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本来应该在床上,但不知为何等正天然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进了浴室。

正天然的手上还缠着邬沉的领带,他轻轻一动,邬沉毛茸茸的脑袋就凑了上来。

两人呼吸急促,邬沉还想埋头,正天然突然将他扯开,眼底有些发红。

邬沉抬眼看着这一幕,缓慢而又理智地护住正天然的右手,将他狠狠压在冰凉的墙壁上,恨不得揉进自己怀中。

正天然有些喘不上气,他手下用劲儿想要给自己留一点喘息的机会,可是邬沉攻势很猛。

邬沉的上衣只剩半截袖子还有一息尚存,裙子已经彻底崩开报废。

邬沉将正天然撞到了墙上一块凸起的地方,冰凉的水管透过薄衣将那一丝疼捎带着冷意传了过来,正天然混沌的脑袋突然就清醒了,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陡然冷静了下来,他敛眉低垂着眼看着邬沉意乱的神情。

不知所觉的邬沉轻嘬了一下正天然的下唇,突然发现正对方没有丝毫的回应动作,他抬起眼,正天然正一眼不错地盯着他,那眼神很专注,令人发毛。

正天然很少有这样冷静注视人的时候,接吻的时候他是呼吸错乱且带着笑的,但是刚才两人的动作并不算平和,而正天然此时除了有些喘之外,却并没有笑。

邬沉心下一沉,心一横重新贴上正天然的唇,想要堵住那张嘴,不想看到那张冷静的脸,想要将他重新染红。

正天然压着火气,喘息着偏过头,他五指伸进邬沉的发中,将对方扯起来,他轻呼出一口气,他说。

“到此为止吧,我们。”

邬沉瞬间愣住了,他甚至有些没听懂。

“你说什么?”

正天然的胸膛还有些许起伏,但眼神已经相当清明了,他又说了一遍,“我说,我们到此为止吧。”

邬沉皱起眉,强硬地重新覆上去,不管不顾地想重新试一试正天然三十七度的嘴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但是这次正天然不再纵容他,他的眼睛里有浓烈的情绪,可是此刻邬沉火气涌上头,他的头要炸了,丝毫没看见那双复杂的眼睛,他看到的是没有半分留恋的正天然突然提出那句“到此为止”。

邬沉被推开,他抹了一把脸,他粗哑的声音从掌心传来,轻声嗤笑问,“正天然,什么叫到此为止?”

正天然将自己被扯开的衣服重新扣起来,但扣到中途的时候,却缺了一颗纽扣,他烦躁地松开手,“意思就是,我们玩玩可以,但是……”

邬沉抬起眼,他好像突然就换了一个人似的,周身冒着不稳定的气息,他打断正天然,“你这段时间都抱着玩玩儿的心态?”

正天然一愣,他下意识地想拒绝,但是现在这个行为的确像是玩够了的表现,因此他没说话。

“我能问为什么吗?我二叔?我爸?还是因为我没有初中文凭?”邬沉近乎绝望的说出了最后一个可能性。

正天然回望邬沉,他们各自眼中的情迷都已经退散,甚至找不到一丝存在过的影子,邬沉身上的衣服很滑稽,可是此刻也难以让人笑出声。

邬沉一直是个很大胆的人,他毫不吝啬地表达着自己的喜欢,兴许是因为他的喜欢太珍贵,也因为从来没人想要他的喜欢,所以他想尽了办法用自己最真诚的爱意挽留住能抓住的人或事情。

在邬沉这里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不可替代性,盟主也好,正天然也罢,大家需要帮助时都会寻求他的倚靠,但这些事情换了不管是谁,只要是个负责任的人都能办到,或许换一个人比他干得还要好,他不求得到什么回报,谁都可以代替他。

但是很少有人像邬沉一样如此不可替代地缠上他,满心满眼都是他。

正天然觉得自己应该高兴,应该快乐,应该沉溺其中。的确他沉溺了,但是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心惊和害怕,他无法把握这样的感情,这个东西无法预测无法避免。

邬甲善说过的话他都当放屁,可是却从另外一个角度突然点醒了他,邬沉只是个涉世未深的青年,他虚长了这些年岁,可见识过的人太少,遇到了一个人就以为是自己一辈子的归宿。

万一是自己耽误了他,万一两人根本走不到未来……

正天然面带忧愁,他伸出手想要将邬沉的头发捋起来,邬沉受伤地看着他,避开了那只手,嗓音微哑,“为什么?告诉我。”

“你或许不清楚对于我的‘爱’,只是一种你投射在我身上美好的意象,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其实事实并非如此,等某天幡然醒悟,我不想你觉得自己这些年是被我浪费的,到那时候我们都无法承担两败俱伤的后果,你还很年轻……”

邬沉彻底冷静了下来,他刻薄一笑,“就因为这个?你在害怕?害怕爱到最后一无所有,人财两失?”

“你究竟是害怕被我玩儿,还是害怕你自己不由自主地在玩儿我?”

邬沉的嘴陡然开始变得尖酸,魔童被两人吵醒,踱步到浴室,不知道为何他们之间的气氛如此冷漠,但此时谁也没空理它

正天然一窒,“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可能没想清楚,我没有在害怕。”

邬沉等他说完,才冷冷瞥他,“是你不清楚你自己。”

他点了点头,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出了浴室,胡乱地套上自己的衣裤。

在出门的前一刻对还在怔愣的正天然说了一位语意不明的话,他是带着笑说的,可是尾音的颤抖同时刺痛了两个人,他嗤笑,“正天然,我以为你是来接我下山的人。”

“什……”正天然话音未出,房门被重重地锁上。

邬甲忠在家里守着邬甲善惴惴不安地等了好几天,等着正天然带着银手铐上门,可是近乎半个月了,都没什么消息,他坐不住了,把邬甲善关了起来后,先去了邬沉家里碰碰运气,虽然他没抱希望,邬沉肯定和正天然在一起呢。

可等他打开门,才发现了躺在客厅地上,正在发烧的邬沉。

“哎呀,儿子,你怎么在地上躺着?”

邬甲忠摸了一把滚烫的邬沉,他已经烧到神志不清了。

“……骗子。邬沉蜷缩起来,将自己紧紧拥住,眼角流下眼泪。

邬甲忠打电话叫了家庭医生,看着儿子的可怜样儿叹了口气,“正天然呢?他怎么……

他话音未落,邬沉睁开无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正天然,王八蛋!骗子。”

正天然手上的线拆了,但是时不时还会幻痛,指背一条弯弯扭扭的伤疤。邬沉再没有来找过他。

两人就像偶然之下打开了一扇不合时宜的门,现在一切回到正轨,门,也重新合上。

元旦前一天,令人意外地落了一场雪,武盟的小院儿里白茫茫的一片,天亮的时辰变迟,排队来领东西的人身上都盖了一层雪。

正天然起了个大早过去帮忙,隔着鹅毛大雪,邬沉抬起头和他隔了几米的距离对视。

邬甲忠有些怵,他走近挡住邬沉的眼睛,“乘师父近来身体不太好,要么你上山陪他一段日子,赶中考再下来?”

邬沉偏了偏头,眼神下移,看到了正天然的手已经恢复如初,两人交汇的眼神同时错开,“好。”

魔童依旧瞧不起正天然,奸臣正天然和皇帝处了两周就忙不迭地把皇帝送回朝了,根本伺候不起。

元旦没过几天,正天然在武盟突然听到一个噩耗,邬沉师父走了。

这个消息就像是雪花片似的砸在他心上,虽然不重,但是拔凉拔凉的。

正天然今晚加班,下班回来后看到楼下伫了一个人,茫茫的雪压在他的身上,他直挺的背微微弯着,那么冷的天他无所觉地站了很久,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小狗。

他站在对方背后凝视良久,才动了动有些冻麻的脚,踩过积雪的声音吸引了那人的转身。

邬沉低着头,围巾潦草地挂在脖子上,他的眼眶通红,脸被冻得青白。

两人对视片刻,正天然瞬间心就软了,他沉默着将邬沉的围巾重新围了一遍。邬沉乖顺着垂下头,冰凉的发梢轻扫过正天然的脸。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站了一会儿,邬沉默默哭了两轮,直到轻触到正天然快要冻僵的手,才缓过神,他将围巾摘下,给正天然围到脖颈处,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扭头离开。

正天然犹豫半晌,还是出声,“对不起……”

不知道邬沉听没听到,他的脚步停都没停就再次离开了这里。

……

将将翻过年,这狗屁日子就跟后面有狗追似的,没等人反应过来,眨眼就过了一半。

正天然打开手机看到推送才知道今天中考。

手脱力,无力支撑的手机摔回被褥。正天然突然有些累,他记得自己从记事起就一直努力在摆脱无能为力和不受控,他自律、健康、冷静、深思熟虑,一路走来顺风顺水,见到他的人也在说他好像就没有什么得不到的,以至于夸赞太多给他形成了一个无所不能的围城。

他怡然自得地将自己关在里面,唯我独尊。

能扛事儿能下命令的人,骨子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自傲,对于无法掌控的事情,首先的反应就是排斥与拒绝,紧跟在后面的就是害怕担心。

正天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希望邬沉能顺利考过,这段跟他在一起的日子也不算白浪费。

邬甲忠苍蝇搓手似的在校门外走来走去,他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没有这么紧张过呢,有家长过来问他儿子在哪个考场,他都紧张到说不出话来。

谁能想他等的是个二十几岁的“初中生”呢。

还是得念书,邬甲忠想起儿子这几个月受的苦,恨不得穿到以前把眼盲心瞎的自己揍一顿,念了书就不会吃爱情的苦了。

“保佑啊,保佑我家儿子拿到初中文凭……”

……

又过了半个多月,中考成绩出来了,邬沉情况特殊,所以邬甲忠带着他直接去校长办公室看成绩。

去的路上,邬甲忠上了三回厕所,紧张到手心冒汗。

“哎呀,儿子,你对过答案没有,有把握没?”邬甲忠搓了搓手,走到校长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又想去上厕所。

邬沉:“.…..要不你外面等我,我自己进去?”

邬甲忠大惊失色,“那怎么成呢?这让我们邬家祖坟冒青烟的事情怎么能没有我的见证。”

进了办公室,三个人你来我往地寒暄了好一会儿,校长才慢悠悠地把邬沉的毕业证掏出来,激动的邬甲忠当场重重搂了邬沉一把。

“哎呀,儿子,以后终于没人叫你文盲了。”邬甲忠擦擦喜不自胜的眼泪。

邬沉接过毕业证,翻开仔细看了看,这次是真的没错,他轻轻拂过钢印,对一旁念叨要去哪儿吃大餐的邬甲忠道,“我还有点事儿,今晚我就不回来了。”

邬甲忠一愣,“你要去哪儿?”

邬沉从车上取过自己的包,里面装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去要账。”

舍不得让分,所以一章节奏快快地过[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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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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