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石城，应该说荒州都没有什么好逛的。前几日去找囚徒的时候，也基本把附近的高山低谷都走了一遍，所以苏暄还真不知道出来干嘛。
不如在房间里睡一天。
但顾安再和许麟攘都逛得挺起劲的，还是让他们逛逛吧。顺便可以再找找有没有符合条件的囚徒。
虽然苏暄认为许麟攘的计划很不完善，但寻找帮手确实是件重要的事情，他们不可能靠着自己来将人族拯救出来。
许麟攘在荒州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在这之前就已经编出了一本他探查过的名册，现在只是寻找助力的最后一个阶段了，这个阶段完成，他们就得去繁州了。
总之，越快越好。
但现在计划被指出了问题，他们在荒州的时间又得延长不少。因为极大的不安全感，他详细的计划没有给其他人看过，顾止书也只是知道每一步需要在哪里，做什么。
才造成今天这个局面。
苏暄指出的问题很对，他们可以用这些繁州的反五族联盟的生灵作为助力，但被救助的人族，又是否能如他们所愿尽快撤离呢？
这其中又是否会有五族安插在其中的卧底呢？
难道只能先救出一部分可信任的人吗？可剩下…几乎是不可能活着了。
就算如今他恢复了力量，也使用不了星坠和礼安的能力，没办法做到精神控制…云卿卿的力量太弱，且主体并不在这其中…
不过，他记得吟咏者似乎有一个出格的能力…是什么呢？能帮到他们吗？
礼安的能力在他看来已经尤为出格，这是所有预言者中唯一能改变未来的，只是可惜当时的他也没能把未来改写得更好。
即使他后来获取了完整的礼安之力……
“许麟攘，许麟攘。”苏暄已经叫了他好几声了，青年一个字都没有回应，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苏暄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背：“嘿！”
许麟攘收回思绪：“…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怎么了，一路上皱着眉沉着脸，还在想你的计划吗？”苏暄抬头看着他。
“嗯。”许麟攘老实承认了。
“不是你给顾安再说今天出来走走，不想那些计划的吗？”顾安再是把很多话都给她说了，当然他也知道哪些是不能说的。
许麟攘挑了挑眉，笑道：“你们两个说话，我又插不上什么嘴。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想想计划。”
“有理。”顾安再帮着点了点头。
“…那你想出什么了吗？”
因为已经走到僻远的高山地带，他们说话要大胆许多。
许麟攘的笑容消失了，正色道：“你说的很多都是有理的，且我们无法解决。”
“……”这不是废话吗？
“繁州的生灵，都在五族的威压下生活了千余载，就连我们曾经的信仰，也化为具象，成为五族的傀儡。”青年摸了摸自己的手腕，“繁州中，能够保持本心的恐怕就只有云家那几个大家族了。”
青年看着少女的表情变化，苦涩道：“所以我们只能…舍弃部分不能判别的人族。”
苏暄垂下了头，她早就知道，不能救所有人，这是规则，也是现实。
顾安再并不这么认为：“如果那些大家族中也有屈服于五族的人呢?”
他见两个人都沉默了，便继续说着：“繁州的家族，基本都被好吃好喝地供着，既是囚徒也是‘贵客’。如果你说要经历一番苦斗，才能光复人族，他们之中的某些人可能还会认为这是多余的。”
“然后拿着这个情报，去换取更好的生活。”许麟攘笑了笑，无奈地叹着气。
顾止书当年之所以能成功，便是他的计划只有他才知道，云家也是临时为他安排了出路。
他没打算活着走出繁州。
“所以，我们不能救任何人吗？”苏暄的眸子闪了闪，她扭过头去。
青年想了很久，艰难地作出了决定：“…我们只能将这个计划延后，人心难测，不可不防。”
一旦被救出的人中有五族的伥鬼，所有被安置的人族都会遭殃。
他们现在没有力量来保护人族，而如果苏暄去沄洲后，力量达到了顶峰，毁世的力量也会相应的…恢复。
那时候世上没有生灵可以抵挡住他们，也没有生灵能杀死他们保护下的人。
这样下来，再救出人族…或许还需要一场战争，来收复人族的领土。但有了巅峰的幻生与毁世，这场战争是可以避免的。
五族的高层不会蠢到想要挑战世间的顶格存在。
幻生就在他的眼前，而毁世，也没有被推上那条与她相对的路。
五族官方还等得起，计划不是不可行，但需要稍稍交换一下顺序。
想通之后，许麟攘的眉毛终于舒展开来，他很奇怪之前的自己怎么就没有把这点想通，为何要死磕先救人族，再让苏暄修行。
而后他终于又想起来了，今年年末，新选举的尘山之灵将即位，他要与这代的吟咏者结约。
云家如果不交出吟咏者的话，云家乃至繁州的人族都不会再得到所谓的庇佑了，云卿卿…也不会看着这种事情发生。而如果交出了吟咏者，人族又将失去重要的力量。
难道，要先把云家救出来吗？可这样，也是触怒五族联盟的行为，剩下的人族依旧不会有好的下场。
苏暄不可能在今年年末之前达到顶峰，以她炼化根系的速度来看，最快也需要两年。
…失去吟咏者的后果，是这些代价中最轻的。而吟咏者，也并不是完全消失，只是在这段时间中，她不可能再提供助力。
少女和少年看许麟攘又很久没有说话，知道他是在思考，便也不去催促他，两人自己开始讨论了起来。
他们得出的结论和许麟攘先前想的一样，先去修炼力量，再救出人族。
许麟攘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对着苏暄开口道：“你先去沄洲修行，之后我们的力量会足以忽视任何阴谋。”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苏暄和顾安再都点了点头。
青年没打算把云卿卿的事情告诉她，因为她知道了也不能改变，只是徒增烦恼……
改变？…对，吟咏者的那份出格的力量，是稍稍改变既定的过去。
但云卿卿现在完全用不出这种力量，而能修改的过去，又是什么呢？这份力量看起来很强大，但细想，过去改变即意味着如今的改变，如今的改变，意味着不可能再改变过去。
能修改的，是不影响“现在”的过去，它只能影响尚不确定的未来。
这个能力配合礼安的改写之力，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所以，五族想要吟咏者，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云卿卿不能交出去。许麟攘似乎知道当时天道被篡改的指令是什么了，如果彼时的指引者有人族的吟咏者之力和魔族的礼安之力，世界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星坠的精神控制和强暗示，与礼安之力并不相配合，它们相加起来的效果，不等于二。
同时，他和妹妹的神魔血脉迫使他们的躯体无时无刻不遭受冲击…力量无法到达顶峰，毁世也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巅峰的力量…祂当时就打了不让世界重启的主意。
许麟攘算是彻底想通了，他简单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少年和少女一时都无法接受。
说自己的想法，不可能不提吟咏者的事情。
苏暄焦急地问着：“那卿卿怎么办？”
“他不打算把她交出去。”顾安再安慰性地轻轻拍着苏暄的肩膀。
“没有办法…”许麟攘摇着头，看向她，“你只有两年时间，让自己达到顶峰。我们只能交出云卿卿，两年之内，她几乎不可能拥有改变过去的力量。”
“你怎么知道？”苏暄现在很不相信他的说法。
“别忘了我也是有过礼安之力的，那份改写未来的力量，我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能掌握。”
苏暄就是不想要云卿卿被交出去：“万一卿卿天赋异禀呢？”
“那你就只能祈祷你也天赋异禀。”许麟攘的声音严肃了许多，“救一个人还是一个种族，你自己想想。”
青年说完就不再言语，让她自己思考。
苏暄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但没想到自己的好友也没有了选择。他们当然是把救一个种族放在前头，云卿卿只能作为“弃子”被抛出棋盘。
许麟攘算是明确地告诉了她，他们只有这个选择。如果她的修炼速度赶不上云卿卿的速度，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他们会被五族和上官笙的安排推入死路。
“好，那我现在就去沄洲。”苏暄的指甲攥进手心，血液滴在了地上，染红了一片沉雪。
她总算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没有时间了。
许麟攘松了口气：“…好，我会给你安排去沄洲的船只。”
“我也要去。”顾安再道。
“你？你不能去。”青年扫了他一眼，“你身体里又没有根系，跟着我在澹洲安排后续的事情。”
“他真的不能和我一起去吗？”
“我们的力量本来就不多，你去修炼还需要一个给你暖床的吗？”许麟攘毫不留情地说着。
小顾：可我就想去暖床啊（对手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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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修改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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