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许阎王

周遭的空气都骤然冷下去了。

阴冷的风瑟瑟吹响林间,枝桠在夜幕中张大了手臂,就像要把他们囊括其中。

许弋拧了一把自己的胳膊,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一点……但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那一夜听到青铜器时遇到的鬼压床。

听到配乐的时候她甚至怀疑过自己疯了。

现在也是。

虞衡东怔了好久,才找回来自己的声音:“……这不是明悦山庄的后山院子吗?”

大红棺材鲜艳得如同刚喷上去的鲜血一样,浓郁得好似下一秒就会滴落下来。

棺材是连在一起的,上面坐着两个依偎在一起的纸人,表情诡异得死死盯着许弋和虞衡东。

“这个组织弄的……”许弋纠结地想了一下措辞,“像个神棍传销组织。”

先是清朝尸体,再是混乱的西欧神学,现在又是两口血红棺材……

“我感觉,这个组织的最终意图就挺玄乎的。”虞衡东苦笑了一下。

脚下的白碎屑发出莎莎声,在脚底磨砂出声,就像踩着死人的骨灰一样。

“是有点。”许弋敷衍地回答他,从右边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巧的瑞士军刀,拇指一推,最锋利的一头刀刃就“唰”的露出来了。

虞衡东看着许弋面无表情的脸,心里无故升起一丝不详:“你要干什么?”

“开棺啊。”

许弋手起刀落,一刀铲在棺材板的侧面,手腕一翻就撬开了一颗铆钉。

“草。”虞衡东一手死死摁住了许弋的手腕,“这地方这么诡异,你晚点开奖会死啊?”

真的是自从认识许弋之后,人生处处是惊喜。

本以为世界为了救他,把故人重新带到他身边……谁知道这他妈是个阎王。

许弋用左手把围巾拉下去了点,微微挑眉看他:“这个棺材是钉死的,里面不可能是活的,我是个无神论者,看看里面装着什么而已。”

被她三言两语一说,倒好像真的是虞衡东大惊小怪了。

虞衡东收了手,脸色还是没缓过来,那个视人如草芥的组织……怎么可能留下一些安全的物品。

许弋如法炮制,翘起下一个铆钉,就像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一般:“怕什么,他们又不敢弄死我。”

……倒也在理。

虞衡东捡起掉在地上的纸人,给许弋念上面的字:“南中南,莫往西,长柳墓,永无栖。”

“居然还有空奖。”许弋抬起棺材板,露出来给虞衡东看了一眼。

里面空空荡荡的,确实就是个空壳子。

转眼,许弋又坚持不懈地去开另一个棺材了。

已经操练过一遍的她,此时的动作娴熟得好似一个倒斗的,手脚利索,一刀劈在棺材板上,干脆利落得一划……又是一颗铆钉。

“你知道什么是长柳墓吗?”虞衡东则对这纸人上的信息更感兴趣,翻来覆去得看。

许弋不耐烦地抬眉看他:“说不定我这一刀下去就能知道了。”

最后一颗铆钉落地。

里面躺着一具触目惊心的尸体。

身形大概和许弋那晚见得差不多,加上之前的猜测——死者的身份差不多已经明了了。

“倪宏亮原来在这儿啊。”

许弋面无表情地观察着恐怖的尸体。

倪宏亮的脸呈青灰色,笔直地躺在棺材里 ,像一具僵尸一样……只不过,这是一具血腥的僵尸。

两颗血淋淋的白色眼珠子被塞进尸体嘴里,尸体上空留两个黑洞洞的窟窿。

和安青律一样的是,腹部被扎了许多刀,刀伤都很深,好像随时都能掀开他肚子,看到里边儿的内脏。

虞衡东哑了,活阎王看到这个一具尸体,居然是有一句“原来你在这儿啊”,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他自动地退开了一步。手上攥着一张纸人,好像这纸人都比许弋更有安全感。

四周贴满了艳红色的“福”字,阴风越吹越急迫起来,好像下一刻,棺材里的尸体就会猛地立起来一样。

许弋的目光注视到虞衡东身上,虞衡东心里打了个哆嗦。

准确来说,那目光是聚焦到了他手臂上的燕尾服外套。“那件贵吗?”许弋昂了一下下巴,示意把把那件外套拿给她。

虞衡东以为许弋终于感觉到冷了,知道加衣服了,立刻把手臂伸出去:“不贵,新的,你随便用。”

许弋“哦”了一声,她接过外套,搭在手上,把手伸进棺材,缓慢地把倪宏亮的上半身托了起来。

他没死多久,身体还不算僵硬。

“棺材下面接着个洞,感觉能进。”许弋用小手电筒往里面大概探了探。

可惜强光手电在那两个警员的手里。

虞衡东讶异地挑眉,一时都忘了心疼自己的新外套,凑过头来看:“我现在去叫他们都过来。”

“等一下,”许弋无语地叫住他,“如果真的是那个组织留得东西,九死一生的,多叫人不是多牺牲吗?”

“那我们两个现在也太危险了吧?”

许弋小臂用力,把倪宏亮的尸体移到旁边去,闻言抬眸:“他们又不敢真动我。”

“那也只有你是安全的啊。”虞衡东看着瘆人的尸体,越发觉得那个洞所通往的,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

也就是许弋常年干这行,才会把死人当成桌子凳子,一件死物一样来处理。

“那你待在上面好了,我走了。”

许弋漫不经心地勾了一下唇,半点犹豫也没有的跳下了黑洞。

旁边传来了一声“草”,虞衡东离开许弋,这才是最危险的事情吧。

他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跳。

黑洞不算很长很深,但是下落的时候会有破风声擦着耳朵过去,就像利刃划开什么东西一样,震得耳膜生疼。

洞里弥漫着一股湿润的泥土气息,还算清新,淡淡的血锈味儿,让人忍不住在黑暗阴森的通道里胡思乱想……

比如无数鲜血慢慢从土壤里渗透出来,还有一根根的苍白手臂,就像要把他们都腰斩在下落的过程中。

许弋落地前麻利地打了个滚,侧身一撑手臂就站起身,动作行云流水。

借着手上的那件外套,她连一点灰都没沾到。

虞衡东就显得狼狈很多了,背部着地,白色的衬衫都弄上难看的土壤,他猛咳了两声。

“你这几年上完学,就一直在从事音乐?”

许弋对虞衡东的狼狈感到几分不可思议,怕他误会了别的意思,又接着补充解释了一句:“我就是突然觉得,你不像是会被那个组织针对的人啊。”

“……”虞衡东拍了拍身上的灰,感觉心里和身体都受到了无与伦比的打击。

你怎么就长了张嘴。

许弋把微弱的灯光对着前面,前面展现出的前所未有的广阔,是一个一眼望不到头的阴山镇。

许弋面无表情地揉了把眼睛,她眼睛没瞎吧?

那种很朴素的小瓦房,一个接着一个,陈旧不堪,大概高度有个十七八米,他们站在这个地下山庄的高处。

得要下一个陡坡,才能真正地来到阴山镇的大门之处。

房屋的大门紧闭,家家户户门口贴了张白色的“喜”字,地上洒满了红色的碎屑。

像流动的血液,浸染着村落的角角落落。

“阴山镇?”虞衡东瞧着阴山镇大门上的横阙,挑了一下眉,好像十分意外。

许弋回头问他:“怎么了?”

“我一直以为阴山镇就是个故事,”虞衡东看着诺大的阴山镇,眼里浮现出一抹黯淡。

“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就感觉……长柳墓有些耳熟。反正一个很冤屈的故事,你小时候也听过,是院长讲过的。”

阴山镇

呼吸的空气都是黏糊糊湿润润的,触手之处滑腻,耳边是细碎的声音,浑身酸痛。

她意识清醒的时候,眼前便是这样一片黑暗,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痛苦和酸痛,像一条蛆虫在角落里苟延残喘,奄奄一息了。

阴山镇是个风俗死板、思想守旧的村落,从百千年前就是一座帝陵的守护者。

直到阴山镇出现了一场怪病,所有从后山离开的人都变得沉默寡言,特别想吃鱼肉。

但是这个山中的村子是几乎见不到鱼的。

这样的怪病传播开来了,他们找到了怪病的根源——就是董艺。

董艺是第一个开始变得不正常的人,但也是这场怪病唯一活下来的病患者。

经过村民的一致决定,董艺被塞进了棺材里。

棺材里装满了水藻草,淋上了点水。

只要把最后的祸根董艺,当着神的面烧死,灾害就不会降临到他们身上了。

棺材终于被打开了。

强烈的光照进黑洞洞的棺材,董艺的眼睛没有适应过来,短暂的失明了一下。

肩膀被两个孔武有力的男人押着,把她连拖带拽得从棺材里拖出来了。

污水泥泞迷了她的眼,除了火把把周围照得通亮了点,荒郊野岭,孤有一柳垂垂老矣。

一身淡青色布衫的清瘦身影长身玉立,枯败的柳树衬得他身如抽柳,风华绝代。

神明不是高台明镜,是污泥里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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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头三尺有神明[刑侦]
连载中栖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