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虞衡东

一道惊雷劈开了夏末秋初的天,星月杳无形迹,冰凉的雨水落下来,许弋隔着一道玻璃门见到了虞衡东——

虞衡东穿着正规的燕尾服,内搭一件白色衬衣,留着偏长的头发,又软又黑,一件严谨正式的衣服却被他穿出了几分慵懒的味道。

他嘴角习惯性地挂着礼貌的淡笑,修长莹白的指尖在黑白琴键上翩翩起舞。

身边坐着一个穿着很贵气的女孩子,女孩子肉嘟嘟的很可爱,很卖力认真地听着老师讲课,一点儿没有富家子女造作的通病。

虞衡东也教导得很温柔,看着女孩子的时候,眼底或真或假地流露出几分喜爱。

从小生活在一起、如漆如胶的六个幼年朋友已经死了三个了,都是活生生的死在许弋的面前。

罗伊的那场大火,许弋也在场,她甚至亲眼记住了陈晓东对妻子的死无动于衷,却忘记了挚友在大火中良心的煎熬。

那个组织到底做了什么……能让她对收养自己的父母痛下狠手呢?

半个小时后,虞衡东下了课。

他收拾了琴谱,拿着带走,目不斜视地离开了音乐教室。

“虞衡东。”许弋面无表情地叫住他。

虞衡东流露出几分惊诧,回头礼貌地微笑了一下,“您是?”

“许弋。”

虞衡东脸上的表情像是复刻出来的一样虚假,“洗手间在那边。”

许弋疑惑地看向他,刚要开口。

“不认识的话,我带你去吧。”虞衡东示意许弋左转,在一个看不见的角度,无声地说了一句“监控”。

等两人到了楼道,虞衡东才奇怪地看向许弋:“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找到我的?”

许弋落后他半步,跟着他一起下楼:“安博福利院的档案,记住了点名字,然后去警局资料库调取资料。”

虞衡东突然停住脚步,回头和许弋对视说,“以后不要调动警局资料库。”

“我知道那个组织在警局里有眼线,”许弋平淡道,“我特地到岳中来找的,是一个以前教过的学生,我比较熟悉。”

虞衡东“哦”了一声,接着下楼,怅然若失地说:“你现在还记得多少?刚才那个女孩子,她的眼睛像不像安青律?”

“你知道了?”

这个名字就像根刺,把许弋哽住了一下。

虞衡东叹了口气,出了这栋楼的大厅,有几分无奈:“我现在被那个组织都监视的有点神经敏感了,那边有家咖啡店,老板是我熟人。”

他撑了把黑伞,外面依旧雨势不小,他很自然地捎上许弋:“其实,安青律的死也是必然的,她和罗伊、钟兰玉一样,被组织胁迫,必须要牺牲,当一颗弃子。”

他遥遥一指,那是一家很有格调的咖啡厅,人不多,主色调是暖棕色的,灯光暖黄色,看着很温馨。

许弋不明白:“怎么会被组织胁迫?罗伊连自己的养父母都炸死了,组织到底还能拿什么胁迫祝她?”

虞衡东看了许弋一眼,那一眼满含深意:“其实,最早进入组织的,是你和沈归。”

等走近了那家咖啡厅,才能感觉到里面暖气开的很足,很惬意的那种感觉。

脑海里突然又想起了那个诡异的电子合音——“许弋,你忘的还真不少。”

虞衡东收了伞,放到咖啡厅门口的伞筒里,微微昂了一下下巴,示意许弋坐到里面的位置去。

他在前台点了一份拿铁,还有一份给许弋的卡布奇诺。

燕尾服已经被他脱下来挽在手上了,衬衣沾了点雨水,有些湿的贴在身上,从领口都能看见瓷白的锁骨,一身衬得人修长禁欲。

他的头发被染成浅棕色,大概是快到肩膀的长度了,很有种文艺范儿。

特别是修长的手指勾着白瓷手柄的时候,优雅又慵懒,而许弋相对更清冷感一点,及腰长发如泼墨,衬得肤色莹白。

“其实,我是你们六个人中,对组织最不了解的一个,你是唯一一个退出组织的,你问的那些我也回答不了。”

“如果你没失忆,或者还能联系得上沈归就好办了,但是这肯定不现实。”虞衡东轻轻吹着杯子上的白烟,动作斯文。

许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灰色的小盒子,给虞衡东看:“两年前,我好像在安博福利院存放了什么东西,之后半个月住院,闲的没事就把这个机关解开了。”

虞衡东接过她手上的小盒子,那个小盒子已经被她还原成一个平整的六面体,一拧就开了。

里面静静躺着一把钥匙,很古朴的灰银钥匙,很小巧,拴着一条红色的线。

“其实我觉得,那个组织针对你,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你记忆,你发现没有?你的记忆不针对人、也不针对时间,只是恰好把所有和组织相关的人、案子、事情都忘记了。”

“说实话,那个组织向来是只进不出的,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摆脱的他们,但是现在来看,他们并不想看到你抽身。”

许弋点头,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是陶宇的消息——老师,雨下的太大了,我一会儿来接你,你现在人在哪儿?

许弋随手发了个定位过去,抬头对虞衡东说道:“我今早去找了许明玉,沈魏黎是他小舅子,我觉得还是把安青律和罗伊的养父母都查一查吧,说不定关系也大相径庭。”

离开沈魏黎的时候,都以为是离开了地狱,殊不知是另一个陷阱。

如果说,罗伊的养父母也是为了利用罗伊,才选择的收养,被罗伊知道了真相后,加上组织用挚友的命加以威胁……

罗伊确实很有可能,会在悲痛欲绝之下,干脆炸死一家人,只是她死前会有多绝望。

虞衡东抿了口拿铁:“嗯,那你查的时候,自己小心点。”

许弋手上把玩着小钥匙,翻来覆去地看:“你刚才说钟兰玉也在那个组织?”

虞衡东见她面色凝重,放下了咖啡,抬眉问她:“对,怎么了?”

“那案子就又该重塑了,比如说受害者和凶手是同一个人。”

许弋蹙眉,压低声音:“因为组织不可能派杀手来杀钟兰玉,钟兰玉也不能未卜先知,先引起我的注意,让我前往警局报警,其实,这也有另一种解释的方法。”

“比如说,我走了就也不知道凶杀案的具体,再联想,在监控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凶手……那个落地窗的脚印可能不是凶手的纰漏,是加深了我们所有人的先入为主,受害者和凶手是同一个人是成立的。”

排除掉所有错误答案,最后一个,无论有多意外,你都要接受,它就是正确答案。

虞衡东哑了半晌,“你的意思是……钟兰玉自己杀了自己,可是,那个组织还是钟兰玉,图什么呢?”

“你不是说我的记忆很重要吗,”许弋思路清晰,“如果不是钟兰玉,我查不到安博福利院,不知道你们,也不知道安青律……是安青律的死,让我回想起一部分以前的经历。”

虞衡东脸色变了一下:“那个组织丧心病狂,就凭你能全身而退那个组织,你的记忆或许还真有对那个组织很重要的东西,用几条人命也不为过……这可是他们布了十来年的局。”

“还有一次,我以为,他们打算再仓库放水淹死我,实际那次他们根本就没有打算杀我,我的记忆确实是从那次开始,慢慢被调起来的。”

许弋慢慢回忆,用勺子慢慢搅着卡布奇诺,还有半杯没碰,却已经凉了。

窗外的雨密密麻麻,打在落地的玻璃窗上,天都慢慢被笼黑了,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

虞衡东面色不是很好,有些灰败:“你这次来找我……是想救我?”

许弋很低地“嗯”了一声:“虽然我目前想不起来关于你的事情,如果回忆起来的代价是再失去一条生命,那我不想知道。”

“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了,”虞衡东靠在椅背上,眼底晦暗深沉,“我对上那个组织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胜算,就像待宰的羔羊,只能任人鱼肉。”

“我是希望你在之后的时间里,一直跟在我身边,因为经过前几次观察,那个组织是不会真的对我动手的。”许弋很认真地看向他。

虞衡东面露为难:“可是那也要有个解决办法吧?不能一直这么被动……”

“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许弋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剩下三个人活着了,只有我们两个不在那个组织。”

“才四年时间。”虞衡东搁下杯子,偏头看了看外面,目光被一个黑色的轿车所吸引。

路边,黑色轿车刚停下来,正对着他们所坐的这块玻璃。

随后,副驾驶座的车门被打开了,弯腰出来一个休闲服的男人,撑开伞。

俊朗的五官透着还有几分没褪去的少年清冽,绝色清寒,眉间攒动惊鸿,是刺破雾霭的霜刃,流畅的下颚线显得人也干净清爽。

秦桉在雨里撑着伞,看了一眼表,六点五十七,看着玻璃窗后的两人,眼底一片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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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头三尺有神明[刑侦]
连载中栖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