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暂时被奇潇留在乡下住一段日子,准备走一步看一步,自己都扛了这么多年了,剩下几十年倚靠自己照样也能活下去。
不过突然抽走的情感和陡然变陌生的亲人更加让人难以释怀罢了。
正天然安静地坐在一旁观李婶和父母互诉衷肠,言辞话谈间都是浓浓的失望。
手机屏幕陡然亮了,是邬沉打来的。
正天然神色默然一瞬,震动一会儿后被他摁掉了。
爱是责任,他不止一次地这样觉得,父母和子女之间最初的爱逐渐地也会变成责任,恋人朋友甚至任何一段关系都是责任的分配,这些关系走到最后都是看谁更有良心,谁更看不下去谁就会承担较多的责任。
正天然不缺爱也不缺责任,相反可能是因为他家本身责任划分的就很明确,奇潇从小教育正天然一个人最重要的是承担责任,作为学生要承担努力学习的责任,孩子要承担赡养父母的责任,父母要承担抚养教养孩子的责任,盟主要承担整个武盟的责任。
你能承担吗?正天然。我能把武盟的责任交给你吗?奇潇曾经问过他这句话。
正天然年少轻狂,心比天高,他郑重地点头,这些责任他能承担。
电话再次响起,这次只震动了一下,邬沉给他发了条短信。
【想你。】
这次是全新的责任,可是……正天然你能承担起来吗?最终会走向厌烦吗?邬沉会厌烦吗?
半晌后,他还是回了。
【今晚回,可以来找我,不带书。】
家里的猫今年的疫苗还没打,奇潇让正天然走的时候带去城里,下次他们来接。
所以晚上七点半,邬沉和正天然脚边的一只端坐的棕黄橘猫面面相觑。
正天然看着俩人的反应觉着好笑,他托起明显不太配合的猫咪的爪子对着邬沉挥了挥,夹着嗓子说,“你好,愚蠢的人类,我叫魔童,我是个公公。”
魔童听到了不喜欢听的话,低声“喵呜”了一声,扭了扭浑圆的身子妄图挣脱愚蠢人类的魔爪。
邬沉蹲下身,捏了捏猫咪的肉垫,“你好,魔童公公。”魔童豆大的眼珠子盯着面前这个不认识的人,他很警觉,但也不挣扎了。
正天然见邬沉不排斥猫咪,将魔童拎起来丢到他怀里,两个生物都被吓了一大跳,正天然笑道,“我明天要上班,你能带它去打疫苗吗?”
魔童僵直地立在邬沉怀里,鼻尖闻着陌生的气味,仿佛在说服自己适应。
“可以。”邬沉顺了顺魔童的毛,“它很闹腾吗?为什么给它起这个名儿?”
正天然点了点魔童的鼻尖,魔童闻到熟悉的味道,登时展开进攻,伸出没剪干净的爪子耀武扬威,正天然故意逗它,“明儿你跟它处处就知道了。”
邬沉看着正天然手背上的抓痕,轻飘飘地将魔童爪子抓回来,魔童只好悻悻地偃旗息鼓,它还没摸清抱着它的这位人类的性格,不能轻举妄动。
至于正天然,它和他是同辈,顶多拥有为它铲屎的资格。
正天然每次回家都要和这个二儿子打一场惊天动地的架,打到血毛横飞,血是正天然手背上的血,毛是魔童的毛。
奇潇精准评价这俩儿子“猫狗不如”。
“平时你一个人的时候都做些什么?”正天然松开魔童,魔童被放在地上,巡视领地似的在这小屋子里转圈,好像不太满意这个太小的场地。
邬沉:“就待着,看看书,背一会儿单词,健身,没了。”
正天然诧异地瞥了他一眼,“那么以前呢?不学习的时候。”
邬沉突然意识到正天然提到的那种无聊生活好像恍如隔世,他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的答案太过空洞,看起来很……可怜。
“健身,画画,睡觉。”
他尽力凑够了三样。
正天然一听他如此之闲散,别说可怜了,一丝异样的情绪都没有,他果断下命令,“那就是没事了,明儿下午你跟我去武盟,去帮忙。”
“好,那我今晚睡你这儿?明天带魔童更方便一点。”邬沉提出的这个建议很合理,让正天然无法拒绝,但是……
“我的床很小。”正天然犹豫道。
“一米八,够了。”邬沉目测估计了一下。
“我早上得早起,会吵醒你。”正天然撸了一把头发。
邬沉从上衣内侧口袋里拿出自己的牙刷牙膏,外加一本小册子,“我一个人在家六点就起来了。”
正天然看了小册子一眼极其顺手地拿起来,里面记着政史地物化生的概念。
正天然看着邬沉的洗漱用品,意味不明道,“合着你过来的时候都准备好了?”
邬沉自认是这样的,他将自己的零星几样东西摆在正天然的桌上,镇定道,“就是单纯的借宿,你不要多想。”
被倒打一耙的正天然成功哑炮。
正天然重新将床打理了一下,把另一个枕头从衣柜里取出,两手拍松散。邬沉在旁边套枕套,“我睡里面还是你睡里面?”
他家的床一面靠墙,另一面是过道,头旁边严丝合缝地镶嵌了一个床头柜,在旁边就是衣柜,整间屋子极其紧密,某块地方缺一寸都嵌不出这样的场景。
“我睡外面,我起得早,你能多睡一会儿。”
两人收拾完还早,不着急睡,不过出乎正天然意料,邬沉今晚没作妖,甚至没有过来腻味,他靠坐在床头静静翻看自己的笔记,正天然的睡衣短了一截儿,在他的袖口和脚腕处挑起,显得整个人有些局促。
正天然玩着手机,时不时抬眼瞥一下邬沉。
邬沉长睫下垂,侧脸沉静舒展,嘴唇微张,时不时低声复诵,他刚洗完澡,头发微湿,发梢一滴水划至耳廓,顺着弧形慢慢淌至侧颈。
正天然咳了一声,收回目光,“我去洗个澡。”不知为何嗓子有些淡淡的哑,离开的背影也有一丝慌乱。
在正天然走后,邬沉嘴角微微扬起,手上的笔记这半天他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等正天然带着一身水汽从浴室里姗姗来迟时,邬沉已经睡着了,整张脸窝在松软的枕头里,乖巧懂事,虽然动作有些别扭,像是刻意凹出来的,但这睡姿依旧直击正天然内心。
正天然跪坐过去,摸了一把邬沉的头发,已经干了,即将收回手时又没忍住在他下巴上轻轻摸了不带**意味的一把。
正天然将魔童的饭碗填满,十点,准时上床闭上眼睛,一刻后他的呼吸慢慢变得匀速。
邬沉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他一直这个动作躺的半个身子都快麻了。
他等了一会儿,感受到了正天然的呼吸逐渐沉重,这才慢慢抬起半边身子往那边挪了挪,假装翻身一样,将手搂在正天然的肩膀处。
正天然的呼吸没有变化。
又半晌,邬沉缓慢靠近正天然,将自己的脸凑到他的肩窝里,整个身子往前拱了拱……
“不睡了滚出去。”正天然的声音在邬沉耳边炸开,邬沉身子一僵,随后他破罐子破摔的更加凑近,炙热的呼吸洒在正天然的脖子上,大臂张开,将正天然整个抱严实。
正天然睁开眼,哼笑一声,将邬沉硕大的脑袋推开,“跟我玩欲情故纵呢?”
邬沉没说话,他将被推开的头再次依附上去,正天然受不了他这八爪鱼似的熊抱,伸出手将邬沉推开,“你到底睡不睡?”
邬沉被正天然的掌心包住,他福至心灵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正天然手心一凉,他紧急撤开,随后更重的一个人压了过来。
算了……开心一刻是一刻吧。
两道炙热的气息开始交缠,正天然感受到的那点凉意逐渐火热……
第二天,正天然浑身酸痛,他们昨晚就打了个啵儿什么也没干。
他的酸痛主要来源于邬沉把自己半个身子的重量全盘托付给了正天然,正天然半个肩膀和胸膛仿佛被巨石压过一样,起来进浴室的那一刻直逼半身不遂。
昨晚两人闹腾到几点都不知道,正天然凭借着意念刷完牙洗完脸,接收了来自魔童三次“你不行啊,脆弱的人类”的轻蔑。
随后下楼给俩人一弟准备食物,楼下的小摊已经摆起来了,正天然去红豆饼摊位买了两杯豆浆两个红豆饼和鸡蛋,想了想害怕邬沉不够吃又买了两块。
吴家红豆饼三十年如一日地出摊,以前是妈妈,现在是儿子。
吴小六手脚麻利地装袋,顺便抬眼,“怎么?天然哥,家里有人吗,各买两份。”
正天然含糊地啊了一声,跳转话题,“你妈妈好些了没?”
“好些了,已经出院回家了。”说到此吴小六一脸真诚地感谢正天然,“多谢天然哥帮我们家,要不我们医药费都出不起。”
正天然摆手,“不是我,是武盟的邬大哥捐的钱,你有时间了给他送个横幅就好,他比较喜欢这些显化的东西。”
“好嘞好嘞。”吴小六正愁不知道怎么感谢武盟的人们呢。
吴妈妈几个月前突然半边身体麻痹,右手戳进了油锅被烫伤,幸亏是在室外,路过的人赶紧来帮忙送去了医院。
吴妈妈以前是武盟聘请的护工,所以这次捐款由武盟发起,普通人多多少少按自己情况捐了点,邬氏集团捐了大头。
正天然随便挑了一个不那么烫的饼红豆上楼塞进嘴里嚼着,上楼的时候余光瞥见小区院子里的大榕树那儿聚了几个人,拉横幅的拉横幅,搬小马扎的搬马扎,零星几个人安安静静地围城一圈将那颗大榕树包围起来。
这个小区很老了,武盟的老一辈基本都在这儿有家,这里地段热闹人也熟悉。正天然刚毕业那会儿刚好这里有出租的房子,于是他果断选择了这儿。
那棵五人才能合抱的老榕树比他还要年长一倍。
正天然咽了嘴里的红豆饼,将早餐摆在桌上。
魔童闻到他吃的好东西,低吼了一声,一点好脸色不给他看。
“你等着,今天就有你受的!”正天然低声威胁了一嘴,随后将魔童打疫苗需要的证明压在邬沉枕头底下。
“谁说他六点就起床了?”正天然换了衣裳,拍了拍邬沉的脸,“忒会骗人。”
邬沉眨着眼睛,迷蒙着抓住正天然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上班快乐。”
正天然没好气地拔出手,揪住邬沉的耳朵,“疫苗证在你枕头底下,早餐在桌上,别叫魔童给你偷吃了。”
嘱咐完一看时间,又连滚带爬地出了门。
就是致死量腻味[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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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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