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双厉声发出警告:“先生,请自重。”
男人被甩开的手腕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他转头看向默默流泪的怯懦的妻子,又看向此时如同石壁雕塑般伫立在他面前的三人。
心中生出一些退意,但又不甘心地放下狠话:“好,不赔是吧,我记住你们了。”
走出办公室前被横肉挤成一条缝的眼睛狠狠抓住了程双,似是恨不得将她扒皮饮血。
在他们走后程双像是彻底脱力般,大大吐了一口气,没人注意到的地方她的手掌都在微微颤抖。
李老师却在此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提醒她:“最近都坐校车,不要一个人出行。”
还没等程双反应过来,她又开始打起了电话:“李科长,我是李瑾钒。是这样的,我们中药房出了一件事……”
那个从来都骄傲到眼睛放在头顶走路的李老师,现在却因为别人的错误在扯着与她不贴合的笑脸与人小心地讲着小话。
陆行君将她扯出了办公室,在责怪之前关心先行:“被吓住了?”
“一个小姑娘哪来的这么大的气劲,被这种人记住了指不定怎么记恨你。”
程双有点迷茫了:“我刚刚是不是做错了?不该去激怒他。”
陆行君曲起修长的手指给了她一个暴栗:“怎么,还看着他打人啊?”
随即在程双的痛呼声中笑开,看向门内正在各处打电话的李瑾钒,语气坚定:“别担心,可别小瞧了你的李老师。”
*
等到下班后李瑾钒召开了紧急会议,把药房的人都集中起来回溯了这场不良事件。
整个过程很简单,先是程双因为不熟悉药斗位置与包装加错了药,然后是调剂药师因为单太多只靠着记忆中药斗的位置调剂导致抓错了药,核对药师又因为单多压缩了核对时间导致核对失误。
只是蝴蝶小小煽动了一下翅膀,就造成了一场小型风暴。
每个人都有修改错误的机会,但都因为想当然、因为对自己盲目的自信和对工作的不够敬畏,导致了错误的发生。
李瑾钒一改下午对着电话唯唯诺诺的假象,卷起袖子就对着他们破口大骂。
“对患者不负责,对工作不认真,对生命不敬畏。”
“都嫌最近工作太好找了是吧,想滚蛋就麻溜给我滚!”
所有人都像被雷电暴击的鹌鹑,双手局促地握在一起老实听训,不时因为雷电声骤起而肩头一跳。
事件涉及的药师除了口头惩罚还扣了很大一笔工资,程双则被勒令写检讨。
到了会议结束,太阳已经彻底坠落,天空隐隐泛起淡淡的蓝色来。
所有人都离开了医院,除了李瑾钒。程双从来没见她准时下过班,更遑论今天这种情况。
程双走出医院的大门,校车肯定是坐不上了,她正准备去挤一下地铁,就见有微信消息传来。
李老师:【转账100元】
李老师:【给我打车回去。】
看到这个peace and love的莲花头像,程双是如何也联想不到那个刚刚还像哥斯拉般朝他们急速喷火的李主任。
她退回了转账,又立马回复:【遵命。】
那边不再有消息传来,应该是无暇顾及她。
但被骂过后心情轻松不少,又想起陆行君那句“可别小瞧了你的李老师”,程双双手握住书包的肩带,垫着脚轻轻跳下台阶。
还没走几步,一个熟悉的三叉戟车标映入眼帘。
不知道有没有人对沈澈说过,他的停车技术真的很好。副驾驶似是装有程双定位导航系统,每次都能正正好摆在她的前方。
男人降下车窗,似是嫌两臂衣物碍事般将其卷至肘部,露出好看的肌肉线条,修长的手指用力地握在方向盘上,即使是隔着一个座位也让程双看到了微微凸起的青筋。
整个人都被一股焦躁包裹,但眼睛又与其气场不和,程双被缩放至其中,只感受到了迫人的关切与克制。
一阵风吹来,带来翩翩纷飞的絮白色。程双用手揉了揉被触碰到有点微微发痒的脸颊,把一片柔软放置眼前。
是带着春天轻悄而来的柳絮。
低眼的功夫,车上的人就来到了她的身前,朝她上下环顾一番,确认没有肉眼看到的伤痕后才语气不稳地发问:“你没事吧?”
陆行君把医院的情况告诉他的时候,他正在公司开会。
公司的主营业务其实是游戏,核心引擎的bug问题困扰技术小组很长一段时间,作为专业出身的沈澈来说这种问题无非是抽丝剥茧花费一段时间便能解决的事。
他从来都耐心十足,很多事只要目的坚定,脚步就不会慌乱。
但此刻却不同,陆行君短短几字就将他的信心摧毁。
他几句话结束了会议,在市内限速的极限上疾驶至医院。看到程双安然无恙地站在他面前,还是带着后怕。
眼前的女生太过瘦弱,他实在想象不到危险来临时她要靠什么全身而退。
但她不是飘摇又无力的柳絮。
程双行至他的面前,看到他略显慌乱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是陆行君将下午的事告知了他。怕他给她父母通风报信,程双微微举起手臂,露出好看的肌肉线条。
“我可是能卧推40kg的力量女性。”
沈澈的目光锁在她白得晃眼的手臂上,食指微动,又转头去寻找她的眼睛:“以后我都来接你。”
程双连忙摇头:“不用了,我坐校车很安全,又方便。”
沈澈并不接话,转身为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上车吧,我们要去的餐厅有点远。”
程双在系安全带的间隙忽然好奇:“你的公司是在这附近吗?”
沈澈点燃发动机,目视前方,语气并无多少起伏:“在安和区的科技园那边。”
程双咋舌,说他们在这座城的对角线也不足为奇。
沈澈的目光突然朝她袭来,似是等着她的回复。
程双逃避着他迫人的目光,语气干巴巴的:“那你们公司下班还挺早。”
在程双越发坐立难安间,沈澈终于移开了他的目光,从唇齿间溢出一声哂笑。
程双耳畔传来一阵烫意,她揉了揉耳朵,低头专注击点着手机屏幕回复消息。
是桑阿姨在微信叮嘱他们慢慢过来不用着急。
餐厅位于一个很安静的胡同里,沈澈七拐八拐地绕进狭窄的巷子,刚刚停车便有衣着讲究的服务员接过他的钥匙。
程双站在古朴的四合院外,看着里面四处种植的桂树,此时虽没有开花,她却好像能闻到点点清香。
沈澈走到了她的身前,挡住了她看向桂树的视线,提醒她:“小心门槛。”
程双听后低头仔细看路,在见到桑阿姨的瞬间突然感觉胡乱颤动了一天的心脏有了落处。
穿着柔软针织长裙的女人拉住了程双的双手,温柔地喊着她又又,眉目间盛的也是南江柔和的春水。
程双想,她是有点想陈丽萍女士了。
桑阿姨拉着她坐到了自己身侧,献宝一样打开了菜单:“我今天去问了丽萍你喜欢什么菜色,你看这菜单好似就是按你的喜好来做的一样。”
程双也感到惊奇,都不用进行筛选,百分八十都是她喜欢的南江特色菜。
她提出一种可能:“这家店老板会不会就是南江人。”
桑阿姨终是憋不住笑意,对她坦言:“是吧。”转头又看向坐在对面的儿子,要他也参与进来:“阿澈你说呢。”
想到一种可能,程双微微睁大了双眼,看向对面的沈澈。
沈澈却只是微微颔首:“合胃口就好。”
程双:“……”
我跟你们有钱人拼了。
虽然心怀愤懑,但是菜确实好吃,桑阿姨看她喜欢吃又一个劲地给她夹菜,吃到最后程双像是怀胎三月。
她挺着肚子,像是中年发福在酒桌上不胜酒力的男人,对着桑阿姨推拒道:“不行了不行了,桑阿姨我是真的吃不下了。”
桑阿姨笑出了声,开口对她抱怨:“你别看我们家都是些大老爷们,每天吃饭都得我去求,对着他们做菜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又又要是我女儿就好了,阿姨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程双惯来会在长辈面前卖乖:“那我以后多喊妈妈去桑阿姨家吃饭,桑阿姨做的饭比这里还要好吃一百倍。”
桑阿姨被她哄得见牙不见眼,又想起什么似的从包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首饰盒,递到了程双面前。
“过年的时候都没来得及给我们又又准备礼物,我又不知道现在小姑娘喜欢什么,就托阿澈帮我买了这个礼物送给你,又又你看看喜欢不?”
白色的宝格丽包装盒拿出来了瞬间程双就认了出来,耳边也隐隐浮现出那日陆行君矫揉造作的打探:“你……男朋友应该不会介意吧?”
她连连摆手拒绝:“不用了阿姨,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吃饭全程都像是隐形人的沈澈这时忽然开口:“不贵重。”
桑阿姨完全和沈澈在一条船上,直接把首饰盒塞到了她的手上:“你看阿澈也说不贵重,收下吧,阿姨看过了,和过年那天又又穿的新衣服也很配。”
话说到这份上,程双不得不收下了这份稍显烫手的礼物,想着之后再找机会还给沈澈。
不远处的男人好似看透了她的想法,再次开口:“妈,你帮程双戴上去吧,看看合不合适。”
桑阿姨听后直接站了起来,拿出了那条镶着白蓝渐变钻石的扇形项链,贴上程双颈部肌肤的一瞬她的视线被沈澈隔桌攥住,他眼睛里盛着的深意与项链冰凉的触感一同到达,程双肩部微微颤动,也没有瞒过他的眼睛。
沈澈勾起嘴角评价:“很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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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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