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狐卿站在外边,不爽地看厨房里宁野和裴司挨着摸来摸去。
不就一块面皮吗!有什么好摸的!
摸着摸着两人的手还搭一块!
刚入世的白狐不懂自己情绪变化是因为什么,众人声响太大夹杂下锅煮沸的声响听不真切。当隐约听到宁野要留下来自己独自守镖车,他觉着心里头不是滋味。
别人都去看花灯,她必须去!
当然,是因为他也想去。
但是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最好赶紧给他消失!
纯狐卿不知不觉走到门外,气得捶下镖车。
在旁看镖车的镖师:“……”
下一秒,镖车消失。
纯狐卿正暗自生气,完全没注意身后的镖师表情已经从无语变成惊恐。
等他反应过来,镖师已经嚷嚷地整个驿站都能听到,连停在树上小憩的鸟儿都被她的大嗓门吓飞。
“嚷什么!”纯狐卿不满,单手叉腰站在门口,“小法术而已,瞧把你吓的。”
众人手里捏着各式各样的元宵出门来看。
停在门边的镖车空空荡荡。
宁野正要发作,就见纯狐卿打个响指。
消失的镖车原封不动出现在原地。
纯狐卿依旧一袭白衣立在原地,微卷的银色长发蓬松顺滑,用几个小金饰扎两个小辫,肩宽腿长的,一切都没变。
众人看他的眼神却变了。
原以为是个美丽废物,没想到,有点用处。
有了这个小法术,她们今夜倒是能全部安心地去附近镇子上看看花灯。
包好的元宵饺子全部下锅,炊烟袅袅。
厨房里热气蒸腾,粗制的泥碗过片刻盛满白色汤水,里面漂浮起一层白色面皮,被端上桌。
五月将筷子分发下去,有些不够的就只有勺,勺再不够……外面的树枝子捡几根直的削削皮也能使。
掌柜的带着宁野去后院树下把存放了六十年的女儿红挖出,望着上面褪色的红纸,年迈的老人家好似想起往事,眼中俱是深切的怀念。
“这酒,我和大当家喝过一半,今日,就和你把那另外一半喝完吧。”掌柜眨眨眼,“二当家不会不愿意吧?”
“当然不会。”她哪敢。
掌柜身为镖局里的三朝元老,哪怕年迈,经验丰富也是她们小辈比不上的。
“我可是听说,二当家酒量惊人。听闻那次你把聚兴的镖单喝下来后,老身一直想跟你比比酒量。”掌柜浑浊的眼里有着浓厚的兴趣,“能把他们家镖单喝下来,海量啊。”
“哪里,只是运气好。”宁野谦虚道。
“哈哈,那今日,老身看看你运气好不好,若是运气不好,昏睡至夜里,可就看不上花灯咯 ~”
二人说笑着步入驿站。
好久未曾吃过热食。
众人的吃相把裴司纯狐卿都吓一跳。
伙计下锅速度赶不上她们吃完的速度,大竹扁筐刚下上,已经有人来问好了吗?可以吃了吗?她要再来第n碗。
纯狐卿被她们的饥荒模样吓得微微炸毛,捧着碗挨到宁野身边,挺拔精致的鼻尖动了动,他不客气地拿起宁野的杯子喝下杯中美酒。
“那是我的杯子!”宁野拍桌,伸手夺下酒杯。
“好喝!”纯狐卿舔舔嘴角,漂亮的眼眸敛下,如春日化冰的溪流,清澈明透。他挨到近前,露出迷离的笑,看得人小鹿乱撞。老掌柜看了欢喜的很,脸上笑起的皱纹都深几分。
“这孩子长得真好,老身走镖几十年都没见过长得如此好看的小公子,刚刚看你会法术,是哪家的?也是裴家的?”老掌柜拉过纯狐卿的手,摸了又摸,“哎哟这手嫩的,没做过粗活吧,冰肌玉骨的像在摸豆腐。”
纯狐卿懵懂地听,听到后边觉察到不对。但哪不对,他说不出来。
宁野按住他的手腕,无奈道:“……掌柜的,你这叫耍流氓。”
“哎哟,就摸两下嘛。”
纯狐卿:“……!”
他是不是被吃豆腐了?
“喝喝喝,咱别玩男人。”宁野抓起掌柜酒杯,塞进她手里,也不管自己杯子被纯狐卿抿过,端起酒壶倒满两杯。
掌柜年轻时风流韵事不少,大当家女扮男装时还被当时半老徐娘的掌柜调戏过。何况纯狐卿?
她给纯狐卿倒一碗后连忙把他赶走。
“诶——”老掌柜颇为不舍,想把人留下。
“好啦,今天就我俩喝。”
“小气鬼。”老掌柜掐一把她的脸,倒是没有非要纯狐卿陪着。
纯狐卿却不乐意,调戏他就算了,凭什么调戏……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自己对宁野的感情方向不对,他什么时候对她有……占有欲?
难道是春天到来的缘故?
他是雄狐,宁野是男人,一个性别不同物种。
不行,他得控制下这走歪的局势。
纯狐卿端着那碗酒想走,到五月那桌被拦下。
“喂,以前我们对你有意见,今日,一醉泯恩仇如何?”五月端起酒碗问。
她们这一桌上也有一坛酒,不过不是女儿红,而是竹叶青。
纯狐卿没说话,只拿起自己的碗轻轻在她碗沿一敲。
元宵节这顿饭吃到下午。
日影西斜,众人醉得七倒八歪。
伙计们只能七手八脚把醉倒的人送回房间。
老掌柜一把年纪,年轻时也是千杯不醉,愣是给宁野灌得人事不知。罪魁祸首却步履轻盈地往门外走去,直接躺在镖车上。
纯狐卿在门边盯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裴司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解酒汤匆匆往宁野走去。
那股淡淡的不爽又来了,纯狐卿双手抱胸,上年份的女儿红着实后劲大,他现在看着正常,实则头晕眼花。
裴司不知说什么,宁野扶着他的肩膀跃下,二人站在一处,裴司足足比她高了半个头。纯狐卿心想,她有这么矮吗?
印象中的二当家,身量似乎并没有如此矮?难道是因为气场强大,给人一种高大的错觉?
“需要再来一碗解酒汤吗?”裴司温声问,伸手扶住她的胳膊。
“不用,我去眯会。”宁野晃晃脑袋,还行,不是特别晕。
古代酿酒技术远不如现代,度数撑死在二十几度。
她后退几步,想直接用轻功回屋,被裴司觉察,他死死摁住宁野,劝道:“二当家,用走的。”
“我要飞回去!”
“不行!”裴司坚决不许,拉着她用腿走回驿站。
纯狐卿冷眼看他们站在一块,心里愈发堵得慌。
驿站内清醒的不过寥寥几人。
伙计干活爽利,很快将残局收拾干净。
众人一觉睡到日落时分。
深蓝色的天空如同一块干净的画布,被晚霞晕染出另一片不同的暖色调,蓝色与金色过渡的中间是蔷薇般的紫粉色调,云层像画画落笔时刻意留下的笔触,鲜艳夺目。小片金箔点缀,装饰出一轮金乌。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明日会是个好天,适合赶路。
宁野正坐在窗边看风景,底下已经和众人会和的五月朝她招手:“二当家,跟我们一块去看花灯呀!”
她脑袋还有点晕,正要拒绝,发现镖师队伍里多了个格格不入的身影。
纯狐卿没好气地说:“大伙一块去,你也走,镖车我已经用法术藏好!”
“大当家!一起吧!”丧彪喊。
宁野点点头,正要站起,房间门被敲响。
“二当家,醒了吗?”裴司的声音出现在门外。
宁野心血来潮想到一件好玩的事,她朝她们招手:“你们先走,我等会就赶上来。”
“那先走吧。”老掌柜提议。
镖师们倒是没心没肺,三三两两搭伴缓步出门。
纯狐卿站在院门口,想看看她什么时候出来。
半盏茶后。
宁野的身影出现在床边,与此同时,她身边还有一道蓝色的身影。
纯狐卿眯眼,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宁野不知使了什么借口把裴司从窗台骗出,等他探出一半身子,宁野带着他猛地从窗口窜出,搂着裴司的腰从半空跃下。
裴司吓得不顾礼仪抱住她,口中惊叫出声。
“狗男男。”纯狐卿骂道,气得拂袖离开。
气死他了气死他了气死他了!
他就不该留下来看这死出!
驿站内,捉弄完裴司的宁野大笑:“裴公子,第一次从窗口出门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快很多?”
“不行,太吓人了。二当家,以后可不敢再行此事。”裴司捂住胸口,哪怕站在实地上依旧心悸不已。
他没想到宁野会如此大胆,直接带着他从二楼跳下来。
“看你平时老端着,二十几的人也该活泼些,今天先带你体验下离经叛道第一步,不走寻常路。”
“那第二步是什么?”裴司没有生气,反而好奇她没说的话。
“第二步……”她拽住裴司的衣袖,带着他往前跑,“那当然是深夜不归家。”
“……好吧。”裴司忍不住笑。
纯狐卿听到背后传来动静,二人还有说有笑,又忍不住回头。
她脸上鲜少有笑意,大多时候不是面无表情就是深思熟虑,眼下哪怕笑着,那点笑意也淡地像清晨绿叶上的露珠,随时消逝。
他鬼使神差叫住她:“二当家。”
“有事?”她松开裴司的衣袖,望了过来。
“我叫纯狐卿。”
他认真地看她,宁野微微怔愣,随后勾起唇角:“知道了,公平起见,我叫宁野。”
谁都不会想到,将近一个月,他们才互相知道对方的名字。
“走吧,一块去逛花灯,还有三公里呢。”裴司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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