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依依睁大眼睛:“恨生姐姐,你别胡说。”
秦恨生自顾自道:“我小看了柳飘儿给我下的毒,自以为完全靠着自己,就能挺过去,没想到……况且,今天在徐府耗尽了体力,我体内的余毒再也压制不住了。”
方依依道:“你体内的毒是用内力压制的对不对?你别这么悲观,再忍耐一下,等辰郎回来之后,他一定会帮你的!”
秦恨生道:“他帮不了我。他的内力太霸道了,根本无法为我所用,反而会加快我的死亡。想不到我秦恨生大名鼎鼎,最后竟然这么狼狈得死去。柳飘儿啊柳飘儿,你当真就这么恨我。”
方依依难过道:“对不起,如果不是为了救我……”
秦恨生喝道:“少自作多情!我只是为了辰师弟。多少次,我恨不得亲手推你下地狱。”
方依依认真道:“不管你的动机是什么,你主动救了我,这是铁打的事实。”顿了顿,她抿了抿唇,鼓起勇气道,“其实,恨生姐姐,我不明白,分明你真正在乎的人是慕表哥,为什么,你总说在乎的是辰郎呢?你根本对辰郎没有意思。”
秦恨生愣了愣,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谁喜欢慕流云那家伙?”她气得站起来,满地打转,指着方依依的鼻子骂,“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他?哪只眼睛看到我不喜欢辰师弟?你给我说清楚!”
方依依道:“很简单啊,眼神。你看向慕表哥的眼神和看向辰郎的眼神根本不一样。”
秦恨生严厉道:“哪里不一样?”
方依依站起身,捧着秦恨生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道:“看到了吗?”
秦恨生莫名其妙:“看什么?”
方依依道:“我的眼神。每次,你看向辰郎的眼神和我看你的眼神是一样的,那是友善的眼神,是信任,是肝胆相照,是好朋友的眼神。但是,每次你看向慕表哥的时候,不论你表现得有多厌恶,你的眼中始终是明亮的,目光一直不自觉地追随着他的身影。这还不能说明吗?”
秦恨生不自觉地摸上自己的眼睛:“真的?很明显?”
方依依放下手,无奈道:“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你真正喜欢的人是谁,唯独你自己看不穿。恨生姐姐,你真是我见过的最笨的人了。”
这一瞬间,无数的记忆碎片从脑海中快速掠过。
秦恨生抱着脑袋,试图努力去看清楚,但是那些碎片的速度太快,龙卷风般在脑海中席卷,秦恨生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一群稀碎的脚步声迅速靠近,秦恨生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声音方向,唰地拔出腰间的弯刀,握在手中。
方依依没有那么好的耳力,听不到那些脚步声,不明所以,伸手去扶她:“恨生姐姐,坐下休息吧,你不能再动武了。”
秦恨生一把甩开她,弯刀如同有生命般,在掌心飞速旋转,残影没来得及消失便被新的覆盖,仿佛嵌在手心的一轮圆月。
随即,用力一甩!
狂风席卷而去,一阵狂轰滥炸,落叶泥土漫天飞溅,待视线清晰,五个人站在秦恨生的对面。
这五个人有男有女,平静无波地站在那里,分明没有任何动作,却莫名令人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只想跪地求饶。
秦恨生只觉得不可思议。
她的刀风比刀子还锋利,更何况她这次是破釜沉舟拼尽全力,哪怕是辰破天,也绝对讨不了好,可没想到,这五人不仅穿越刀风,安稳地站在她面前,而且,毫发无损,气息平稳,仿佛那场猛烈的刀风只是不值一提的毛毛雨,根本不放在心上。
秦恨生心里提起万分的警惕,握紧了刀柄,缓缓后退,退到方依依身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喝道:“跑!”
生平以来,秦恨生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这么拼命,这么恐惧。
那五人跟在身后,看似没有追上来,实际上,双方的间距始终没有任何变化,只要他们想,随时可以提速,转眼来到她们面前。
方依依边跑边道:“他们是谁?”
秦恨生匆匆道:“暗卫。”
方依依疑惑:“暗卫?”
秦恨生没空和她解释太多。
皇上的暗卫,其实她也只见过一次。
犹记得五年前,柳飘儿失忆症发作,不知是害怕还是怎么,趁所有人不注意,拆了窗子直接逃了出去。
这一逃,纵云派上下都乱了套。
那时候,整座静山并不安全,因为烟雨阁阁主与纵云派掌门向来有嫌隙,那一年更是达到了高峰。
烟雨阁声望极高,一朝呼应,江湖上不少的人跑出来给烟雨阁撑腰,出名豪杰,无名英雄,男女老少,一应俱全。
一时间,整座静山都被那些人围成一团,叫骂声响了整整七天七夜,各种要脸的要不脸的路数都使了出来,甚至有人放火烧山。
虽然这些人后来被云游归来的纵云派掌门一人一巴掌拍了出去,但是纵云派和烟雨阁从此不再往来。烟雨阁更放出狠话,永远不接收纵云派的买卖,永远!
柳飘儿失忆逃离纵云派的时候,纵云派掌门还没回来,那些人还在山下叫嚣,若是柳飘儿不慎被他们抓住,天知道柳飘儿会被砍成几段。
寻不到柳飘儿的人影,秦恨生连忙放出信鸽,将此事言简意赅告诉了皇上。
当天下午,静山便迎来了十五名暗卫,无视众人沸腾叫嚣,旁若无人地上山搜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干脆利落,从无败绩。
那些叫喊的人的声音渐渐弱了,不再出声,安静地待在山下,探头观望。
等到暗卫成功找到了柳飘儿,离开了静山,他们终于松了口气,叉腰继续喊打喊杀起来。
即便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五年,但是那些暗卫不可撼动的力量一直刻在秦恨生的心底。
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能和这些传说中的暗卫正面碰上,并且,大打出手,针锋相对。
秦恨生猛地停下脚步,看着面前奔腾不息的河流。
这样的宽度,她绝对不能跨越过去,况且,以她现在的体力,已经不可能轻松游到对岸了。
忽然,她的手被方依依反手握住,力气很大,大概是用尽方依依所有的力气了。
方依依努力维持镇定,看着她,认真道:“我有力气,我带你游过去。”
秦恨生一把甩开她的手:“凭你这个娇弱的闺阁小姐?不拖累我就烧高香了——等等,你会游泳?”
方依依以为她终于被说服了,脸上一喜,连忙道:“而且还游得很好呢!以前有个大娘不慎掉进了湖里,一圈人没人敢下去救她,只有我一人跳了下去,把那位大娘安然无恙带了上来,所以你不用担心……”
秦恨生压根没听她后半句话,眼睛紧紧盯着前方距离越来越近的暗卫,听到她水性不错,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一脚把她踹了下去!
与此同时,那些暗卫也已经追了上来。秦恨生咬牙,干脆主动出击,挥刀冲了上去。
也许是自知已无生路,她竟然爆发出一股不死不休的狠劲,当真缠住了他们。
但也缠不了太久,很快秦恨生便被逼到河边,摇摇欲坠,一道人影忽地出现,伸臂将她带到怀里,纵身飞离河岸。
秦恨生只感觉眼前一花,视线恢复清晰后,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河岸对面,身边正是慕流云。
隔着一条河流,那五名暗卫站在对面的河边,相互低声交流,似乎在商量要不要过河,最终,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还是转身离开了。
逃出生天的感觉也不过如此了。
秦恨生大大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有些腿软。
慕流云的手还放在秦恨生的腰上,秦恨生一个肘击,与他拉开了距离,厌恶地拍了拍腰上的布料。
慕流云也不生气,见她身上伤痕累累,手臂也被划出一个大口子,皱了皱眉,从袖中拿出金疮药,捧起她的胳膊,仔细地洒在她的伤口上,道:“辰破天他死哪里去了?怎么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和那些人交手?”
秦恨生道:“不是我一个人啊,还有你表妹。”
慕流云抬眼看她。
秦恨生勾唇一笑:“想问她为什么不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很简单,”她朝着河流扬了扬下巴,轻快道,“我把她踹下去了。现在嘛,你的好表妹,大概已经做了水鬼吧。”
慕流云手上猛地用力,秦恨生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却还是忍不住吃痛,想收回胳膊,反被抓得更紧,她骂道:“慕流云,放手!”
慕流云慢条斯理道:“现在知道痛了?那就不要总说一些讨人厌的话,你明知道会惹怒我,尤其在这种你明显处于劣势的情况。想找死是不是。”
最后那句话,只是慕流云的随口调侃,谁知道,刚说完这句话,秦恨生便身体一晃,朝他栽了过去。
慕流云忙将她扶到怀里。
秦恨生显然很抵触,抬手去推他,手却被慕流云握住。
慕流云沉声道:“别动。”
手腕被翻着朝上,慕流云把脉片刻,脸色渐渐苍白,不知不觉,原本轻轻握着秦恨生的手,不知何时,猛地一把握紧。
秦恨生已经懒得骂他放手了,费力从他怀里出来,站稳,抬起另一只手,抵着他的胸膛,义正词严:“慕庄主,我和你关系还没好到这种地步,请不要总是做出这种事,会惹人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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