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苏暄心头一惊，她实在没想到自己被扣上了古来唯八的人这样的高帽子。
她连连摆手：“有…有可能我不止十五岁呢？”她结结巴巴地找了个还算合理甚至她自己也怀疑过不止一次的理由。
“这个啊，我可以帮你看看。”云卿卿表示自己在这方面很在行。
“吟咏者还能看这个？”苏暄有点傻眼了。
“你心虚了？”顾安再不知为何冷冷地哼了一声，“她可以知道你的过去和未来，年龄自然不在话下。”
苏暄还是否认：“我没有…我也想知道自己的过去。”
“那我来给你看看吧，放心，只看过去是没有什么风险的。”云卿卿就坐在她旁边，这会儿已经自然地把手搭上去了，“你看我…诶？”
她惊奇地叫出声来：“你身上设置了东西，在抵抗我的查看！”
“是【光阴】吗？”顾安再又蹲下来了，凑到苏暄的旁边，左右看着她。
“我想应该不是。这是另一道限制，若是可以通过所谓的预言者来查看我的过去，那么设置【光阴】也就毫无意义。”苏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水底那次【光阴】之后，我感觉我的身体也被回溯到最优状态了，你们看。”
她伸出了手，那是一双白皙纤细的手，美好得不像是修行之人。
“很不对劲诶，就算是我，在练习术法的时候也难免受伤。”云卿卿一看就羡慕起来了，她的手上有很多疤痕，都是小时候没有很好掌握术法时，被反伤形成的。即使云家还有些上好的伤药，也只是让疤痕看起来淡了一些。
“是吧？所以我可能真的…”苏暄一直在试图说服他们，不想让自己再成为异类。
“那么测潜力值，应该可以确定吧？”顾安再在没有说话的时候，从他的储物空间里找了本书看着，这会儿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刚好测试的工具我这里也有。”
苏暄的眼眶有些湿润，鼻子也开始发酸：“为什么非要知道呢？就把我当成普通的人，把我当成你们的同伴不好吗？”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她只是想…只是想和他们一路走下去罢了，如果自己真的是所谓的幻生或者毁世的话，他们都会离开我吗？
“你…”顾安再是没有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却也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说自己没有那种想法，说自己…只是…又只是什么呢？
云卿卿见两个人都沉默不语，气氛变得尴尬，十分上道地说：“他又关心则乱了，不测就不测呗，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我们都是同伴啊。”她一把挽住苏暄的手，又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真的吗？“苏暄低下头，想要掩饰已经流出的眼泪。
“是啊，你不是也说了吗？止书哥哥的信里要我们一起走下去。”云卿卿的声音很甜，像街上常卖的棉云花糖，又轻又甜又柔。
可那封信根本没提我…苏暄刚刚平复好心情，这会儿又开始心虚羞愧了。
顾安再也反应过来了，清了清嗓子：“我就是想说，如果你是十五岁的千回境，你我的相遇一定不是偶然。”
“那…又如何呢？”苏暄抓紧了自己的衣衫，不是偶然的话，就确定是江画他们的安排了，自己的身份想必也完全可以从他口中得知了。
“我们得一路走下去，就算你不愿意。”顾安再笑了笑，“我哥给我写的信还有一部分没有给你看，那里就写着你。如果我遇到了一个失去记忆，实力很强的女孩，一路走下去，我就能得到答案。”
苏暄抬起头：“什么答案？”
“等我得到了，我就告诉你。”
三个人在【浯】上又修养了半天，灵力什么都恢复到了巅峰。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云卿卿在岛上逛了逛，她的状态最好，基本没怎么吸收光补充灵力，时间都用在闲逛上了。
“他们知道我们‘去了’婪州，那我们就暂时往反方向去吧，把这段时间躲过。”虽然顾止书给顾安再的信里说让他们接下来去沧州（也就是婪州），但现在要送上去，他们可真没什么机会逃走了。
据云卿卿分析，耀祁的身体内留存的还是她自己的灵魂，虽然被洗魂了，但凡事都有例外，不然追兵早就来了。
顾安再和苏暄也倾向于相信这个分析，相信他们还能在之后帮助她找回原来的自己。
至于具体是什么时间被洗魂的，顾安再猜测是他和苏暄离开她的小铺不久。他也是昨日见到耀祁的时候，才察觉有些不对劲，把玉坠给苏暄的。
“鬼族为什么要这么做？【汋】不是魔族的地盘吗？”苏暄对【无渊】的出手感到奇怪，鬼族又不像如今的人族，让堂堂的预言者出手的，恐怕只有鬼族的王了吧。
“…如果说我哥七年前的行动是我们反叛的开始，那么这一次他们的行动，就是对我们反叛的宣战。”
一个是反叛者的弟弟，一个是此代的预言者，拿来祭旗还算是上等了。
“怎么不再浩大点？”云卿卿觉着祭旗的话，越多生灵知道越好。
“那岂不是太丢脸了？”苏暄想到了什么，“遗族的反叛还需要向外大张旗鼓地宣传吗？越是宣传，越能鼓舞反叛者的士气。”
顾安再赞同地点着头：“是的，其他五族也有不少的和平爱好者，就像耀祁那样。这样的宣传，会让他们知道又一次的反叛开始了，他们也许会出手相助。这都不是五族的高层想要看到的。”
“原来如此！你以前一定学过不少的东西。”云卿卿一脸崇拜地对着苏暄道，“就像止书哥哥那样。”
“应该吧。”苏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顾安再不与她们计较，又在研究地图。虽说是往反方向走，但具体的路线还有最终目的地还是要好好思考，像上次和苏暄跑到【汋】差点丢掉小命，又因此害了耀祁的经历，他不想再有下次了。
从哪里开始又到哪里结束呢？他简直想让云卿卿来算一卦了，看看走哪里比较好。虽然他们的实力在同龄生灵之间可以说是碾压的水平，但就像【汋】的那位魔族一样，他们的对手可不是同龄，如果不是自己会点其他的术法，苏暄和他早死在那里了。
当然那次的经历也让他的修为更上了一层，哥哥说得不错，真实的战斗更有助于修行。不知道哥哥的那三年里是怎么过来的，那个激发灵力的术法又是从何而来？哥哥的盟友又都是谁呢？
“你还没有找到方向吗？”云卿卿和苏暄笑闹了一阵，发现顾安再还看着地图愁眉不展。
她知道顾止书不是不爱她后，就以顾安再的兄嫂自居了，怎么说呢，被一个比他还小的女孩以一种大人的态度对待，顾安再浑身不自在。
“从这里一路往南，我们去江州。”他还是做出了决定。三年内，他们需要去一趟繁州，但在此之前，他和云卿卿都得到达千回境才行，不然就是送上去让他族切菜的。
他们的时间已经没有三年了。
而在繁州的安排和计划，哥哥会写信告诉他，那封信他要去荒州才能拿到，在那之前必须达到千回境，打开哥哥设置好的灵器。之所以选择江州而不是直接去荒州，还是因为他们的实力不够。
荒州古来就因为独特的地理环境人烟稀少，人族陷落之后，荒州也没有被开发利用起来，而是成为另一座囚笼，只是与繁州不同，那里囚禁的是其他五族的生灵。
他们还真是会合理利用啊。
顾安再哼了一声，握紧了拳头。
“江州好啊！我小时候在书上看过江州的风土，说是‘江枫渔火灯三盏，孤月愁饮到天明。’【注】，一直很想去试试呢。”云卿卿一听就兴奋起来了，她此前一直在繁州和夕华城，没见过其他地方的风景，没吃过其他地方的美食也没有喝过其他地方的佳酿。
“这哪里好了？”顾安再嘴角抽了抽，他一直被教导不要喝酒，喝酒误事，从来都是喝点小茶。
“你不觉得很美吗？”苏暄听到云卿卿念出的那句诗，脑中立刻浮起了画面，“但那毕竟也是过去才能有的事情，我们没有时间去喝酒了。”
“你倒是分得清，不错。”顾安再还以为她要反驳自己，现在一听心里美滋滋的，重重地点了点头，“江州现在划给了妖族和神族，这两族不似魔族和兽族那样好战，我们的危险会小一些。”
苏暄知道这是解释给她听的，轻轻地冲着他笑了笑：“但同时，如果有危险，我们的术法也不好对付了。诛魔师的术法和神族的神术都是光元素居多，不克制，不占优势。”
“没错，看来无论去哪里我们都得小心。”云卿卿泄了气，脸上的表情也不鲜活了，像焉颓的花朵。
“去江州，伪装也不好做吧？”苏暄又想起一点，沧州被分给了魔族和兽族，所以她和顾安再用着魔族的装扮行走完全没有问题。虽说一些供来旅游休闲像月川一样的城镇能看到各族的生灵，但毕竟是少数。
况且，现在反叛者的消息应该传达给高层了，就算再爱好和平，他们挑战的也是五族的既得利益。
吞入腹中的食物，还能再舍得吐出来吗？
“我当然准备好了，江州本就是我的计划之一。”顾安再脸不红气不虚地说着，哪怕原计划他要直接去繁州，还是顾止书的信重新规划了他接下来的安排。
不过，他确实带够了东西。机会和成功，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释】：化用了哪句诗我不说，我真的很想直接抄但是不行。在此再来欣赏一下原诗吧：“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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