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天行健5

一大早,秦恨生刚洗漱完毕,就听到外面一阵骚动。

她戴上帷帽,出门一看,只见楼下有个中年男人正和辰破天说话,面带笑容,拱手弯腰,姿态很是殷勤。

秦恨生听了一会儿,才知道这中年男人是方家的管家,因为辰破天护送方家小姐安全回家,方家父母都甚是感激,专程派管家前来邀请辰破天到方家一叙,聊表谢意。

辰破天心里一直记挂着方依依,闻言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秦恨生倚着栏杆,若有所思。

一道声音漫不经心地从门外传了进来:“请个人怎么这么慢?”

慕流云摇着扇子,一脚踏进了门槛,眼角一挑,瞥了上方的秦恨生,转头对方管家道:“辰破天是表妹的救命恩人,那他师姐自然也是恩人了,一起请过去吧。”

实话说,秦恨生的确在思考,要怎么样说服方管家,让她也一起去方家。

毕竟方家也是苏州一份子,说不定,能从他们口中听到关于十一年前的某些信息。

然而,还没想到怎么说,就被慕流云直接提了出来,这实在出乎意料,秦恨生没有立马应下,怀疑地盯着他。

慕流云抬起头,似笑非笑道:“怎么,怕?放心,我慕流云豁达大度,上次大白鹅的事情,我不与你计较。”

秦恨生抱臂微笑:“哪里哪里,是慕庄主想多了。”

一路上,方管家对辰破天多番称赞,夸他年少有为,侠肝义胆,有副好心肠。

辰破天却有些心不在焉,想起等会儿方依依和秦恨生相见会是如何惨不忍睹的场面,眉宇间漫上一丝薄薄的忧愁,没有交谈的心思,只回道“不敢当”“应该的”“任谁碰到,都会慷慨相助,只是恰好让我遇上了而已”之类谦虚话。

方管家见他毫不倨傲,更是赞许连连。

秦恨生与慕流云并肩而行,稍微落后了一步,皆是目不斜视,直视前方,半晌,慕流云轻咳了一声,道:“秦姑娘。”

秦恨生微微一惊:“你为什么叫我秦姑娘?”

慕流云疑惑地看着她。

秦恨生道:“毫无征兆的,突然对我这么客气,肯定非奸即盗。慕庄主,有话不妨直说。”

慕流云眼角抽了抽,道:“秦恨生,你这人有毛病是不是,对你客气你还不乐意了?”

秦恨生微笑:“那也要看是谁对我客气。别人对我客气那叫做有教养懂礼貌,至于你……”

她呵呵一笑,不说话了。

慕流云脸色黑了一黑,原本要说的话全部咽进肚子里,冷嗤一声,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不再开口。

秦恨生心情似乎不错,步伐轻快,道:“话说,慕庄主,今天你能好端端地出现在客栈,我实在大吃一惊。”

慕流云道:“我理解你吃惊,但是为什么非要强调‘好端端’这三个字?在你看来我就不该好端端的?”

秦恨生笑眯眯道:“你把人家女儿骗过去囚禁了那么久,还害她吃了那么多苦头,不暴揍你一顿实在没天理啊,对不对?”

慕流云脸色有些不自然,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扇子,竟然没有反驳。

秦恨生道:“不会吧?你不会已经被揍过了吧?!”

慕流云原本不想理睬,但听她音量渐大,旁边的人看了过来,立马咬牙低声道:“闭嘴!”

秦恨生幸灾乐祸:“慕流云,你也有今天,唉,真是可惜啊,我居然没有在场。话说回来,你究竟被揍了哪里?怎么一点伤痕都看不到?”

她一手撩起黑纱,仔细将慕流云从头到尾扫视一番,慕流云额头青筋暴出,一把将黑纱从她手里抽出来放下,遮住她的脸,冷冷道:“好好看你的路吧!”

秦恨生在帏帽中爆发出一串大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方宅之中,方夫人早已经命人备下一桌好菜,见他们来来,立马热情招呼着大家坐下,扫了一圈,发现少了人,扭头问道:“小姐呢?不是让她快过来吗?”

婢女忙进去请人,不多一会儿,一名少女款款走出。

这少女一身青衣,身段极好,静静站在那儿,仿佛一棵纤细的垂柳,婀娜动人,美不胜收。

她抬眼看向辰破天,见对方呆呆瞧着自己,不禁抿唇一笑,歪了歪脑袋,眨眼道:“辰公子,两日不见,不认识我了吗?”

辰破天道:“……依依?”

不怪他呆愣,虽然早知道方依依相貌出众,但是相处那几日,方依依从未沾染粉黛,衣裳也是简单低调的款式颜色,很是朴素,如今精心打扮一番,实在令他眼前一亮。

回过神,他立马起身给方依依拉开凳子,扶着方依依坐下,等回到自己的座位,却见方夫人瞧着自己,他不禁有些尴尬,解释道:“之前总是照顾依依,习惯了……”

方夫人终于将目光移开,落到秦恨生脸上,奇道:“大热天的,怎么还戴着帽子?”

秦恨生回道:“脸上长了些痘痘,羞于见人,夫人见笑了。”

方夫人道:“那你这样子,怎么吃饭啊?”

秦恨生笑道:“谢谢夫人关心,不过来之前,我就已经吃过了,您不用操心我的。”

一旁的慕流云却闲闲地开了口,道:“对啊姨母,她饿了自然会找吃的,咱们厨房里是不是炖了只肥美的大鹅?等炖好了给她带回去,算是尽一尽地主之谊。”

秦恨生顿时警惕起来:“什么大鹅?哪里的大鹅?”

慕流云慢条斯理道:“还用问么,当然是在河面上游的,尤其是那种脾气差爱咬人的大鹅,肉质一定非常好,毛拔了放锅里炖烂,大补!”

秦恨生道:“我记得不错的话,那种鹅都是散养的,它们有主人的!”

说来也奇,慕流云向来懒得和人做口舌之争,此时却越说越来劲,挑眉道:“那又怎样?”

秦恨生瞪他半晌,最后颓然道:“……全炖了吗……”

方夫人见两人剑拔弩张,忙打圆场,笑道:“原来你这么喜欢吃鹅肉啊,后院还有一只,等会儿都炖了,让流云给你带回去。”

秦恨生欲哭无泪:“不是的,其实我也没有很喜欢吃……”

方夫人笑着摇摇头,拍了拍秦恨生的手:“好了,跟我还客气什么,想吃什么尽管说,我吩咐厨子给你做就是,在这儿就别客气了,啊。”

慕流云还要说什么,方夫人瞪他一眼,慕流云便闭嘴了。

没过多久,方老爷回了家,都到齐了,大家正式开饭。

秦恨生还是被方夫人往手里塞了一个碗,里面夹满了菜。

她在黑纱下扒拉饭菜,吃个干净,抬起头,却见辰破天和方依依神色诡异,时不时偷摸瞧自己,又偷摸去瞧慕流云,然后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讨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转头看慕流云,只见他若无其事,拿筷子挑挑拣拣,似乎没看到两人的反常。

方老爷是个看起来很威严的人,说话也威严,在饭桌上说了几句话,话题便转到辰破天身上,要么问一问他送方依依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哪些事,除了那次中了蛇毒,辰破天专门挑些有趣的事情来说,一时桌上笑声连连。

眼看桌上的饭菜都吃得差不多了,秦恨生不由地自我怀疑,难道这段剧情,当真只是为了让辰破天见红颜知己的家长?

忽然,方老爷道:“破天,听说你回了陈家一趟?”

秦恨生的耳朵再度竖起。

辰破天道:“是。阔别多年,难得来苏州一次,总要回去看看的。”

方老爷叹道:“想当年,我和你父亲也算是熟识,他为人慷慨,最爱路见不平伸手相助,你父亲去世前的两三天,我路过京城郊外,还和他碰巧遇上了,说了几句话,便匆匆离开了。岂料,这竟然是我和他最后一次交谈。”

家人骤然离世,本就是件极为悲痛之事,更何况,陈渡恒是客死异乡,去世的时候,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稍微一想,都觉得凄凉。

辰破天鼻头酸涩,却不想错过关于养父的任何事情,强自按下情绪,认真听着。

方老爷道:“对了,我还记得,那时候,你父亲身边有名侠士陪同,他们似乎刚经历过土匪劫掠,灰头土脸,身上的财物都给盗走了,还有那侠士的脸,长长的一道血痕,从眉头直接贯穿到下颌,血淋淋,真是吓人。”

辰破天知道养父外出经商或许会遇到危险,却没想到竟然如此危险,居然遇上了土匪,道:“我父亲的病,最忌讳受惊受怕。”

方老爷怅然道:“或许正是受此一惊,才导致他……唉!”

辰破天却道:“家父常对我说,钱财乃身外之物,只要性命尚在,身外之物,没了就没了。况且家父常年在外,经历颇多,只是几个土匪,应该不足以令他心神大乱。”

方老爷点头赞同:“说得也对,况且,我瞧那侠士勇猛威武,单枪匹马打跑了土匪,还从土匪手底下救了名文弱书生,有这样厉害的人物陪同,你父亲必然是安心的。”

眼见桌上话题越来越严肃,跑偏到十万八千里,方夫人忙道:“好啦好啦,都是陈年往事了,提那些做什么?来,老爷,破天,快吃饭吧。依依,流云,恨生,你们也多吃点儿。”

碗筷碰撞的声音重新响起,不多一会儿,桌上的气氛又恢复到最初的言笑晏晏。

秦恨生边吃红烧肉边大脑飞速转动,难道,陈渡恒是被土匪给害死的?哪方的土匪?

敢在京城郊外抢掠,要么要钱不要命,要么势力大到连官府也无可奈何,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思来想去,也只有黑山寨这一个符合,但是黑山寨已经覆灭,要调查十一年前的往事,得费点功夫。

也或者害人者是方老爷口中那个侠士?

脸上有伤?

江湖上脸上有伤的人多了去了,不算特别,而且还和陈渡恒结过伴,时间正是在陈渡恒去世的前两三天。

这个范围算是极小了,查起来应该不算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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