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恨生道:“怎么可能……”
从这么高的悬崖掉下来,怎么可能完好无损,活生生地站在这里?
红允竖眉道:“怎么不可能,你不知道我瞬移的本事?幸好我从镜子中发现你们昏倒在崖边,薛同青那家伙正试图将你们推下去,我及时赶了过来,从他手里将你们抢走,这才救了你们一命。”
秦恨生目光搜索了半天,也没找到想找的人,有气无力道:“慕流云人呢?”
红允眼神游移,支支吾吾:“他,他在啊,只不过,还没醒过来而已。”
秦恨生直觉他话里有话,面无表情盯着她:“他到底在哪里?”
一块巨石深深扎入泥土里,身体倾斜,挡住了上方刺目的阳光。
慕流云和慕随并排躺在巨石下方,神色安详,凑近了甚至能闻到一股酒香味儿。
秦恨生蹲下来,拍了拍慕流云的脸:“醒醒。”慕流云没有任何反应,随着动作偏过头,露出脑侧鼓起的一个大包,尤为引人瞩目。
秦恨生怔了怔,又将慕随的脑袋掰过去,同样的位置,如出一辙,一模一样的大包。
红允强自镇定道:“不能怪我,谁知道他们那么重,我才九十二斤欸,将你搬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缓不了多久,还要上去搬这两个大男人,生怕晚了就被薛同青的同伙发现。我容易吗我?”
秦恨生指着两人脑袋上的大包,道:“你是怎么做到如此平均的?”
红允道:“把他们搬到这里是我的极限,我实在搬不动了,但是也不能把他们随意扔地上吧,太阳这么毒。所以,我后来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们拖到了这石头下面,可他们太高了,难免有误差,就被你头顶上这块凸起给磕碰了。就是这么巧。”
秦恨生抬起头,果然看到一块石板上的凸出,还挺大,如果不是她刚才先一步蹲下,恐怕也得挨一下。
秦恨生检查了一下两人情况,好在只是酒喝多了,那酒里大概有迷药,他们喝得多,昏倒就时间长了些。
红允心虚气短,不敢继续待下去,匆忙道:“距离约定还有三天,你们别再耽搁了,我先走了。”
身体消失在原地。
率先醒来的是慕流云,他一下子从地上坐起。
秦恨生来不及提醒,眼睁睁看着他再次撞上那块凸出,然后,整个人直挺挺重新躺了回去。
慕流云吃痛地揉着额头,低骂一声,这时候,慕随也醒了过来,听到慕流云的声音,下意识坐起。
这次秦恨生及时喊了出来:“别动!”
可惜慕随刚醒过来,脑子还有点迷糊,没反应过来,也没照做,也直接撞上了那块凸起。
他与慕流云第二次并排躺在那儿,一脸茫然。
秦恨生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不期然想到“难兄难弟”一词,更是笑得直不起腰。
慕流云晦气地瞪了那块凸起一眼,一手护着脑袋,从石板下面爬出来,慕随仿照他的样子,也小心翼翼地爬了出来。
秦恨生将如何来到崖底,如何被红允所救的事情告诉了两人,慕流云道:“一定是薛同青暗中下药。”
不能怪他们不够谨慎,谁能想到薛同青那么小心眼,不过发生了几句口角,再加上莫须有的猜测,便将他们三个全部迷晕扔下,现在他们大概已经在上京的路上了。真是岂有此理!
秦恨生道:“现在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不到三天的时间,我们得抓紧时间追上去。”
慕流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道:“事不宜迟,走吧。”
秦恨生却道:“我轻功不如你,一起只是累赘,大事为重,你不用理我,放开全力去追吧,我在后面跟上。”
慕流云其实不太想和秦恨生分开,准确地说,他时时刻刻都想和秦恨生待在一起,就算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两个人就坐在一起发呆,感觉也很好。
但他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便嘱咐道:“那我去了。”
秦恨生挥手。
慕流云走了两步,回头道:“我真的去了!”
秦恨生道:“知道啦,去吧。”
慕流云狠狠咬牙,一个箭步冲上来,伸臂一把将秦恨生狠狠抱到怀里,秦恨生立马反手抱住他,头埋在他怀里。
慕随东张西望,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最后眼观鼻鼻观心,低头当自己是根木头,毫无存在感。
两人静静拥抱着,谁也没有说话,良久,慕流云哑声道:“我去了。”
秦恨生闷闷道:“嗯。”
慕流云低声道:“等事情都解决后,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秦恨生抬起头:“好。”
这一次,慕流云真的去了。
秦恨生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半晌才想起来自己该干什么,咳了一声,放下手,若无其事地对慕随道:“我们也走吧。争取尽快追上你主子。”
日夜兼程,紧赶慢赶,第二日清晨,秦恨生和慕随终于追上了辰破天的队伍。
两人没有贸然出现,而是隐藏在暗处,悄无声息地跟随着,等到辰破天他们停在树荫下休息,不再前进,这才有时间在人群中搜索慕流云的身影。
然而,没有找到慕流云,反倒是看到了薛同青。
秦恨生微微眯起眼睛,对慕随道:“你在这里待着,不要现身,我去办点事儿。”
然后将发带扯下,散开一头黑发,衣服虽然不是宽袖大袍,但是有多处破损,这一路上只顾着赶路,完全没有心思去换身新衣服。
衣衫破旧,披头散发,嘴巴抹得血红,任谁乍一看都会吓一跳。
秦恨生避开人群,悄然绕到薛同青乘凉的那棵大树后面,觉得头发不够乱,又抓了几下,想了想,干脆将两侧头发全部披在前方,盖住五官,隐约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和一张血红嘴巴,让人足以认出她的身份,却不失惊恐效果。
在做这一切的过程中,薛同青和辰破天坐在一起,正在说话,气氛似乎有些不妙。
辰破天沉声道:“……薛大哥,为什么你不等他说完话,就冲上去动手?”
薛同青惭愧道:“是我冒失了。但是,慕流云那厮伙同你师姐一起临阵脱逃,我就心生不满了。他们逃就逃了,也不影响我们什么,但是,昨晚他又折返回来,还满口胡言,阻止大家上京,说什么等个三日也不迟。呸,心怀鬼胎的东西,谁会信他。我实在气得狠了,这才出手……”
秦恨生对薛同青的无耻实在叹服。
分明是他故意把迷药下在酒中,一无所知的方依依将酒抱给他们,等他们喝酒晕倒后,薛同青和他同伙便将他们连夜搬到悬崖,企图毁尸灭迹,结果却在这里大放厥词,说是他们心怀不轨,中途逃了,将所有脏水都泼给了他们。
此等无耻,此等卑鄙,真不是一般人。
辰破天道:“下次不要这么鲁莽了。慕流云的武功远在你之上,若他真想杀你,易如反掌,这次若不是我及时出手制止,你怎么还能好好坐在这里和我说话呢?”
薛同青感激道:“辰兄弟,你对我的恩情,我没齿难忘。如今慕流云被你突如其来的一掌打得气息奄奄,只怕是挨不过今天了……”
恍如当头重重一击。
薛同青后面说了什么,秦恨生再也没关注,也没心思关注了。
她从树后转出来,长发下的眼睛死死盯着两人,咬牙切齿:“——你们,刚才说什么?”
辰破天震惊道:“秦师姐?!”
薛同青看到秦恨生的瞬间,刹那间脸上失去血色,一脸见鬼的样子,跌跌撞撞地后退:“鬼……鬼……鬼!”
秦恨生手握成了拳头,咯吱作响,见薛同青连滚带爬地跑,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唰地一声,弯刀出鞘,带出一股嗜血骇人的杀气,直冲对方而去。
可是刀在半空,突然停滞不前,辰破天挡在薛同青身前,抬掌用内力抵挡弯刀,大声道:“秦师姐,你听我说……”
薛同青做了亏心事,本就心里有鬼,突然看到秦恨生一副阴森森的鬼样子,实在是吓得不轻,连连大叫:“不要过来!快投胎去吧!我不是存心杀你的!你快走啊!!!”
辰破天浑身一震,缓缓扭过头,盯着薛同青,不可置信道:“……你,杀了秦师姐?”
此时此刻,薛同青哪里分得出心神去听辰破天在说什么?
他转身就跑,秦恨生闪身来到他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并没有彻底下死手,而是留出了足够出声说话的程度,缓缓道:“你在酒中下迷药,将我们三人全部迷晕,然后趁大家都没注意,和你同伙将我们拖到悬崖,一把推了下去,是不是!”
恐惧到极点,薛同青反而胆子变大了,竟然抬手也掐住秦恨生的脖子,怒道:“你们自找的!自找的!为了光复大庆,我们付出了多少努力!你们敢来破坏?我一定不放过你们!”
短短时间,连番轰炸,辰破天完全回不过神来,不由地内力松懈,弯刀得了机会,倏地绕过他,飞到薛同青这边,一刀砍下——
“啊啊啊啊啊——”
血流如注,一只手连着半截手腕掉在了地上。
薛同青捧着鲜血直流的断腕,痛得满地打滚,疼痛如此鲜明,反而拉回了他岌岌可危的理智。
他瞥见秦恨生脚下的影子,忽然意识到什么,恨声道:“你没死?秦恨生,你没死!”
秦恨生漠然道:“你也配?”
刀光在半空中一闪而过,下一瞬,薛同青的脑袋咕噜噜滚到了辰破天脚下。
辰破天后退几步,抬起头,看着秦恨生冷若冰霜的脸,涩然道:“秦师姐,我……”
弯刀搭在他脖子上,秦恨生道:“带我去找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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