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回来干什么?”梁惊蛰坐在椅子上,手上削着苹果,眼神冷漠看着站着两人。
一楼依旧没变,倒是干净了许多。
燕归愁饶有兴趣抬眉,朝轻尘眼神环顾四周,提问道:“我们消失过?”
梁惊蛰拿着削好的苹果啃一口,等咽下去后,才嘲讽说道:“我小时候以为你们与之前的人不同,或许不会突然消失,结果你们还是消失了,但你们突然出现,容貌,年龄和当初一样,倒是头一回。”
苹果吃到一半,梁惊蛰拿纸垫在桌上,起身去接水。
当水杯递到朝轻尘面前时,他接过水,轻轻说声谢谢,眼神却瞟到刚刚的苹果已经腐烂,周围还有一群细小时虫子在徘徊。
朝轻尘闻到水有臭味,没有入口,看着清澈的水,只是默默把水杯放在桌子上。
燕归愁独自靠在门边,手上的手杯早已不知去向,眼神仔细打量梁惊蛰。
少年的独属气质藏不住,乌黑浓密的头发下,是一张干净的脸,不染一丝尘埃,肩宽腰细,唇红齿白,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长长的睫毛犹如蝴蝶般扇动,若是笑起来,眯起眼,想必一定是十分温柔,也有可能如骄阳一般热烈,张扬。可惜,眼底到底是无情的冷漠。薄薄的雪白上衣穿在身上,黑色长裤,质朴,简单。
燕归愁心底渐渐有了打算,眼神向外望去,金灿灿的麦田,在阳光炽热照射下,既空无一人。风拂过麦田,麦子轻轻摇荡。
“你们这里是不是有首童谣?”燕归愁转头询问,“名字是什么?”
梁惊蛰看眼墙壁上的时钟,又望向燕归愁刚刚望的方向,良久才回复:“没有具体名字,小孩们都称为童谣歌。”
远处突然出现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你们想干什么,我知道,有兴趣去村里看看吗?”燕归愁与朝轻尘对视一眼,“不会害你们。”染惊蛰安慰道,燕归愁摆摆手,“没事,害不害我们都去。”
“在村中心每年都会一次盛典,其实就是一场交易,更具体点,拍卖会。”梁惊蛰走在前面说道,“而拍卖的,就是女人。”
朝轻尘皱紧眉,“她们是被拐进来的。”
“对,这是村里禁止闲聊的,但无所谓,人是活的,规矩是死的。”梁惊蛰听到远处传来哭喊声,脸上的厌恶藏不住,一个小孩子从前面跑来,站定在梁惊蛰面前,双手举起,示意抱起,梁惊蛰也乖乖照做。
燕归愁寻声望去,不解问道:“那是?”
“别人家事,别管。”梁惊蛰回答,他后面紧跟着一个稚嫩的声音,“姐姐,那是我姐姐的声音。”
“你姐姐?”朝轻尘询问道,小孩子连忙回答:“对,王叔叔的老婆死了,我姐姐……”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打断,“小琪,闭嘴。”“啊?哦。”男孩乖乖趴在肩上,眼神委屈巴巴,突然眼睛一亮,在梁惊蛰耳边小声说话,梁惊蛰轻松一笑,温柔拍着小琪背说道:“快了,没事。”
村中心的叫卖声一浪接着一浪,朝轻尘与燕归愁躲在人群中,朝轻尘眼神扫视过人群,却与一双熟悉的双眼撞上,李袅袅!
“八百!”
“一千!”
“一千八!”
一千八百的声音一响,人群迅速安静,没人会花那么多钱买一个女人。声音来自一个挺着大肚子,长相粗糙,满脸胡子的男人,他穿着白色的背心,略带泛黄,双手背在身后拿着烟,烟雾在背后升起。
女人眼神平淡,与那些慌张哭泣的其她女人不同,她坐在杂乱的地上,大胆发问,“我可以跟你回去,给你当媳妇儿,听你的话,只求一条生路,你看行不?”
男人大笑起来,转头向左右喊道,“听到没?这女人还怪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还生路?”烟灰掉在地上,男人抓起女人的头发拽起,一巴掌拍过去,嘴里骂道:“老子他妈给你生路就接着,不给就不给,真以为自己了不起啊?什么玩意儿?”踹了几脚,男人随手将烟扔在地上,扬长而去。
良久,人群里传来一句话,“那这女人?”
“赶紧跟上王哥啊!”
“就是啊!赶紧走!去!去!去!”
收钱的人数着钱驱赶。
女人扫视一眼周围的人,便赶紧跟上去。
夕阳洒下,拍卖会结束,梁惊蛰抱着小琪走在大路上,微风拂过脸庞,身后跟着两人。
到了小琪家门口,轻轻叩门,出现的却是刚刚女人的脸,她的衣服依旧是脏的,眼神冷漠疏离,“王琪是吗?交给我就好了。”
“好。”小琪被梁惊蛰递过去,眼中满是不舍。
夜晚,房间被重新打扫干净。
燕归愁站在阳台上,倚靠着墙,抬头仰望星空。朝轻尘坐在随手拿的小凳子上,略,面前出现的是手掌打开后躺在上面的铅笔。
“这是当初一位姓王的老师给梁惊蛰的。”朝轻尘拿起断开的铅笔,仔细观察,“看来,我们的推测是对的,同一个物品不能出现在不同时间,每一个时间都有它物品专属的样子。”
燕归愁微笑道:“是啊,当初那只笔被弄断后,我收了起来,加上李袅袅给的,应该有两只,现在,我刚刚握紧的笔,却被梁惊蛰锁在抽屉里,那抽屉落灰程度,看来他一次都没碰过。燕归愁张开手,又握紧,“那东西消息的感觉,就像依旧握着,神不知,鬼不觉。”
抬头看到天上的黑夜下星星闪着微弱的白光,旁边是闪的更大的星星,燕归愁话语一转,“云轻,你说老梁去哪了?”
朝轻尘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不,应该是李袅袅去哪了。”
“那个没道德的村中心?”燕归愁仔细回想,头微微倾向一边,问道:“人群里有一种熟悉的目光,那双眼睛在人群中挺明显的。”
“铅笔,是她给你的。”朝轻尘语气肯定,“一切的开始皆由她开起,房间起火,女婴被埋,铅笔重现。”
“女婴被埋?”燕归愁不满发出疑问,“看来你有事瞒着我。”
朝轻尘无所谓扫过燕归愁,从口袋里拿出红包本子递给燕归愁。
翻开第一页,红色大字闯进眼里。
还我命来!周围是无数的婴儿简画,全部都是黑色画的,只是有几个地方被涂上了红色,如,眼睛,那些在空中摇摆的手,只有一半。
下-页,却不再是画,而是真正的日记。
8月21日
学校来了一个新老师,姓王,是教数学的,我数学挺好的,王老师经常夸我。
王老师有奖励同学的习惯,有同学考满分或作业完成的好,王老师都会给他们一支笔,或者橡皮之类的,也有些新鲜玩意儿,大家都很喜欢。
我这次考试满分,王老师王给了我铅笔,父亲不在家,我偷偷去找母亲了,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正好妹妹也在,我们聊的很愉快。
母亲很开心,她问我,这位老师姓什么?我说是姓王,母亲眼神迟疑了一下,或许是我看错了,母亲只是温柔的摸了摸我的头。
或许只有这一刻,我们是安心的。
12月12日
母亲突然生病,父亲也经常早出晚归的,一天里我几乎见不到他,父亲说,我是男子汉,要撑起家的一片天,所以家的大小事都是我干的,辛苦吗?可能吧。不过我有一个好妹妹,天底下最好的妹妹。她会帮我搭把手,替我干些她尽可能及的事,可是我舍不得,她要好好读书,走出去。
我今天去看望母亲了,我说,我不想读书了,母亲愣住了,但她很快恢复过来,扇了我一巴掌,脸上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又出现耳鸣了,母亲,我好累啊,我想去死。
母亲又开始发呆了,或者说是,睡了。
怎么办啊?他又开始了,真的好痛,我恨他,恨他为什么要教我!如果他不教我,如果没有进城读书的机会,我是不是就不会成为这样?我恨,为什么没人听我解释!凭什么妹妹可以读书!我明明也可以继续读书!我想走出去!为什么你们都要拦我!我只是想,像个正常人一样。
对不起,妺妹,生活在哪里,都不是我们能决定的,这一切都不公平,如果我再不保护你,我真的不敢想象。
我应该冷静点,我要想解决方式的,可是,可是我能怎么办!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都试过了,我该怎么办?
如果这世间真的有神,那我恳求您,救救我们吧。
手指停留在纸张上。整篇日记记叙混乱,根本不知道表达什么,很难想象是在什么精神状况下书写下来的。
思绪间,燕归愁耳边传来响声,“恭喜翻页者,祈祷者获得线索,梁惊蛰的日记,又称,哥哥的日记。”一旁的朝轻尘站着一动不动,仿佛听不见这机器的响声,或许这是针对个人的吧,燕归愁猜测。
朝轻尘见他停手,随后解释道:“这笔记本,李袅袅给我的时候,只有这栋房子的大概构造,后面再翻页,就只有空白。”
燕归愁手指拂过纸张,在“王老师”字上停下,看似温柔的语气,却透露出一丝寒意,“看来我们有必要去见见这位王老师了,”
“不行。”朝轻尘当即否认。
燕归愁眉头微皱,轻唤他的名字,“云轻。”时间仿佛暂停几秒,神情不悦的说道“唉,给我个理由。”
“继续往后面翻。”朝轻尘认真解释,“我们分头行动,效率会高点。”
下一页,十月份了,是新的一年。
10月22日
隔壁又传来哭喊声,他又开始了,母亲也是这么过来的吗?他,不,他们都该死!是我困住了母亲通往自由的道路,我一定要救她出去,那,妹妹呢?母亲对我们很好,她说,这不是我们的错,对,不是我们的错,不是我们的错,妹妹……母亲走的时候,一定会带走妹妹!至于我,我就不去了,我不干净了,我是个脏人,怎么办啊?我能怎么办啊?啊!我去死吧……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算了,我这是干什么?只是点小事,我那么激动干什么?嗯,我会救她们的,母亲,妹妹,等我,一定要等我。
今天一个女人告诉我,说她是我的小姨,小姨?她说,愿意帮我,我可以信她吗?
我将这件事告诉母亲,她大吼大叫,好像很痛苦,我抱着妹妹躲在一边,静静看着,等母亲安静下来。
母亲安静下来了,她问我,那个女人过的怎么样?我不敢说她浑身淤青,手上还都是口子,脸上也是脏兮兮的,我说,小姨过的很好。母亲哭了,紧紧抱着我们,我想,她应该猜到我说谎了,母亲哭着说,她就是你们的小姨,要记住她,知道不?最后,母亲一直哭了很久,一直重复着,该拿我们怎么办啊?
我记住了,那个女人就是小姨,母亲经常问我关于她的事。
后面大部分都有日记穿插,感谢阅读ヾ^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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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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