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暮低垂,鱼儿也不肯上钩,这叫两人没了耐心打算收竿子回去了。
还没等两人走出几步,那林中就起了雾气,越往前走雾越发浓起来,能见度不足百米。
钱可心中虽然觉得这雾来的古怪,可毕竟这带他是熟的,在这儿钓的鱼没个十条也有八条。
“白小哥,起雾了你且跟紧我。”
“成!”白映宣回应了一声,两个人就借着火折子的光,凭着钱可的记忆慢慢的走进了林子里。
他们选的地方离营地并不远,可直到天全黑了,两人也没见到什么人。
“钱可兄,我们该不会遇上……”白映宣幻顾着四周,那晚的记忆又涌现出来,让他感到喉咙发紧。
“这…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怪力乱神的事情…”钱可心里也发慌,越到这个时候越不能往那玩意上想,“应当时被这雾气迷了路,咱们再往前边走几步!”
两个人又继续往前走了几百米,就听到不远的草丛里有悉悉索索的声响,明显能看出是个身材强壮的男人。
迷了路遇见人本是件好事,可现在谁知道这是人还是什么脏东西?
只见那男人回头张望了一下,见没什么异样,又摇摇晃晃的往前走。
“应当是个老酒鬼。”钱可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人脚步踉踉跄跄,反应还是分迟钝,一看就是喝高了。
“也不对啊。”白映宣虽然也是这么想的,心里还觉得不对劲,“这么黑的天,一个酒鬼不打灯笼也能摸着路?”
“那咱们怎么办?跟还是不跟?”钱可听了这话,只觉得头皮发麻。
白映宣想了想,说道,“跟吧,在这儿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
两个人互相壮了壮胆,悄悄摸摸的猫在树林里不远不近的跟着。
等到了一片还算平坦的地方,路边亮起了红蜡烛,一路连着通向不知名的地方。
这是南方地区祭祖时常见的仪式,叫做香烛路,是用作给先人引路回家的。
白映宣和钱可对视了一眼,也明白是碰上小鬼了,他恐怕是出来寻东西吃的。
“前面应当有人家了吧。”白映宣说着就打算迈腿跟上。
却被钱可抓住了手臂,只听钱可说,“这道上可没什么人家。”
“什么?”白映宣怕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句,“没人家?”
钱可松开了手,索性坐在地上说道,“我们在这儿走了百八十回,这一段路上可没有什么可以投宿的地儿。”
说到这里,两个人同时又想到了那段诡异的木头,恐怕又是这玩意捣鬼。
“你有什么打算?”白映宣也一起坐下,还不忘看一眼那小鬼。
钱可摇了摇头,他们这一行走的夜路不少,也遇上过鬼打墙,用民间说的骂得脏些,那些小鬼也就放过你了。
但现在的情形铁定是行不通的,但凡脑子灵清的都知道前面是个陷阱,而他们正夹在两难之间,进也不成,退也不是。
“要不咱们去瞧瞧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白映宣站起身来,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有命去,能有命回吗?”钱可虽然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也站起身来。
白映宣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刀,然后说道,“总有办法的。”
既然有人安排了一场好戏,那就由不得他们说不去就不去了,两人在心里默默的祈祷那白道长能早点发现这边的异样。
走了不久就看见了一座大宅子,门口点这两盏大红灯笼,在这浓浓的雾气之中显得尤为萧瑟。
钱可毕竟年纪大些,他将白映宣护在身后,上前叩了叩门。
那门内无人却应声而开,里面陈设讲究精致,若是在日里想必是个大户人家的院子,可惜它也里出现,便只能是座鬼宅。
两个人将脚步放轻,环顾院子四周,就听见钱可压低了声音招呼着白映宣,“白小哥你来瞧。”
“怎么?”白映宣连忙跟了过去,面前是一根整木做的柱子,瞧着大小得五个人才能围住。
“这料子和货一模一样。”钱可看了一眼就撇开了头,再多看一眼都觉得犯恶心。
白映宣站在柱子前上上下下仔细的观察了一番,这柱子遍布密密麻麻的黑色斑点,看着叫人起鸡皮疙瘩。
他上手一摸,表面平整光滑,没有什么凹陷,这居然不是虫蛀出来的!
“真是怪哉!”白映宣感叹了一句,“这样的木头也敢用作那事的用途?”
钱可无奈的点了点头,愣谁也不会选这样的恶心人的料子来做棺材。
每每想到此处,他只能自我安慰,与这些有钱人的审美略有差异。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了丝竹管乐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异香,仿佛加了十几种最浓烈的香料。
可你再仔细闻闻,就能在这其中嗅出一丝若隐若现的腐臭味。
两人抬头张望,才发现整座宅子都是这木头做的,而这味道不是来自别处,是从这木料的空洞里透出来的。
随着音乐声渐响,那些黑斑像活了似的,疯狂扭动,张张合合像是要吃人。
那院子中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个身姿曼妙的女人,她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两盏热茶。
只听她朱唇微启,目光含笑的说道,“贵客行路累了吧,喝杯茶缓缓神。”
“小姐客气了,我们在这山中迷了路,还请小姐行个方便。”白映宣虽然脸上带着笑,却不自觉的的握紧了刀柄。
“公子哪里的话,今日天色不佳,不如在此住下。”那女子面色不改,目光流转间带着丝丝涟漪。
两人岿然不动,双方就这么僵持着,横竖这茶是不能喝的,谁知道里面加了什么料。
钱可清了清嗓子,然后端起了那杯茶,笑着说道,“小姐的好意我们呈下了。”
只见他茶杯还未送到嘴边,就将那热腾腾的茶水泼向了女子的门面,一时间整座房子的黑斑都疯狂的叫嚣起来,震得耳朵生疼。
“跑!”两个人默契十足的往门外跑去,谁知道那大门紧闭,无论如何推拉就是纹丝不动。
白映宣回头一瞧,哪还有什么美人,那分明是个丑陋的老妪,那被水泼湿的地方显露出青一块褐一块的癍,脖子上还挂着个大瘤。
一半摄人心魂,一半宛如夜叉,配上这一屋子的怪物更显的面目可怖。
那女人步步紧逼,二人无处可逃,白映宣大刀一横出了鞘。
以极快的速度向前连横三刀,这刀是祖师爷像前开过光的,一时间黑烟从那刀口处飘了出来,伴着浓烈的酸臭味。
她脸尖叫着,目眦欲裂的扑了上来。万幸二人都是有功夫在身上的,跳上屋檐将那女人留在了院子里。
这女子应当与这房子是一体的,她离不开这宅子,可她那近似疯魔的笑声萦绕在整片林子里。
“叮铃铃,叮铃铃…”
一整铃铛声传入白映宣的声音里,他突然想起白裕清说过阿鑫师兄给的铃铛是会引路的,他拉着钱可说道,“走这边!”
钱可有些迷惑,却也没有多问,逃命的事儿,往哪里跑不是跑。
二人一路狂奔,走到一处时突然觉着有什么东西拉着他们,却不敢回头看,只能不断挣扎,却前进不了半步。
那双骨骼分明的手骤然用力,将二人按在地上,等回过神来是,他们还坐在自己带来的小马扎上。
白映宣与钱可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环顾四周,才发现折腾了这么久天还是亮的。
“您二位钓不上鱼来不打紧,用不着下水摸。”白裕清站在二人身后抱着胳膊笑嘻嘻的说着。
“阿…阿兄?”白映宣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呼地回过头去,果然是他那好师兄。
“不错,还记得我这师兄。”白裕清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钱可说,“钱可兄弟,镖头那儿可喊了你许久。”
钱可清楚这两兄弟是有话要说,这白道长摆明了在支开自己。
他应了两声,又略带同情地看了眼白映宣,就往营地跑去了。
“阿兄…这是怎么回事?”白映宣又回想起了刚才的经历,他说道,“我瞧见那房子……”
“祖师爷说过什么?你倒是忘得一干二净。”白裕清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
白映宣本还没理解白裕清话中的意思,他又回想起之前和钱可谈的话,这才明白过来。
早不言梦,午不言杀,晚不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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