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要成为一颗金灿灿的树。”
程双在听到这句话后眼睛瞬间蓄满了泪水,像是被人按下了落雨的开关。
沈澈又是一阵无奈地叹气。
他们到底有多少他不知道的回忆?
他走到办公桌前抽出几张纸巾,递到了程双面前。
“我劝你今天中午最好在这休息,我不是很想被人误会有欺负小姑娘的爱好。”
程双在胡乱擦好眼睛后,带着鼻音地问他:“那你呢?”
沈澈把餐具都归拢好,面无表情地反问她:“我公司是在医院吗?”
好吧。
“那谢谢了。”
沈澈照例为她递来了毛毯。
程双摸着熟悉的触感,语出惊人:“这是你的阿贝贝吗?”
沈澈对她投来了疑惑的眼神。
好吧,她居然试图指望IT男理解什么是阿贝贝。
她挥挥手,做恭顺状:“请沈总走好。”
沈澈没有多留,但走之前不忘再次告知她:“我妈后天走,她问你明天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
对,是告知,因为程双觉得他完全用桑阿姨拿捏住了她。
她用力磨了磨牙,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我还能说没有吗?”
男人满意地颔首,提着饭盒走出了办公室,还不忘把钥匙留在了刚刚吃饭的桌上。
程双睡醒后一整个神清气爽。
煎药室的环境实在不算太好,折叠床也略显狭窄。而沈澈办公室的沙发就宛若一张给她量身定做的单人床,柔软舒适,更别说这里温暖安静的环境了。
她折好沈澈的阿贝贝,将它小心放进了他的衣柜中。
一片纯黑的衣物中混入了柔软的纯白,显得格外突兀。
程双没有多留,也没去拿桌上的钥匙,关好门就往楼下走去。
到门诊部一楼的时候病人还不算多,保安也坐在凳子上悄悄打盹。
所以空旷的大厅里那对拉扯的男女就格外惹人注意。
程双看着熟悉的身影,皱着眉往前走去。
她并不打算贸然多管闲事,如今的医患关系显然不算乐观。
但她听见男人的咒骂声:“臭娘们又背着老子来医院,你以为自己是金子做的吗,不能磕着碰着一点?”
还有女人怯弱的回答:“我真的不舒服。”
男人拉着她往外走:“不舒服就在家躺着,我告诉你怀孕期间不准吃一粒药,你敢坏老子事你就死定了。”
话语间的冷漠让人摸不清他们的关系。
男人长得很高大,肚子甚至比身旁孕后期的女人都大出不少,脸上也横肉纷飞,咒骂声不绝于耳。
程双实在看不过去,走到了还在打盹的男保安面前,示意他注意不远处正在拉扯的男人和女人。
男保安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小姑娘别去多管人家夫妻的闲事,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语气轻飘飘的,像是视力听力双重丧失。
程双皱着眉看向他,正准备自己走过去,一个女保安从大厅另一边走来。
她用手上的警棒隔断了男人拖拽女人手臂的动作,出声提醒:“这里是医院,请先生注意音量。”
然后转头轻声询问:“女士,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女人看到引来了其他人,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怯懦地躲去男人身后,小声开口:“没事的,我没事。”
眼神四处闪躲,像是做错事的小孩。
男人也毫不客气,将手臂处的警棒一把挥开,语气不善:“这是我和我老婆的事,你少多管闲事。”
说完就拖着女人往医院大门走去。
女保安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去才走回原位,程双身后的男保安一脸早就料到的表情,嘴里还在说着风凉话:“说了吧,管人家夫妻闲事没什么好下场,她还总是不听。”
程双转头看向他,眉头向中间聚拢,眼眸向上,露出不善的下三白,冷声对他问道:“这难道不是你的职责吗?”
男保安倒是比她反应更大,像是突然被踩到了尾巴的黄鼠狼,扩大音量造势:“诶,哪来的多管闲事的小姑娘。”
程双不答,转身往住院大楼走去。
最近遇到的事真让她有种得去庙里拜拜的冲动。
*
下午照例忙上忙下地加好一波药,喝水的间隙就被李老师逮去跑腿:“程双,你帮我把这份协定处方送到康复科张主任那里,让他们科室把该签的名都签了再拿回来。”
程双认命地拿过那张协定处方。
她其实对这个医院的了解也就仅限于中药房、食堂,还有沈澈的办公室。在住院部大楼绕了几圈都没看到有关医院各科室的指示牌在哪,程双忽然就对沈澈要做的那个软件抱有深切的期待。
还是一阵呼喊打住了她无头苍蝇般的寻找。
是一个穿着病服的男人在喊她的名字。
那张漂亮到让人过目不忘的脸让她一瞬间就想起了他的名字。
——林听
程双走到开着门的病房前,是一个双人间,护士正在为另一个人打点滴。
屋内没有其他可以坐的地方,林听拍了拍自己身侧的床位,示意她可以坐这。
程双摆了摆手:“我还在工作,你有什么事吗?”
林听被拒后倒是丝毫不显尴尬,反问她:“我看你在大厅转好一会了,是你有什么事吗?”
程双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头,露出一点涩然的笑:“我其实来这个医院不久,主任让我去一下康复科,但是我好像迷路了。”
林听正想说什么,一阵尖锐的声音从一旁的床位传来:“你会不会扎针啊,都扎我两回了,不会扎就喊一个会的来,别想着拿我练手。”
被呵斥的护士连连道歉。
她看起来年纪不算大,程双在心里默默想着,可能比自己还小上不少。
旁边的病人还是不解气,看到程双和林听投过去的视线,似是想向谁证明自己才是百分百正确的那一方,继续大声说着:“叫你护士长来,没学好就敢来医院上班了,不知道是谁让的。”
小护士应该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被吓得眼眶蓄满了泪水,却还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道歉。
情况不容乐观,程双穿着白大褂并不好为自己的同事开脱,倒是林听先开口:“陈姐别生气了,气坏了身体就不好了,让她先来给我打针吧,在我这练好了再让她去帮您打。”
语气里溢满了温柔,更别提眼角眉梢都带着讨好的笑意,任谁都再难说出责怪的话来。
被唤作陈姐的人听后讪讪摆了摆手,面色好了不少:“这次有小林说话就算了,下次喊别人来给我扎针。”
小护士连忙说了谢谢,走出病房的时候林听脸上的笑意还未落下,把人瞧得直接红了半边脸。
程双在心里暗叹,真是学了一课。
林听看着程双眼神的变化,再次拍了拍自己的床铺,问她:“真的不坐会儿么?我本来还想给你带路,现在看来是带不成了。”
程双还未说话,一阵不合时宜的口哨声倏然入耳。
她扭头一看,倚在门口一脸“不可错过这场好戏”的不是陆行君又是谁?
实话说吹口哨这等轻浮行径并不符合陆行君慵懒自持的贵公子形象。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但不久前的画面实在令他讶异。
面容姣好的男生拍了拍自己的床铺,笑得宠溺,不知道对自己身前的女生说了些什么。
女生没有开口,但是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两人离得极近。
陆行君不可避免想到了昨天加班到深夜,匆匆从他这取走了宝格丽项链的好兄弟。
病房内的两人被他的口哨声吸引,向他看过去的时候,陆行君嘴唇张了两下,唇语二字:“厉害。”
程双满头黑线,对林听快速留下一句话就追了出去。
“不用了,我找到人带我过去了。”
陆行君还倚在门边没有离去,与林听两双笑眯眯的眼一同对视,画面怎么看怎么奇怪。
程双走到他身旁,问他:“你知不知道康复科在哪?”
“不知道。”陆行君否认地很果断,“工作期间我从来是只把自己科室当家的。”
程双跟着他的步伐,后槽牙差点磕碎,忍不住反驳:“你在阴阳怪气什么?”
陆行君这才低头直视她,开口问道:“他是你男朋友?”
“不是。”
他点点头,继续提问:“你男朋友认识他?”
“不认识。”
陆行君收回视线,程双又听到了熟悉的口哨声。
她不由得握紧了双拳,表情管理不复存在,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反击他的刺探:“怎么,你又是谁的爱情保安?”
陆行君听到这番话倒是笑出声来,不再是之前那副令人讨厌的眯眯眼的模样,对她好言相劝道:“小妹妹,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有些人你初见是日光清泉,殊不知他错综的内里。”
“有些人你恨不能退避三舍,但不妨再多给些机会看看。”
话语里的深意,程双甚至不用多加思考就能识得。但她佯装讶异,稍显夸张地将手指覆于嘴前:“陆医生竟然还是一名心理医生?”
陆行君眉头一跳,又变回之前那副懒怠散漫的模样,眯眯眼重新爬回脸上。
提醒她:“我可没让你对号入座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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