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在徐府,秦恨生和慕流云正一同默默欣赏着绿色玉米地,忽然,有个老妇人提着袋子和锄头走了过来,见到他们,有些惊奇,问道:“你们就是阿秋的客人?”
秦恨生早就听说徐秋的娘亲是个奇人,放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非要在府里种地,而且不喜欢假手他人,一定要自己来才行,一下子就猜中了她的身份,立马对她躬身问好:“徐老夫人。我们在这里打扰了,现在就走。”
徐老夫人扶着锄头,笑道:“别急。自从我住进来以后,府上的客人没有一个人愿意来这里,你们还是第一对。”
秦恨生道:“我家以前也有块不大的玉米地,看到这些玉米,感觉很亲切,好像回到了家乡一样。”
徐老夫人笑着点点头,目光在他们两人交握的手上一扫,秦恨生和慕流云似乎才意识到,立马松开了手。
慕流云在一旁疯狂摇扇子,故作平静,秦恨生忙开了口:“老夫人,您要给这么大一块地施肥吗?让我们来帮您吧。”
慕流云动作一顿,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什么?你要我下地?!”
秦恨生白他一眼:“不想去就走开。”然后提过徐老夫人手里的东西,轻车熟路地跨进了地里。
慕流云看着湿润的泥地,再看看自己洁白的衣裳,抓着扇子纠结许久,还是咬咬牙,撩起衣摆绑在腰上,视死如归,一脚踩进了地里。
追上秦恨生,慕流云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锄头和肥料:“给我。”然后弯下腰,用锄头在地上挖了一个坑。
秦恨生在他身后好笑道:“你把这里早早就挖了坑,那等我们从尽头返回,岂不是要一脚踩进坑了,这些辛苦都白费了。”
慕流云自暴自弃道:“你教我怎么做。”
徐老夫人坐在田埂上,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两人在田里忙活,等到天色已晚,暮色将至,两人已经将这块土地全部翻地施肥,大功告成。
从玉米地里出来,两人的鞋子已经脏得不能看了,慕流云第一时间将靴子脱下来扔到一旁,宁愿只穿袜子走路也不想再多忍受这脏鞋子一刻。
秦恨生知道他从小到大都没下过地,恐怕锄头长什么样也是今天才知道,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今日也算体验了把面朝黄土背朝天,恐怕终身难忘,忍不住直笑。
慕流云道:“你还笑。”
左右看看,掌心还有一大片泥渍,直接抬手一抹,秦恨生脸上就多了一条泥印子。
秦恨生摸着脸,道:“好啊,这可是你先动手的,别怪我。”
说着,将自己手上的泥渍往慕流云脸上抹去。
两个人你追我赶,不过片刻,原本还算干净的脸上都沾满了泥印,相互抱怨一通,没脸见人,用袖子使劲擦脸。
徐老夫人慈祥地笑道:“好了,你们两个别玩了,快回去好好洗洗吧。”
秦恨生戳了戳慕流云的肩膀:“听到没有。慕庄主,别闹了。”
慕流云指着自己乱七八糟的脸,道:“到底谁闹得更厉害?我今天算是脸丢大了,你怎么赔我?”
徐老夫人从田埂上缓缓站起来,看着两人,叹道:“还是年轻人啊,感情真好。两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感情,把彼此放在心中的第一位,这才对嘛。”
秦恨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扭头去看慕流云,谁知,慕流云反应极大,立马反驳:“她才不是我的第一位!”
这话实在太严厉语气太重,简直像是在痛骂,徐老夫人愣住了,脸色不悦地沉下来,道:“你在跟谁说话。”
慕流云的脸比她还沉,一字一顿,又重复了一遍:“秦恨生不是我的第一位,绝对不是!你不要再乱说了!”
秦恨生不太清楚,怎么好好的气氛就变成这种剑拔弩张的紧张局面,皱眉道:“不是就不是,谁强迫你说是了?莫名其妙发这么大火,你有病啊?”
慕流云脸色微变,似乎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道:“我……”
秦恨生道:“行了行了,我不想听你说话,谁稀罕。你也别误会,”她拍了拍腰间弯刀,字字清晰,“在我心里,它才是我的第一位,没有任何东西任何人能比得上它。”
慕流云脸色变幻,最终道:“对不起。”
秦恨生摆摆手,懒得理他,提起锄头,对徐老夫人道:“我送您回去吧。”
慕流云殷勤地去拿她手里的东西:“我来。”
秦恨生避开了他,冷冷扫他一眼,然后陪着徐老夫人离开,只留下慕流云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她们渐行渐远,背影逐渐在视线中。
他心下懊恼,一掌重重拍在旁边的树干上,树叶簌簌落下,落了一身,向来很爱干净的他此时却不顾脏污,沾满泥土的双手深深插进了头发中,缓缓蹲了下来。
——
宫宴结束后,人群攒动,方依依追上了秦恨生,道:“恨生姐姐。”
秦恨生扫了一眼她身后,戏谑道:“一个人?”
方依依却没有像往日那样羞红了脸,而是紧张地看着她:“恨生姐姐,你和慕表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恨生淡淡道:“能有什么事。什么事都没有。”
方依依立即道:“我不信。你们之前分明如胶似漆出双入对的,可是今天,整整一天,你们一句话也没说过。傻子都看得出来啊。”
秦恨生悚然:“对象搞错了吧!如胶似漆出双入对这些词不是应该用在我和柳飘儿身上的吗?乱用词可不好哦。”
方依依还要说什么,秦恨生摸着下巴道:“说起来,都这会儿了,柳飘儿也该出来了。”她一把抓住方依依的手腕,将方依依即将说口的话直接打断,“走,我们一起去找她。”
一朵朵盛大的烟花在夜空中接连绽放,今日特殊,柳飘儿洗尽身上的毒,凭栏眺望,聚在身边的公主皇子和一众公子小姐们看得不住拍手叫好。
突然,柳飘儿的肩膀被人拍了拍,回头去看,果然看到秦恨生那张笑吟吟的脸,立马伸出手:“礼物呢?”
秦恨生东张西望:“礼物?在哪儿?没看到。”
柳飘儿气得去挠她痒痒:“好啊秦师姐,今天是我生日,你居然敢不给我准备礼物,找死啊。”
柳飘儿对秦恨生的痒痒肉早就了如指掌,一挠一个准,但秦恨生对柳飘儿的痒痒肉也是一般的了如指掌,谁找死还不一定呢。
两人扑在一起闹得气喘吁吁,最后都没了力气,倚在长椅上。
秦恨生摸着手背抱怨:“你指甲怎么都不剪,疼死了。”
柳飘儿喘着气摆摆手:“你离我远点,我现在没力气揍你。”
方依依这才找到空隙,走了过来,笑道:“礼物还要不要啦?”
她的双臂上放着一件制好的衣裙,流光溢彩,美不胜收,其他的公主小姐忍不住掩唇羡慕道:“好漂亮!”
秦恨生凑过去仔细看,奇道:“这裙子会发光!越暗的地方,这裙子越亮,好神奇!”
柳飘儿惊喜地拿起衣裙,在自己身上比划,衷心夸道:“依依,你的手艺真是太棒了!宫里的织娘也比不过你。”
方依依羞涩地笑道:“你喜欢就好啦。”
秦恨生催促柳飘儿:“快换上让我们看看。”
等到柳飘儿换上衣裙,走了出来,在场所有人都发出惊呼,各路夸赞络绎不绝,女孩们将柳飘儿围着团团转,都想碰一碰这美丽的裙子。
某位小姐挤不进去,心中焦急,忽然看到人群外的方依依,立马脱下腕上的翡翠玉镯,过去塞到方依依手中,温声细语地恳请,为她也做一件,定有重酬。
有人开了头,立马引来其他人的注意,转眼间,方依依就被淹没在一堆热情似火的官家小姐之中。
秦恨生坐在椅子里嗑着瓜子,看这两团水泄不通,看得好笑,摸了摸袖中的东西,知道暂时没机会给柳飘儿了,拍了拍手,站起身,准备到另一旁寻寻清净。
走下台阶没几步,抬眼便看到站在湖边的人,对方握着扇柄,似乎一直在看着自己,乍然四目相对,有些怔忪。
秦恨生扭头就走,慕流云追上来,拉住她的手:“等等!”
秦恨生甩开他的手,拍拍袖子,道:“慕庄主,有话好说,别拉拉扯扯,给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慕流云放下手,道:“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对。”
秦恨生抱臂道:“哪敢啊,您是堂堂一庄之主,和我们这些走江湖的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怎敢劳烦您屈尊道歉,这不是折煞我了吗。”
慕流云知道上次把她得罪狠了,也不在意她这番阴阳怪气,顿了顿,道:“你要去哪儿?”
秦恨生冷冷道:“干你屁事。”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慕流云跟在她后面,步伐平缓,分明没有说半个字,存在感却强得很。
两人一前一后,前者一脸杀气腾腾,后者却毫不介意,一派云淡风轻。
路过的官家公子小姐奇怪地多看了几眼,秦恨生心中烦躁,扭头道:“你别跟着我行不行?”
慕流云道:“你走你的,我跟我的。或者……”他笑起来,“你觉得难为情的话,我们不走这条路,去那边怎么样?”
他指的那条路,是通往御花园的一条僻静小路,两边都是绿树,甚少有人来往,很清静,慢悠悠地散步聊天,最合适不过。
秦恨生气极反笑,道:“慕流云,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刷了几层泥?”
慕流云挑眉道:“一层就够我受的,还想有几层。”眼看秦恨生脸色有阴沉下来的趋势,他立马改口,“当然,如果你还不解气……随便几层,我都没问题。”
秦恨生怒道:“我又不是有病,闲得发慌专门给人糊泥巴。”她一把推开慕流云,“别挡道,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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