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黎仅背了一个帆布包,她有点着急,毕竟还要从敦煌坐车到瓜州。
已经快五点了,她翻出手机,开机。几条微信消息跳在屏幕上。先是奶奶让她到达后回复消息,然后是姥姥日常的问候和关心,还有同事发来的几幅损毁严重的壁画墙,最后便是周怀砚的微信,时间显示是两个多小时前。
她边出机场,边回着微信,最后,打开周怀砚的微信输入:
周先生,不好意思,刚下飞机。我现在准备从机场回驻地。等会儿回了驻地给您定位。如果您想直接去石窟,我明早到了再给您发定位。您看可以吗?
在健身房跑步的周怀砚,看着跑步机控制面板上、手机槽里的手机屏幕亮了,是孟清黎回过来的短信,他的心顿时静了。
发出微信后,一直等不到她的回信,他几度有点烦躁。在看书、上网、冲凉都不管用的情况下,他只好下到酒店地下室的健身房里跑步,以此试图让自己静下来。可现在不用跑了,因为她的信息到了。
他喝了口水,擦了汗,回复道:
能把驻地和石窟的定位各发一遍吗?我怕我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另外,我还想让您帮我推荐几家驻地旁边的酒店。我手机上没有下载国内的相关APP。
按下发送键,他紧张地呼出一口气——订机票、订酒店这种事儿从来都不用他操心,很显然,他对着她很会撒谎。
孟清黎奔跑着赶上正要去往瓜州的机场巴士,微喘着坐下,又看到手机上新进了一条微信信息,她秀丽的眉轻轻拧在一起。抿了下嘴,告诉自己,这个人对他们这次乃至以后的修复技术,会起到关键性作用,所以,她不能不耐烦。
随后她打开携程,输入住地所在区域,仔细地搜索着酒店信息。挑了评论比较高的三家舒适型、两家高档型酒店把链接发给他后,便靠在靠背上,闭着眼开始琢磨那几张损毁比较严重的壁画的修复办法。
周怀砚收到这些链接,英俊的脸上泛起笑意,随便挑了一家,转发给了孙澈:
把酒店改成这家。
然后又接着回到和孟清黎的对话框中输入:
麻烦再问一句:那边天气比北京怎样?
孟清黎看了一眼,又打开天气APP看了眼近期的天气情况,随后平静地回道:
最近,这边和北京有近10度的温差,白天3、4度,晚上零下11、12度。您带两件防风羽绒服就可以了。
周怀砚的笑意更深了,说了感谢的话后,便上楼回房准备休息了。
次日中午刚过,周怀砚开着租来的牧马人,便按照孟清黎发来的石窟定位出发了。
他一路越过广袤的戈壁荒漠,经过奇特的雅丹地貌,穿过疏勒河蜿蜒的冲积扇,便在一片低矮的岩山边,看到了由脚手架、防护网、支顶壁板等工程器械相继围起来的修复工地。
空地上还停着一辆考斯特和一辆房车。房车旁还放着一个大马力燃油发电机。
他停下车,看了看表,已经两点多了,正是沙漠上日照最强烈的时候,于是他脱了羽绒外套,换上只加了绒的防风衣,便背了登山包下了车。
车外的沙漠绵延无尽,正是应了那句:穷荒绝漠鸟不飞,万碛千山梦犹懒。他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地震撼了……这里应该是最原始的石窟样貌,每一窟都嶙峋在陡峭的山壁之上。他走近山体,用手按了按墙面,便有几个砂岩块掉落了下来。
“哎,那边那个穿黑衣服的,你是哪个单位的,别乱摸,这可都是文物。”一个穿着蓝色夹克的中年男人,戴着个眼镜,从他身后的石窟里走出,盯着他说着。
周怀砚拍了拍手上的沙土,转头微笑着打招呼:
“您好,请问孟清黎研究员在吗?我找她!”
“你是说孟组长?”中年男人打量着他,眼睛里充满了戒备。“你找她有什么事儿?”
这是把他当坏人了?周怀砚觉得好笑,正色道:
“哦,是国家文物局张文杉局长让我来修复工地做个实地考察的。”他边说着,便从侧兜中拿出自己的名片夹,并从中抽出一张递给对方。
“前两天在北京开会时,认识了孟组长,所以今天先来找她带我看看石窟目前的实际情况。”
中年男人看着手里的名片,又看到UNESCO溯源及修复技术合作研究室的字样后,立刻放下了戒备,热情地握起他的手道:
“失礼失礼,不好意思,最近这里总有陌生人出没,我怕对文物造成什么损失,所以刚才冒昧了。”他抬着头,边说边用右手背向上扶了扶眼镜,看到手上一片脏污顿觉羞愧地说道:
“哎哟,对不起,我激动得忘了手脏就去和您握手了,实在抱歉。来,我带您去找孟组长。”他转头向石窟的另一头走去,边走边将手上的土抹在自己满是灰的棉服上。
周怀砚和他并肩走着,看着他朴实的行为,笑着问道:
“请问怎么称呼您?”
男人停在当地,立刻道: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瓜州文物局的王博涛,您能来我们这边看看,我真的很高兴。”
讲完,他便又引着周怀砚继续向前走:
“这个石窟,因为位置很偏,才让我们在两年前的文物普查扩大范围时发现了它。整体保存很完整,是隋朝至唐朝末年开凿的,整体的造像和壁画艺术价值很高,弥补了我们西北在同时期石窟艺术被偷盗、掠夺、破坏的遗憾——”
“王局,您过来看看这个!”一个年轻的声音打断了王博涛声情并茂地描述。
他赶紧回应了声,指了前方不远的五号窟说:
“周先生,孟组长就在前面五号窟里,您去找她吧,我去那边看看!”
周怀砚点头,示意对方先行,便回头往五号窟走去。洞内光线昏暗,戴着口罩和近视镜的孟清黎,一手举着冷光源工作灯,另一手戴着医用手套,蹲在地上用纱布沾着去离子水,轻柔擦拭着洪水退去后,墙壁壁画下缘上的沉积污痕。她轻蹙着眉,认真地工作着,用朝圣者的姿态,让这不足五平方米的空间显得庄严而神圣。
他没敢上前打扰,知道这样的工作琐碎而繁杂,却需要异常的专注。于是,他从包里掏出相机,在五号窟前的空地上,对着整个佛窟,照着不同角度的照片。
一个年轻的女孩走来,看到他,对着窟内的孟清黎说道:
“孟老师,咱们这里让拍照吗?”
孟清黎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疑惑地抬起头看向她。
“您快出来看看,那儿有个大帅哥在拍照!”
孟清黎快速起身,向前疾走了几步,却在石窟洞口处,被下肢瞬间传来的麻意刺激着跪了下来:
“嘶——”她有点急痛的倒抽气,不远处的周怀砚看到她神情痛苦的跪在窟口,赶忙跑过来,将她很轻柔的打横抱起,疾走两步,放在空地前休息区的长凳上,并将她裤腿上的灰尘拍净,抬起头满眼关心的看着她。
“怎么了?”周怀砚看着她痛苦的表情轻声问道。
孟清黎咬着牙,忍着无以名状的麻意。即使她被他小心地安置在长凳上,两条腿仍然像被蚂蚁啃食似的不能伸展。她只能将一只手搭在周怀砚的肩膀上支撑着,然后咬牙等待着麻意褪去。
“没什么,就是蹲太久,起太急,腿麻了没站住。”一点一点正在缓和着麻意的孟清黎说道。
稍微缓解后,她将双腿伸直,将搭在他肩上的手放下,两只手一点一点地捏着自己的双腿。然后,她摘下口罩,深吸了两口气。惊觉他的手还抱揽着自己的腰,瞬间脸红了。周怀砚见状,将手从她的腰间抽回,然后伸手握住她的小臂将她扶起:
“走几步,促进血液循环,好得快。”
孟清黎顺着他的力道起身,慢慢地走了几步,感觉一切恢复过来,才笑着说道:
“真是谢谢您。”她抬头看他,才惊觉这位先生是真高。他逆光站在她的身前,高大的身影像神祇一样,笼罩着她。
“不用客气。”他克制着,看着她白皙的脸——这么近,像他梦中所见,整张脸精致得不像话。而此时,那双栗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如同小鹿一般,让他重回梦境……没来由的一阵心跳。
“你们认识啊?”女孩的声音传来,驱走了两人之间有些暧昧的情绪。
“哦,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周怀砚先生,这次来主要是先对我们的工作做个调研,有什么事情,你要多多帮助。”孟清黎简单地将他所有的背景简化的介绍了一遍。
“您好,周先生,热烈欢迎您的到来。” 女孩盯着周怀砚,热忱伸手道:“咱们是本家,我叫周瑶,是我们孟老师的小跟班。”
周怀砚伸手和她握了握:
“你好,周瑶。”
听着他充满磁性的低沉嗓音,将她的名字喊出时,周瑶突然不知道该怎样释放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她咬唇小声在孟清黎耳边低语道:
“孟老师,他长得好帅,声音好好听,而且他刚才对您那一系列的操作……啊,我磕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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