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赊账

“哈?!”女老板一脸“你没事吧来之前也不打听打听我是什么样的人开口就敢说赊账?”的表情,上上下下将清休澜打量了个遍,口中念叨了一句“哪里淹死的个倒霉皇帝”。

随后,她“啪”一声合上了手中的话本,站起身来,身上挂着丁零当啷一堆东西——什么玉佩啦,令牌啦,香囊荷包啦,也不嫌重。

“你……刚死不久吧?”女老板一头及肩的利落短发,没戴发饰,手上和脖子上都挂着串被盘得水亮的佛珠。

她伸手摸上清休澜那黑色华服的前襟,却像是突然被烫到一样缩回了手。

清休澜低头一看,她手指尖沾上了清休澜衣服上的水,“滋”一声化做了一股淡淡的黑气,飘向空中。

“行啊你,在幽冥河玩水啊,也不怕被水底那些冤死鬼抓下去。”女老板甩了甩手,转身走到桌前,拿起了一块手帕,擦拭着手指,背对着清休澜,随口道:“赊是不可能给你赊账的,我这就小本生意。但是呢,你可以在我这打工,直到还清这把剑的价钱。”

清休澜没回答,女老板只当他在犹豫,也不在意,慢悠悠地擦完了手,将手中的手帕一把火烧了,这才转身回头,问道:“如何,我……”

——店内空空如也,连带着那把剑也不见了。

“?!”女老板在这阴阳司做了两百四十年生意,谁来都要称一声“姑奶奶”,如今竟被个不知深浅的小鬼偷上门来了!简直欺人太甚!

“琼京——!”女老板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蓦地,地板上漫上一层薄薄水汽,逐渐凝聚成人形。

“哎呦我的姑奶奶,花浇了,地扫了,人催了,羊溜了,您又怎么了!”一个看起来莫约十五六岁的少年出现在女老板面前,苦着个脸连连作揖道。

女老板看见这穿得五颜六色,还要在耳朵上挂俩大圆环的“不良少年”就来气,她“哼”了一声,一把揪住琼京的耳朵,骂道:“你还好意思横!粗手粗脚摔坏我百来个瓷器,要不是看你有点本事,你焉有命在?”

“错了!错了!姑奶奶,饶了我吧,我的耳朵都要被扯掉了!”琼京也不敢伸手去拦,只得“哎呦、哎呦”地叫了两声,求饶道。

女老板这才松开手,一指空空如也的剑匣,道:“那把破烂剑被偷了,你去给我找回来。”

琼京嘀咕了句“一把破烂剑谁稀罕”,被女老板瞟了一眼后又恢复了那副油嘴滑舌的样子,赔笑道:“我说笑呢!慕老板,慕姐姐,您店里的哪个东西不是顶顶好的!我这就去!”

说着,就像生怕他口中这位“慕老板”反悔一样,“唰”一声化作了水汽,消失得无影无踪。

——

而一旁的酒楼内,清休澜用灵力烘干了衣服和头发,左手反拿着剑,如若无人般随手从酒楼柜台上顺走了一壶酒,一盘点心——那在柜台前忙得脚不沾地的掌柜就像眼瞎一样,直接无视了他。

于是清休澜就自顾自上了二楼,二楼也已经座无虚席,清休澜便直接坐在了窗沿边,一边喝着酒,一边听着周围的人聊天。

“听说阴阳司最近要来个不得了的大人物——连十八判官都被惊动了!”

有人嗤了一声,道:“这阴阳司哪天没有大人物?什么牛鬼蛇神的,还不是死了就来,喝碗孟婆汤又走?”

“这次不一样。”那人神神秘秘道:“我听说啊,那象征着阴阳司主亲至的灯亮了一下,你们说……”

“鬼扯!我在这待了几十年了,从没见过什么‘阴阳司主’!”另一个人“咕嘟咕嘟”将碗中的酒液一饮而尽,叹了一声,意犹未尽道:“好酒啊。”

“装吧你,在这阴阳司待了几十年,你焉还有味觉在?”

那人不满道:“怎么不可能,在这阴阳司,有钱什么都买得到。”

清休澜明显对这个话题比较感兴趣,偏头看了过来。

大概是清休澜的目光过于直白,实在难以让人忽视,聚在桌前说着话那几人终于忍无可忍地朝清休澜看了过来,问道:“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清休澜缓缓跳起眉,一时间没有动作,沉默地与面前几人对视。

“问你话呢,还装什么?难不成是个哑巴?”

他们……能看到我?清休澜在心中想道,脸上表情不变。

“嘿!别逼我动手。”那人一撸袖子,站起身来。

清休澜顿了顿,刚想开口,就被一阵水声打断了话音。

“哎呀,都是误会,误会!”清休澜面前的地上突然凝出水珠,接着这些大小不一的水珠聚在一处,化作了个人形。

那人合上双手作了个揖,点头哈腰道:“打扰各位大人了,琼京给您赔罪,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

说着,那位名叫琼京的少年二话不说,干脆利落地跪了下去,给面前几人磕了几个头,接着说道:“我就是来找人的,各位接着聊,接着聊哈哈。”

说罢,琼京也不等那几人有什么反应,悄悄退了几步,随后猛地转身扑向窗户,直接将清休澜一同扑了下去。

清休澜:“?”

琼京:“……”不儿,这怎么还站着个人。

一切皆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清休澜被扑了个正着,甚至连放在一旁的剑都没来得及拿,就与少年双双跌下了酒楼。

半空中,清休澜面无表情地一闭眼,下一瞬,他的身形就突然消失,接着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琼京也在空中重新化作了水滴,没入了地面,又再次凝聚成人形。

“对不住,对不住哈兄弟——我没看到你站在门口。”琼京尴尬地笑了两声,说道。

清休澜摇了摇头,问他:“你为什么跳窗?”

“啊?”琼京莫名其妙道:“当然是为了跑啊,难不成我走楼梯下去啊。”

“……”清休澜只好换了种问法:“你跑什么?欠钱了?”

“哈哈,习惯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这若生集市鱼龙混杂,往人群中一钻,谁还找得着。”琼京上下看了清休澜两眼,好奇问他:“穿的够华丽的啊,但好像不是寿衣,你是怎么死的?”

“忘了。”清休澜随口道。

“那你还是早点去投胎吧,在阴阳司待久了记忆会慢慢消散的,到时候就只能不明不白地死在这了——带你来的鬼差呢?这么不负责。”琼京一张嘴就像是算盘珠子一样,噼里啪啦的。

“鬼差?”清休澜想了想,再次摇了摇头,道:“也忘了。”

琼京看向他的目光顿时变得怜悯起来,摇着头说了声“天呐”,道:“你连鬼差都记不得了?这是在阴阳司待了多久了……算了,日行一善,我带你去吧。”

说着,琼京就像将清休澜当作了一个孩子般,扯着他的衣服袖子就往前走,口中也没停下:“在阴阳司,像我这样的好人可不多了,我看你与我有缘我才帮你的……”

清休澜用灵力切掉了被琼京拉着的那块布料,问道:“去哪儿?”

琼京扯了个空,往前踉跄了一步,差点摔个大马趴,一句骂差点出口,看清休澜这一问三不知的样子又没了脾气,无奈解释道:“去投胎啊,你难不成想做个死都死不明白的冤魂吗。”

清休澜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理,三两步跟上了琼京,问道:“投胎,会投去哪儿呢?”

“那就要看你生前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了。”反正看清休澜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琼京也就无所顾忌地说道:“好人自然能投胎成人,功德越高,下辈子命就越好。反之,什么苍蝇蚊子老鼠蟑螂,说不定你还是人的时候,就拍死过上上辈子的仇人呢,哈哈哈哈哈哈。”

说着,琼京一路拉着清休澜来到了幽冥河,给他指了指桥对面那座高阁,说道:“喏,就是那儿,判官殿。”

琼京直接伸手将清休澜推了进去,絮絮叨叨地嘱咐道:“你进去之后呢,就跟着人往前走,人家让你干嘛你就干嘛,等判官定完你的善恶,你就可以拿着转生玉碟去跳那‘轮回井’了!听清楚没?”

清休澜皱了下眉,拒绝道:“我还有东西没拿,不能走。”

“哎呦我的祖宗,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哪儿还有什么东西,人间拿上来的东西是带不进阴阳司的。”琼京双手叉腰,苦口婆心地像劝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劝道:“等投了胎,你想要什么没有,赶紧走吧!”

“喝了孟婆汤,跳下轮回井后,我如何还会记得自己要什么?”清休澜不为所动。

“嘿!阴阳司里的东西大多都带不进轮回,你找着也没用,还是老实投胎去吧。”琼京没想到清休澜什么都记不得了,头脑倒是挺清晰,暗道一声还挺不好糊弄。

正当琼京准备再劝一句,劝不动就走人,管他谁谁,爱去哪去哪,任由他自生自灭算了时,清休澜却点了点头,说了声“也是”,随后就走了进去。

琼京松了口气,正准备离开,继续去找那把该死的破烂剑时,刚转过身就听见一阵乒呤乓啷的声响。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快步跑了回去,一进殿,就看见清休澜右手拿着一把不知什么材质的淡金色匕首,架在其中一个魂使脖子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冷淡,道:“转生玉碟。”

明晃晃的威胁。

威胁的还是有编制的阴阳司魂使。

琼京眼前一黑,觉得自己可能摊上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祖宗——这人看着年纪轻轻,不会就是因为胆子太大,所以被人打死了吧!

“误会!误会啊!”

能怎么办。自己主动招来的祖宗,只能自己送回去了。

琼京欲哭无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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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非无情道有情
连载中千旧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