筝装作梳理羽毛的样子,试探着往远处跳了几步,余光见到霍元恪并未反应,便再跳远了些。

正当她准备飞的时候,又一颗石子如疾风般射在了她脚边。

真的要生气了!

阿筝转身怒视。

再然后,她就被带回了东宫,以一种很屈辱的方式。

霍元恪许是有洁癖,用了一条绢帕将她的双腿系上,然后提着这个结慢悠悠地踱步回去。

期间遇上的宫人们皆是惊奇地偷偷打量,霍元恪甚至很和善地朝他们微笑。

到了东宫后,阿筝被随意放在了桌案上,看着霍元恪很是嫌弃地去净了手。

动作很是熟练,如同日日如此般,只脸上失了笑容,像是装累了。

阿筝倒在桌案上冷眼旁观,心中很是平静。既已无法反抗了,她倒要看看这人想做什么。

不过,这东宫有些奇怪。

过于安静了,霍元恪这里竟也没什么伺候的宫人。

正当阿筝伸着脑袋打量之时,有宫人端了一盆水进来,将净手用的那盆后换了去便出去了,全程无声息。

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一眼,真是训练有素。

阿筝微微活动了下脚爪,那布结绑得很紧,仅靠翅膀很难挣脱开。

烦闷之时,她复又看到霍元恪似乎在看着自己。

阿筝放弃挣扎怒目回视,结果对方竟朝自己走了过来。

“真脏。”

阿筝:“?”

你说谁脏呢?竖子不足与……

天旋地转,没骂完的阿筝又被提了起来。随着霍元恪的步伐,她离那盆水越来越近。

她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这可是冬日,况且她也没试过鸟身是否怕水!

阿筝剧烈扇动翅膀想要扽走,也想用脚爪抓破布结,可两种方式均以失败告终。

霍元恪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挣扎,甚至将她提得高了些,仿佛在看一场精彩的戏。

没了办法,阿筝只能祈求地朝着他啾啾几声,妄想他能有点常识,知晓鸟的习性。

霍元恪确实顿了顿。

随后,那双清凌的眼中漾出一丝笑意,可恶又凉薄。

阿筝的脑中也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

下一刻,霍元恪缓缓松开了手。

……

昭和宫绮春殿

小秋正拧着眉,伺候在床边。

公主安静地躺在那里,面色虚弱,看得她一阵难受。

她与小陶子在云光殿时就一直心神不宁。

虽知晓今日会发生些什么,可那种心跳得七上八下的情绪着实扰人,恨不能立刻去看看公主如何了。

直到昭和宫的宫人前来知会说奉四皇子的命令,让九公主的贴身宫女过去,她才如有了主心骨般,嘱咐小陶子守好云光殿,忙跟上那宫人。

公主的神色一直未曾舒展,嘴巴也紧紧抿着,一定很是难受吧。

小秋心里发酸。

待要为公主擦下脸时,小秋却发现公主如同入了梦魇,眉间紧皱,口形微动像是在喃喃自语,连身体也开始挣扎起来。

小秋慌了一瞬,忙按住被角怕公主再次受寒,扭头向旁边的宫人急道:“快去请太医!”

约莫一炷香后,房济世匆匆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霍时月。

霍时月本打算去椒兰宫,半路上却遇到了去而复返的房副使,这才得知九皇妹的病情出了变故,便随着一起回了。

房济世也有些疑惑。

按他之前的诊断,九公主确实只是劳倦所致,他已开了药,刚刚也询问过宫人,得知九公主服下药后安睡了一阵。

怎会突然出现这般难受的模样?

房济世先是施了针,待阿筝的身体平静些后再次坐下把脉。

这一切却令他有了别的发现,九公主眼下惊悸多魇,状似离魂之症。

房济世陷入沉思。

小秋虽退去了一旁,目光却紧紧盯着把脉的人,见他神色凝重心里更是担忧。

她身份低微,既不能替公主分担痛苦,也无法在此时上手医治。

趁房济世没来的时候,她也悄悄摸过公主的脉象。房济世此前的诊断无误,公主确实是过劳。

只是,刚刚脉象却有了变化。

她到底不算是正式的医者,不敢妄信自己判断。公主若只是寻常病症,她便不会这样慌张。

可是公主现如今的样子,有些像……

“如何了?”玉贵妃匆匆而来,低声问着霍时月。

霍时月摇头,“房副使还在诊治。”

二人齐齐看向房济世。霍时月蹙起了眉,房副使似乎把了很久的脉了,竟有这般难?

屋里寂静,无人出声相扰。一刻钟后,房济世终于收回手,斟酌再三道:“臣观九公主神魂不稳,与离魂之症有些相像。”

此话一出,旁边的小秋僵了一瞬,但众人的注意力均在房济世身上,便未曾察觉。

玉贵妃道:“何为离魂?”

房济世叹了口气,“臣也是早年听挚友所说,人有三魂七魄,若失了其中任何便会神情不宁,感觉虚幻。公主神魂不稳,才有此惊悸多魇的症状。”

解释后,又朝小秋道:“你乃公主的贴身宫女,公主往日可有此苗头?”

话毕,玉贵妃和霍时月的目光也投了过去。

小秋知晓,她的回答至关重要。

她虽为贴身宫女,夜间却是从不陪侍的,因公主不喜如此。因此,她并不知道公主是否有过这等梦魇的症状。

公主特殊,小秋相信,若是公主亲自回复,也绝不会将此事言明。

想到这里,小秋面上只做一副担忧的样子道:“公主此前并无异常,只是从开始练体后便睡得晚些,梳洗过后还会练些书法。奴婢怎么劝也劝不动。”

霍时月闻言看向了阿筝的身体。见她像一只小猫般窝在那里,身形瘦弱。面色苍白,心里忽然有一丝陌生的情绪。

“房副使可确定?”

房济世朝着霍时月恭手道:“离魂症也是民间所传,若是幼时惊吓过度没有及时纾解,便有染上此病的可能性。”

“不过,劳倦引发梦魇也是常有的事,九公主的病情还需再观察一段时日。”

房济世说完这句后,身边忽然安静下来。

他这才想起,四公主幼年似乎也遭过惊吓,当时还是院使大人亲自诊治的,如今看来应是好了。

“如此,便有劳房副使了。”

见霍时月出了声,玉贵妃看了她一眼,却未说什么。

小秋暗自将这些人的话语反应都记了下来。

“臣会每日前来为公主请脉施针,若公主魂魄稳定再无梦魇惊惧的症状便无需担忧,只静养便可。”

玉贵妃点点头,温声道:“劳房副使尽心。”

“贵妃娘娘客气。”房济世恭手道。

想了想又朝小秋嘱咐道:“今夜需得守在公主身边仔细观察。若公主有何情况,来太医院找我。”

小秋低着头道:“是。”

房济世吩咐完,便对着玉贵妃和霍时月行礼告退。

玉贵妃柔声道:“时月,天色也晚了,回吧。”

霍时月应声,走到门口时又回望了过去,房济世刚刚似乎看了九皇妹的宫女一眼。

她应是没看错。

主子们走后,小秋朝着殿内其他宫女道:“今夜我来守着公主,守夜辛苦,你们可去歇一会儿。”

那俩宫女犹豫着看了看彼此,便说白日里换她们来。

将人都打发走的小秋这才松了口气。

不知公主何时能醒,今日之事得今早告知公主才行。房济世也说是离魂之症,可见自己此前的推断无错。

被担忧着的阿筝如今很是不好。

她被扔下水后,那水完全将她淹没了去。在不自觉的挣扎下,阿筝的羽毛全湿透了,浑身变得厚重无比,再也无法飞起来。

千钧一发之际,霍元恪将她提了出来,又往水里倒了些什么,再次将阿筝丢了进去。

阿筝全然是凭着一腔怒火才坚持下来的,等她终于被霍元恪允许离开水后,已是落汤鸟般,失了精神,煞是可怜。

这人必然天生跟她不合。

阿筝抖不动羽毛了,只觉身体沉重,甚至有些站不稳了,整只鸟蓦地倒在了桌案上。

霍元恪丢过来一张帕子后便不管了,只冷眼看着她在帕子上蹭来蹭去。

阿筝咬咬牙,好不容易蹭到羽毛不再滴水后,忽然听到那人来了一句。

“可会说话?”

短短四个字几乎让她神魂出窍。

无怪乎霍元恪如此奇怪,一定要将自己带回来,他竟是怀疑了!

阿筝一颗心咚咚跳,脑中仔细回忆着每次与这人见面时的情况,但任凭她如何梳理,都难以找出霍元恪怀疑自己的契机。

是第一次被他抓住后骂了他,还是第二次打开了鸣镝救他?就这两次,这人便能做出这般判断吗?是否敏锐得过于邪门了。

思及此处,阿筝反而冷静了下来。

霍元恪再如何怀疑,她也无法开口,因为她的鸟身本就不会说话。

况且,她若是真会说话,霍元恪就不害怕吗。

不论内心如何想,阿筝隐在了帕子下,装作没听到般,开始梳理自己的羽毛。

霍元恪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瓦雀。

他虽不知瓦雀的习性,可若将它作为人来看,此前的所有行为便有了解释:紧张、惧怕、思索、镇定。

或许还有……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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