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恨生所料不错,红允果然不见了。
推开门,整间屋子一览无余,空空荡荡——没有红允的半个身影。
那瓶销蚀水静静放在桌上。
慕流云将整间屋子都逛了一遍,没有发现绳子的痕迹,道:“看来赵泽趁我们刚才不在,偷了这瓶销蚀水,然后又趁我们离开这间房后,用销蚀水将红允身上的绳子消融了。那枚万能表,恐怕也是赵泽拿去的。”
秦恨生拿起销蚀水,皱眉道:“万能表是赵泽拿走的,我并不意外,我只是奇怪,一路上这么多机会,为什么他偏偏选这个时候。”
慕流云不期然想起上次赵泽说过的话:哪怕是觉醒者,也不能违背剧情。
他嗤笑一声:“正常,徐秋不是要到了吗。为了保证主线完成,他们当然要开始行动了。”
此事给柳飘儿的打击似乎有些大,秦恨生将销蚀水交给了她,她兴致缺缺,单手扶着额头,脸色差劲,话也没说多少,只是让秦恨生将东西放下,然后让她离开。
秦恨生没有离开,反而坐下,观察着她的脸色:“你怎么了?”
柳飘儿偏过头,避开她的视线,语气有些冷硬:“我没事。你很闲吗?”
秦恨生幽幽道:“不是我说,这段时间,大家都很辛苦,你一夜没睡,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柳飘儿道:“知道了,你不去休息吗?”
秦恨生如实道:“我没关系,习武之人身体强健,一夜没睡而已,扛得住。”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柳飘儿的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隐约闪过愤恨之色。
秦恨生毫无所觉,摸了摸水壶,温热的,便给柳飘儿倒了一杯,将杯子推到她面前:“我走了。”
第二天一早,智明缓缓睁开眼睛。
柳飘儿收回针,吐出一口气,道:“没事了。”
智明坐起,双手合十:“多谢柳施主。”
扫视整个屋子,只见角落里,秦恨生正努力劝说:“……徐秋他毕竟是朝廷命官,你如果杀了他,也搭上了自己……”
辰破天脸色涨红,一字一顿道:“我意已决。我自己做的事情我自己一力承担。秦师姐,你就别说了!”
见他执着至此,完全无法说动,秦恨生揉了揉发酸的腮帮子,颓然地来到慕流云身边,无奈地摊手。
柳飘儿递杯水给秦恨生,叹气道:“早知道就不要更换地址了,现在好了,弄巧成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慕流云嗤了一声:“狗屁的天意。”
所谓天意,不过就是一场早有预谋的剧情。
怪不得,这一路上,赵泽没再出现阻止他们,原来大家本就走在预设好的轨道上,毫无偏差,那么赵泽又何必多此一举?
柳飘儿安慰道:“好了,事已至此,也别想那么多了,喝完水好好休息,等徐秋来了,大家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秦恨生心事重重地喝完了水,慕流云自然而然从她手里拿过空水杯,替她放到桌上,用扇子给她扇风,轻松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柳飘儿,你有迷药吗?等会儿给你师弟用点。”
柳飘儿道:“他的内力太强悍,迷药喝进去,就像一滴水进入了湖中,根本没用。”
慕流云道:“那就剂量下重,直到将他迷晕。”
柳飘儿道:“我尽量试试。其实……”
啪地一声,辰破天拍了桌子,抬起头,怒道:“不是我说,本人还在这里,密谋能别这么光明正大吗?”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没有说话。
片刻后,柳飘儿小心地开口:“呃,其实,我还有话没有说完,当然,这句话现在说出来,或许也没有什么意义,至少对你来说,意义不大。好吧,我是想问,你感觉怎么样?比如,有没有头脑发晕?比如,有没有四肢发软?再比如,有没有身体无力?”
她的声音逐渐变得悠远缥缈,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这感觉太过熟悉,辰破天愕然之余,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他扶住桌子,甩了甩脑袋,茫然地看向柳飘儿:“柳师姐,你,你……”
柳飘儿歉然道:“你的水杯里,提前放了放倒一头牛的剂量的迷药。”
辰破天猛地瞪大眼睛,摇摇晃晃,踉跄朝她走了两步,忽然一头栽下去,双目紧闭,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峰回路转,猝不及防,秦恨生和慕流云相互对视,半晌才回过神来。
柳飘儿俯身观察了一会儿,见辰破天的确是昏过去了,可见放倒一头牛的剂量对他也是适用的,心中欣慰,向两人招了招手:“时间紧迫,快带他走吧。”
智明闭上眼:“阿弥陀佛。”
慕流云喊了一声:“慕随。”
慕随从窗外翻了进来:“主子。”
慕流云指了指地上的人:“带他一起离开这儿,回慕家山庄。”
慕随却面色迟疑,道:“出不去。”
慕流云眯了眯眼:“出不去是什么意思?”
慕随道:“这家客栈被士兵全部围住,恐怕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徐秋,他现在已经到了。”
通常而言,客栈这种人来人往,流动性极强的地方,向来喧杂不断,热闹得很,然而今天,整座客栈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大堂内围了一圈的士兵,个个身穿盔甲,手握佩刀,只站在那儿,就有一股迫人的威压袭面而来。掌柜和伙计一起缩在账台后看账本,头也不敢抬。
柳飘儿负手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徐秋原本端坐在桌前,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立马站起,朝柳飘儿恭敬行了礼,道:“常恒长公主。”
柳飘儿竭力维持一脸的威严,扫了一圈,不咸不淡道:“好大的阵仗啊,徐大人。”
徐秋神色自若道:“余州境内,群狼环伺,皇上十分担心长公主的安危,特命臣前来迎接长公主大驾。”
柳飘儿眉头狠狠皱起:“我哥当真这样说?”
徐秋道:“皇上金口玉言,自然是做不得假。当然,这只是皇上交代的第一件事。”他扫了眼柳飘儿身后的客房,恭敬道,“敢问常恒长公主,慕庄主在哪儿?”
柳飘儿道:“慕庄主在哪儿是他的自由,就算我是一国长公主,也没理由多问。徐大人,你问他干什么?”
徐秋拱手道:“常恒长公主,这就是陛下吩咐臣的第二件事:剿灭余山寨等危害余州百姓之人,还余州一个安宁。臣昨日连夜赶路,在临近余州附近,竟然截到一群慌忙逃窜的人,抓住了其中一名仔细查问,才知道,原来这些人竟然都是余山寨的人,他们全部受到慕家山庄庄主的命令,赶往慕家山庄,借此躲过朝廷兵马。”
柳飘儿心中一沉,表面却镇定道:“他们片面之词,你就这样相信了?”
徐秋道:“自然不信,但,也不可不信。所以,需要慕庄主出面,给臣一个交代,给朝廷一个交代。”
搬出朝廷这座大山,不论如何,也无法推辞。
柳飘儿暗骂慕流云做事不谨慎,竟然给徐秋抓住了把柄,又觉得按照慕流云的性子,不像是这么不靠谱,不管怎样,慕流云是万万不可能出现的,因为他现在正带着辰破天离开此地。
正僵持间,有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柳飘儿心中微微一松,回头道:“秦师姐。”
秦恨生微笑着,来到柳飘儿身边,对徐秋道:“徐大人,你们远道而来,肯定很辛苦,不如大家先吃顿饭,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稍后再谈也不迟。”
徐秋却固执得很,坚持道:“秦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事关重大,不能再拖延了。”
秦恨生便不再强迫,转而道:“你们方才说的话,我也听到了大概。徐大人,那些逃出城外的余山寨众,现在在哪儿?”
徐秋道:“自然是被全数捉拿,关入大牢,择日问斩。”
秦恨生笑道:“徐大人不愧为皇上最器重的臣子,办事就是既干脆又稳重,既如此,余州百姓终于能高枕无忧,不用日夜担惊受怕了。”
徐秋平静道:“这是为人臣子应做的,为官之人,自然要心系百姓,替君分忧。”
秦恨生道:“正巧我前不久学会了一道新菜,味道劲道浓郁,吃完后唇齿留香,令人欲罢不能,正好徐大人来了,就赏个脸怎么样?也算是替余州百姓们给徐大人接风洗尘了。”
柳飘儿应和道:“就算你不想,也要替这些士兵考虑考虑,大家长途跋涉这么远,总该让他们放松一下。”
徐秋却道:“感谢长公主和秦姑娘的好意,等臣办完正事,再放松也不迟。”他眉宇间隐隐有些不耐,却很好的压制住了,“若是长公主不愿透露出慕庄主的下落,那就让士兵们上去请人吧。”
话音刚落,四名士兵便应声出列,扶着佩刀,冲上了楼。
他们将所有的客房都搜了一遍,终于在最后一间房里,找到了慕流云。
慕流云伸着懒腰,懒懒散散地走了出来,扶着栏杆,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徐大人好啊,一起来喝酒?”
徐秋的脸色可一点也不好:“青天白日,不宜喝酒,慕庄主,麻烦你整理好衣服,然后下来,我有事要问你。”
慕流云一身酒气,衣领微敞,当真是很不体面。
他没理会徐秋的话,自顾自地下了楼,坐在桌前,拿起酒壶往杯里倒了酒,端着酒杯,漫不经心道:“他不喝,我们喝。恨生,柳飘儿,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