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童童和朋友本来是出来买书的,没想到到商场就十一点了,怕买完书再吃饭正好撞上饭点人太多,所以就决定先吃饭再去看书。没想到在这里正好遇上杨语眠。

童童非常自然的觉得杨语眠和自己一样非常恋家,所以在家里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就迫不及待回来了。

但很快意识到不对劲。

S市机场就在新区,学姐说她家也在新区,为什么要一个人带着行李来市中心吃饭?

童童不知道杨语眠为什么这样,但扪心自问,如果是自己,国庆的时候因为有些事情需要在学校多待一段时间,好不容易可以回家,一定是马上回到家里和家人一起吃饭的。

童童自觉自觉窥探到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一会儿看看杨语眠,一会儿又忍不住看她身边的行李箱,满脑子青春疼痛故事情节。

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觉得杨语眠有问题,看杨语眠的脸色也总觉得她不开心。火锅煮着,隐隐的雾气,杨语眠的脸就隐在雾气里,眉眼微垂,带着几分冷意。

童童很少在杨语眠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上一次,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但童童已经和杨语眠相处一个月了,知道学姐多温和宽厚,平时又会很敷衍的对待自己的身体,还会为了不吃早饭跟自己撒娇。

现在这隐隐的一丝冷意完全打败不了童童,只让童童更加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并担心杨语眠心情不好。

于是芋泥冰一拿上来,她马上把芋泥冰放在杨语眠面前,小心询问:“如果你不喜欢芋泥冰,我去负一楼给你买奶茶?”

“买奶茶的话你想喝哪一家的?”

杨语眠摆手:“没关系,这个就好。”

之前和语眠学姐的朋友一起吃饭时,语眠学姐一直在帮助自己融入他们,不让自己尴尬。现在自己带着朋友和语眠学姐吃饭,童童也努力寻找话题不冷场。

但她本来就对人情世故这方面缺根筋,又觉得自己看出语眠学姐的秘密和脆弱,束手束脚,一时居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后还是杨语眠主动开口:“你们说去书店买书,去了吗?”

童童松一口气,顺着聊下去:“没有,我们打算吃完饭去,学姐要跟着一起吗?”

朋友跟着说:“就在一楼,很大的一个书店,里面还有咖啡角,可以喝咖啡吃甜品。”

杨语眠看看时间:“好啊,听起来就很有意思。”

朋友往锅里下蔬菜叶子,锅底又开始煮起来,雾气渐升,童童也看不到杨语眠的表情了。

吃完饭杨语眠跟着她们去一楼的书店看了看,果然和她们说的一样,很大,里面装修非常有格调,往里走就是临街的巨大玻璃,放着桌子,可以喝咖啡。

杨语眠的芋泥牛奶冰现在化开了,变成了一桶芋泥牛奶。

童童问她要不要喝咖啡,杨语眠摆手。童童就没买咖啡,买了很多甜点。

朋友去看书了,童童和杨语眠在桌子前坐着。

隔着玻璃窗,十月正午的阳光照过来,打在两人侧脸上,周围是咖啡和面包的香味。

桌子上除了芋泥牛奶和童童的奶茶外,就是刚刚买的甜点。芒果千层、巧克力慕斯,还有一块草莓蛋糕。

童童小声问杨语眠:“学姐,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杨语眠:“明天啊,后天不是就开始上课了吗?”

“我买了明天下午那一班的机票,你呢?”

明天就两趟S市飞A市的直达航班,早上那一班没票了。

杨语眠:“我也是。”

童童高兴:“那我们明天一起回学校?”

反正明天机场遇到,还在同一个飞机上呢。杨语眠应下:“好。”

回来的时候和爸爸妈妈一起回来,返校的时候又有学姐陪着,童童异常满足。

她拿起勺子给杨语眠,把草莓蛋糕推到两人中间,开心:“吃蛋糕!”

杨语眠舀了一勺。

童童吃了一口,意识到什么,眼睛亮晶晶的问杨语眠:“好吃吗?”

杨语眠点头。

童童:“咱们学校蛋糕店那个蛋糕,好吃吗?”

学校蛋糕店的蛋糕……

杨语眠想到半个月前,自己帮童童选体育课,童童给自己买了个蛋糕,直接送到寝室里。

书店里很安静,翻书声和说话声都很小。童童为了不打扰到别人,说话时胳膊支在桌子上,探身凑过来,离得很近。

这个姿势不可避免得有点低,童童只能托着腮帮子往上看。圆溜溜的眼睛显得更大,水润润的,刚刚吃了麻辣锅底的牛蛙 ,现在嘴唇红艳如同熟透的草莓,皮肤还是一如既往,雪媚娘一样软白。

嘴角还沾着一丝粉色草莓奶油,好像皮肤和嘴唇晕染开混在一起。

其实那个没吃。

杨语眠不太喜欢别人给自己送吃的,根本吃不完,最后都是丢掉的。但现在童童问起来,她看着童童嘴角的奶油,面不改色:“好吃。”

童童:“我记得那个蛋糕好像是杨枝甘露味道的,我还没吃过呢。”

买的时候看评价都说好吃,只是期待会好吃。现在听到杨语眠说好吃,马上就认定那个蛋糕一定超级好吃,捧着脸颊,“那等开学之后我再给你买一个。”

微微蹙眉。

杨语眠叹气:“你自己吃就好,不用给我买。”

童童:“你不是觉得好吃吗?”

杨语眠不知道童童为什么这么热衷于给自己买东西吃,再次和童童强调:“我喜欢的话自己会买的,我真的不缺这一口吃的。”

童童觉得杨语眠好像和自己说的是两件事,她小声:“但是我想买给你的啊,我觉得收到朋友送的蛋糕零食什么的,会很开心啊。”

手掌托着腮帮子,挤出一点软肉来,好像雪媚娘皮包不住的奶油,甜蜜蜜的流出来。童童偏头,“你给我草莓我很开心,觉得你对我很好,所以我看到好吃的也会想给你啊。”

有那么一瞬间,内疚击中杨语眠。

自己给童童草莓,因为自己手里有草莓而且自己不想吃草莓。童童收到草莓,其实是在帮自己处理麻烦,是自己应该感谢童童。但童童会把草莓好好吃掉,告诉自己草莓好吃,会感谢自己。

但童童给自己买蛋糕,是想给自己买蛋糕,想让自己开心,所以特地给自己买的。可自己不仅没吃,还丢掉了。

这种感觉迅猛而没道理,很快到来又慢吞吞散去。

杨语眠垂眸,看到面前的芋泥牛奶。她看了好一会儿,告诉童童:“我很开心,谢谢你。”

童童嘻嘻一笑,手指张开捂住脸颊,手指缝隙里透出来的皮肉,粉红一片。

=

一点多,杨语眠起身从书屋离开,打车去姥姥疗养院。

果不其然,很多人。

目光冷漠扫过后面的一群人,最后移到最前面轮椅上的老人,杨语眠弯弯眼睛笑一下,装作高兴的样子:“姥姥。”

看到杨语眠,姥姥眼泪一下就掉下来,步履蹒跚走过来抱住杨语眠,问她:“怎么不提前说一句?一大早你爸就去接你了,怎么不说一句?现在怎么过来的?”

杨语眠抱住姥姥,垂下眼不去看后面那些人,说出早就想好的说辞:“早上忙着收拾东西没怎么看手机,机场有出租车,打车回来的。”

姥姥和她抱了一会儿,才像是想到身后的人,松开她,只拉着她的手:“你看,舅舅舅妈,爸爸阿姨,还有弟弟妹妹,都很想你了。听说你回来,都来看你。”

老人的手温热,因为苍老满是褶皱,像干枯的树皮。

杨语眠感受着这双手,强压下不满,笑着和屋里其他人打招呼。

其实这么多人和她没什么关系,作为长辈,说来说去都是那些话。

在学校学习累不累,生活上有没有什么难处,人际交往怎么样?

嘟嘟囔囔劝着。

“女孩子不用太拼命,上完大学回家,舅妈给你介绍个有出息的男孩,后半辈子就享福吧。”

“就是,好端端的跑这么远的地方上大学,回来一趟也不方便,平时在那边饮食习惯也不一样,毕业就回家再也不出市了。”

“你从小这个倔脾气,爸爸真担心你在外面和其他人处不好关系。”

“对啊!和别人相处,千万别一个不满意就闹得大家都不安生,人家又不和家里人一样,这么惯着你。”

杨语眠眼神逐渐冷漠,看向姥姥,抱怨:“看看,没说两句话呢,又开始教训我了。”

姥姥坐在病床上,看着这一屋子的家人,眼神慈爱满是幸福,听到杨语眠这么说,也只是拍拍她的手背,安慰:“没有教训你!一家人,都是为你好 。”

早就知道姥姥会这么说,但真的听到,杨语眠还是抑制不住的有点恶心。

放在手背上的手依旧温热干枯,皮肤下血管输送的一丝生机,好像一根线,牢牢的牵住杨语眠。

本能让杨语眠不要留在这个地方,这根线又拉着她,让她飞也飞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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