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云回来的时候,秦恨生正懒洋洋地靠坐在树下,歪着头,没有醒来。
走近了才发现,智明不知何时倒在了一边,泥土地上,出现了他们以外的脚步痕迹。
慕流云心中一沉,立马检查了秦恨生的身体,竟然比他走之前好转了一点,想来也知道,一定是智明的功劳。
这时候,智明也醒了过来,叹道:“贫僧何时睡着了?”
慕流云微微眯起眼,道:“你不是睡着,是被人弄晕了过去。究竟有谁来过这里,你还记不记得?”
智明仔细回忆:“似乎是有人来过,不对,不对,没有人。唉,不知为何,贫僧对睡着前的记忆有些模糊。”
记忆模糊,这个手法,除了维护者,还能有谁?
慕流云缓缓地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昏迷中的秦恨生,整个人一动也不动。
慕随提醒:“主子,咱们辛苦采的药要被你捏碎了。”
慕流云如梦初醒,立马松开了手,一言不发,将手中的草药递给智明,然后守在秦恨生身侧,像是恐惧,又像是怀着一丝希望,眼也不眨地凝视着她。
药很快就煎好,慕随端着药碗走了过来。
慕流云没有移开目光,仍是盯着秦恨生的脸,朝慕随伸出手:“给我。”
药是温热的,慕流云接过后,一手端着药,一手将秦恨生拉到自己怀里,倚着自己胸膛,方便喂药。
一勺又一勺,直到药碗见底,秦恨生终于慢慢地睁开了眼。
大家都面露喜色。
智明道:“秦施主,你感觉怎样?”
看到智明的瞬间,秦恨生瞳孔骤缩,毫不犹豫,一掌朝他打去!
手掌在距离智明面门咫尺之处硬生生停下,秦恨生扭头骂道:“慕流云,识相的就快给我放手!”
慕流云手如同铁箍,牢牢抓住秦恨生的手腕不动摇。
他脸色冷淡,盯着秦恨生,头也不回地吩咐:“慕随,护送智明大师离开。”
秦恨生立马道:“不准走!智明,我杀了你!”
她奋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慕流云的手,只好怨恨地瞪着慕流云。
智明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秦施主,不知你我有何恩怨,你非要置破贫僧于死地不可?”
秦恨生冷笑:“你与我当然无恩也无怨,但你是辰师弟的杀父仇人,自然也是我的仇人,我见了仇人,不杀难道要高高兴兴地一起聊天吗?”
慕流云猛地收紧手指,几乎要捏碎对方的腕骨,秦恨生终于忍不住闷哼一声,怨毒地盯着慕流云,一字一句:“你等着,我迟早杀了你!”
慕流云用力闭了闭眼,沉声道:“还不快去。”
慕随护送着智明远去,秦恨生望着他们的背影,愤怒又不甘,放下狠话:“秃驴,你别以为有慕流云这王八蛋一心护着你就高枕无忧了,只要你还活着,我秦恨生必将追你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话音刚落,秦恨生就被拽了起来,踉跄了几步,被迫背对慕随他们,往反方向走去。
她边挣扎边踢打道:“放手,放手,慕流云你有病是不是,我让你放手!!!”
慕流云充耳不闻,一张脸冷得可怕,另一只手握成拳头,手背青筋暴突,手里的折扇不堪负重,隐隐发出咔嚓的声音。
哗的一声,秦恨生抽出弯刀,刀尖直指慕流云:“我让你放手!”
慕流云脚步一停,转过身,漠然地看了眼秦恨生,然后缓缓低头,看着几乎抵在腹部的刀刃,半晌,忽然笑了一声,倏地抬脚一踢,弯刀直接被踢飞到一边,插入树干,嗡嗡作响。
秦恨生骇然一惊,所有暴骂的话都不由地咽了下去,见慕流云一步一步地靠近,她有些慌了,想要后退,但是一只手却被对方牢牢箍住,只能站在原地,无处可退。
慕流云在她面前站住,微微低头,冰冷的声音字字砸进她的耳中:“不想再被我点穴,就安静地跟我走,否则,我不介意打断你的腿,听到了吗?”
秦恨生猛地瞪大眼睛,僵立原地,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见她终于安静下来,慕流云缓缓吐了口气,目光扫过自己抓住的秦恨生的手,虽然明知道这具躯体就是秦恨生本人,但是,躯体内的人显然不是秦恨生,而是被剧情控制的痴情女配,和他的秦恨生根本不是一个人。
想到此,更觉得烦躁。
慕流云一把撕下自己的衣摆布料,一端牢牢系在秦恨生的手腕上,另一端绑在自己手腕上,拽了拽,还算牢固。
秦恨生终于反应过来,张嘴要骂,忽然想起慕流云方才的话,只得晃了晃手腕上的布条,不情不愿道:“我跟着你走就行了,有必要吗。”
慕流云没理会她,来到树前,将插在树上的弯刀拔-出来,轻柔地摸了摸上面的血月,表情称得上温柔。
秦恨生在一旁看着,咳了一声,表情有些嫌恶,道:“搞清楚,那是我的刀,不是你的。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病。”
忽然眼前一花,冰冷的刀刃平平擦过她的脸颊,径直插入了腰间的刀鞘中,秦恨生呆立当场,半晌才回过神来,震惊地看向慕流云。
如果刚才的弯刀稍微偏移一下距离,恐怕她这张脸就彻底毁了。
慕流云冷笑:“你真该庆幸……”
庆幸什么?
庆幸刀刃没有偏么?
还是庆幸慕流云对她暂时没有杀心?
无论是哪一个,秦恨生都无法镇定,她暗暗咬牙,心道:“迟早,我迟早要杀了你!”
看着慕流云大步前行的背影,秦恨生用力跺了跺脚,被绳子拉扯着手腕,只得愤愤跟了上去。
秦恨生的自我意识被催眠,慕流云想过很多种办法去挽救,但都被一一推翻,最终,得到的最有效而且毫无副作用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这个话本世界变成真实世界。
维护者不可能透露如何让这个世界变成真实,那他只能先阻止辰破天复仇,以免这个世界还没有恢复正常,就完全消失了。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最初的计划。
一行士兵队伍浩浩荡荡出了城门,队伍中央,徐秋的轿子稳稳随着大家前进,轿子后方则是一个铁笼,辰破天被五花大绑关在里面,他坐在笼中,奋力挣扎,腕上的绳子却毫无动静,无论如何也挣不开。
这绳子与上次绑住红允的绳子如出一辙,除非用正确手法解开,或者药水消融,否则只能被这样捆着。
真是风水轮流转。
辰破天自嘲一笑。
高高的山坡上,慕流云迎风而立,秦恨生从他身后走出来,担忧地看着下方的辰破天,转身问他:“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辰师弟这样被捆着,一定很难受,我们得早点救他才行。”
慕流云淡淡道:“他们人太多,现在冲上去,我只有五成胜算。等他们休息时候,正是放松警惕的时候,到时候胜算更大。”
秦恨生道:“多大?”
慕流云估计了一下,道:“不到八成。”
秦恨生心焦如焚:“不行,我一刻都等不下去了,你把我松开,我一个人去救他!”
慕流云嗤笑一声,并不理睬她。
秦恨生拽了拽绑在腕上的绳子,抽出弯刀,就要砍下,慕流云漠然道:“你想被点穴?”
秦恨生动作一顿,抬头看他,慕流云也淡淡看着她。
被剧情控制的秦恨生,在不说话的时候,的确和真正的秦恨生无二,无论是样貌,还是倔强的神情……
最终,还是慕流云先移开眼睛,不再看她。
两人暗中随着军队一路前行,当天色已晚,不好继续往前走,军队终于停下了脚步,投宿一家正好开在荒郊野岭的客栈。
士兵轮流把守着这家客栈,辰破天的铁笼子则被抬到客栈里的徐秋房中。
慕流云和秦恨生易了容,装作一对路途旅人前来投宿,还没进入大门,就被守卫拦了下来:“这家客栈已经被我们包了下来,你们去别家吧。”
慕流云往前走了一步,对那士兵诚恳道:“我们兄妹二人长途跋涉,实在是不行了,劳烦大哥通融通融……”
说着,将手里的银元宝塞进对方手里,对方却神色不动,将银元宝推了回去,斥道:“说了这里已经被包了,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快滚!”
秦恨生刚要开骂,就被慕流云扯着离开了店门。
秦恨生不悦道:“你拉我做什么?你那么客气他都不让我们进去,干脆杀进去得了。”
慕流云再次将她拽回来:“别添乱行不行。”
忽然,慕流云敏锐地察觉到什么,猛地回头,只见客栈门口的几名士兵,身体无声地缓缓倒下,临死前,还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那群黑衣人。
不远处其他士兵也听到了动静,纷纷持刀奔来,边奔边高叫:“那帮反贼又来了!有反贼啊!”
霎时间,呼叫声,兵刃相击声,纷乱的脚步声,响成一片。
慕流云和秦恨生躲在草垛后面,凝神关注,草垛旁的窗户上溅了大片的血痕,却是从里面映上的,紧接着,里面传来震惊的声音:“掌柜,你——”
话音未落,“噗嗤”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打进了骨头,然后,一个人倒在窗户上,窗纸应声碎裂,那人的上半个身子突了出来,软软耷拉在窗户下,穿着盔甲,是徐秋的士兵,一颗形状圆润的珠子镶嵌在眉心,鲜血从那颗珠子的周围渗了出来,顺着皮肤朝下汇聚,一滴滴落在草垛里。
慕流云定睛一看,才发现这眉心这颗珠子竟是算盘上的一粒算珠。
若是这颗算珠是掌柜所为,那么从一开始,这家客栈就不是真的,里面的掌柜伙计厨子等所有人,都是他们口中反贼的一员。
这些人早就潜伏在这里,不动声色地等待着徐秋的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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