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夫人

黄矾急切道:“娘子呀,你刚才该挽留三郎的!今晚之事虽然婢子们不说,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她都能想象到明日娘子被人指指点点的画面了。

连一向沉稳谨慎的绿矾也是这么想的,一个女人如果得不到郎君的宠爱,下场要多悲惨有多悲惨。

“娘子,得想个法子让三郎回心转意。”黄矾脑筋转得很快,“男子都爱可怜的女人,娘子,你要不要练习一下怎么哭?”

淮叶:“……”

橘矾却摇头,对于一个心里装着其他女人的男人,哭是没有一点用处的,她阿娘就是因为没看明白这一点哭瞎了,她建议道:“娘子,与其把心思花在三郎身上,不如放长目光,在子嗣上费点功夫。”

绿矾赞成道:“对,娘子,宠爱能维持多久,还是子嗣最牢靠。”

粉矾连连点头:“对,子嗣!娘子若生了大胖小子,三郎的心怎么可能收不回来!”

橘矾轻声哼道:“有了儿子,还管三郎作甚。”

粉矾:“……”

这人一个时辰前还一个劲儿的夸三郎仁义,现在……这变脸变得也太快了吧。

绿矾观察仔细,她见淮叶眉梢微扬,便问:“娘子,您是不是有了更好的主意?”

其他人闻言,齐齐看向淮叶,十分好奇淮叶的办法。

淮叶喝了口茶:“我不喜欢哭,更不喜欢生孩子——”

男主心里有白月光没关系,对她冷淡也没关系,她是来上班的,不是来争宠的!

四人皆是惊讶地合不拢嘴,娘子到底要干嘛?可千万别破罐子破摔啊!

淮叶看向四人,问:“穆府谁当家?”

几个丫鬟一愣:谁当家?当然是老夫人呀。

老夫人同老太爷一起挣下了这份家业,如今虽然是三个儿子在打理,但真正当家作主的是老夫人。

淮叶一笑:“这就是答案。”

越复杂的问题往往越简单,干工作,最要紧的是搞清楚谁是老板。

黄矾反应很快:“娘子的意思是,获得老夫人的喜欢和庇护?”

淮叶摇头:“不准确。”

黄矾一脸不解。

淮叶不紧不慢道:“我要的不是喜欢和庇护,是赏识和重用。”

她目标很明确,既然是来上班的,领导的赏识和重用是关键。

-

正心堂。

堂内高大宽敞,陈设豪华,香台上供奉着一尊高达八十厘米的老君像,天然和田玉雕刻而成,丰须长髯,庄严神圣。

蒲团上跪着一个鬓发如银的老妇人,只听她口中念道:“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

半响后,一旁的婆子上前扶起老妇人:“您每日都重复这段话,老奴都背过了。”

老妇人神情虔诚:“圣祖的《道德经》文意深奥、智慧无穷,日日诵读有日日诵读的收获。”

起身后,她叹了口气:“我那几个儿子若能领悟到圣祖智慧一二……”

婆子没吱声。

她服侍老夫人多年,深知老夫人对三个儿子不满意。

目前穆老太爷已逝,三个儿子负责打理家中的生意。大儿子穆宁德不好好打理手上的产业,迷上了放贷,不务正业;二儿子穆宁义致力于打压竞争对手,心狠手辣,名声极差;小儿子穆宁昌不提也罢,沉迷酒色,不求上进,老夫人早就对这个儿子失望透顶了。

老夫人突然冷笑:“一个缺德,一个无义,一个热衷于嫖/娼,这几个名字取得当真是妙,缺什么补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像是接受了现实:“算了,不指望他们。”

婆子松了口气。

她提起老夫人的几个孙子:“大郎自小诵读经书,学问是一等一的好,将来必定高中;二郎心性纯良,又在州学读书,将来必定有大作为;三郎天资聪颖,如今与外商做生意,给您挣足了脸;四郎虽然年纪小,但胸怀大志,前途不可限量……”

老夫人面色稍霁:“这些孙子还算成器。”

婆子适时说:“老奴瞧着儿子、孙子都好,是您要求太高。”

穆宁德虽然迷上了放贷,但手上的产业都有利可盈,穆宁义确实心狠手辣,可正因为此,无人敢惹穆家,穆宁昌虽然不思进取,整日流连在各大乐坊、妓院,但不惹事,也算是另一种省心。

老夫人语气沉重:“我要求高吗?别看穆家现在风风光光,然而福祸相依,圣祖言‘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祸能变成福,福也能变成祸。宁德他们三个,守成有余开拓不足,我怎能放心把偌大的家业交给他们?穆家需要一位有眼光、有魄力、有手腕的当家人,不然我与老太爷挣下的这份家业,不出五代便会消耗殆尽。”

她声音中透着一股苍凉:“事关穆家的未来,我要求不得不高。”

婆子看了眼老夫人的脸色:“恕老奴多嘴,三郎颇有老太爷当年的风范。”

老夫人笑了下:“三郎是个好的,当年老太爷就跟我说,这几个孩子中唯有三郎能担大任,我不信,觉得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是无稽之谈,后天的环境和培养更为重要,但现在,我不得不佩服老太爷的先见之明。”

这时,有丫鬟进来禀报。

婆子问:“什么事?”

丫鬟答:“三郎和新妇没有圆房。”

婆子挥手让丫鬟下去。

老夫人露出疲惫的笑:“这门婚事,委屈三郎了。不圆房就不圆房吧!”

穆家结这门亲,完全是为了博一个好名声,为科举做铺垫。

古代科举不光考学问,还看名声,穆家是商贾之家,在科举之路上本来就不占优势,如果再没有好的名声,岂不难上加难?

所以,才有了这出报恩娶妻的戏码。

婆子给老夫人捶背:“新妇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容貌甚好——”

老夫人打断:“容貌再好能比得过柳丫头?”

柳丫头是穆老太爷同胞哥哥的外孙女,名唤柳采音,因双亲离世便住进了穆府,老夫人甚是疼爱,拿她当亲孙女看待,还想亲上加亲,可惜天公不作美,柳娘子叫定国伯府家的二郎相中了。

商贾之于权贵,如鱼肉之于刀俎,穆府如何反抗得了定国伯府,三郎和柳娘子真是可惜啊。

婆子叹气道,三郎不圆房怕是因为柳娘子吧。

老夫人喝了口茶,缓了缓说:“既是报恩,那该有的待遇不能少,别叫人看了笑话,至于三郎那边,随他性子便好。”

婆子点头:“是,老奴明白。”

-

次日。

外面传来乱梆子的声音,五更天了。

“娘子,该起了。”

淮叶睡得正香,听到耳边有人说话,以为是闹铃响了,伸手便往枕头下摸去,可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有。

“娘子,待会儿还要敬茶。”绿矾又催了一遍。

淮叶一个激灵坐起。

铜镜前。

绿矾和橘矾给淮叶梳发髻,金钗,金步摇,金簪……一个接一个往头上插。

淮叶赶忙叫停两人,再这么插下去,她头得重死:“只插这个金钗就好了。”

绿矾和橘矾对视一眼,提醒道:“娘子,只插金钗的话,怕是太素。今日可是敬茶的日子,万不可叫人看轻了去。如今府上对娘子议论纷纷,娘子若是打扮的太素,岂不落人口实。”

淮叶笑了下:“难不成我满头金钗金簪就能改变别人对我的印象了?”

绿矾和橘矾思索后摇了摇头,府上的人只会说娘子以前穷惯了,现在突然富了,恨不得把所有首饰戴在头上。

两人默默取下发髻上的金步摇和金簪:“娘子,是婢子们考虑不周。”

淮叶正要宽慰两人,外面传来黄矾的声音。

“娘子,娘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黄矾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绿矾皱眉:“什么事,如此匆忙?”

黄矾猛喝了口水,气息稍微缓下来后说:“是三郎。”

橘矾一听:“三郎?难不成昨晚的事府上知道了?”

黄矾摇头道:“昨晚的事哪能瞒得住?是一件更糟糕的事!”

橘矾一听,心都揪住了,更糟糕的事?她可怜的娘子啊!

粉矾小脸皱成一团:“到底什么事呀?”

黄矾一脸气愤道:“是三郎走了。”

橘矾一惊:“走了?什么意思?”

绿矾沉稳道:“说清楚一点。”

黄矾又喝了口水,稳住气息道:“三郎一大早就跟老夫人拜别,说有急事要处理,骑着马走了,听说是——”

说到这里,她看了眼淮叶,似乎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淮叶垂眸:“继续说。”

黄矾这才敢说出来:“是长安那边的消息。”

穆家在长安那边只有一个亲戚,便是柳娘子柳采音,所以,穆清临口中的急事很清晰了。

橘矾拧眉道:“柳娘子不是嫁到定国伯府了吗!怎会选这个时间——”

黄矾接过话来说:“谁说不是呢!我看这个柳娘子就是诚心给娘子添堵!选什么时间不好,非得在今天!气死人了!”

绿矾担忧地看了眼淮叶,其他三人也围过来担忧道:“娘子。”

淮叶面色沉静,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

“给我更衣。

“别被这点小事影响到了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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