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方依依离开后,秦恨生来到了床前。
撩起床幔,只见慕流云躺在床上,神色平缓,睡得很安详,完全没察觉到有人来到他身边。
秦恨生看了一会儿,蹲下来,轻轻戳了戳慕流云的脸颊,悄声道:“慕庄主,你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什么叫做‘我就是要惹人误会’?哈,这一点也不像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自信,这么没有安全感了呢。”
慕流云呼吸平稳,睡得正香,自然听不到秦恨生的话。
床幔忽然轻轻飘荡起来,拂过秦恨生的脸。
秦恨生站直身体,左右看了看,果然看到窗户是打开状态。
她过去将窗户关好,见桌上的蜡烛已经熄灭,便重新点燃,然后搬个凳子坐在床边,单手撑着脸,专注地看着慕流云的脸。
虽然意识沉睡,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无法控制自己的所作所为,但是她对外界的感知确实一清二楚。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都看在眼里。
秦恨生握住慕流云的手,轻声道:“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了你。好好休息吧。”
不知不觉,天色黑了下来,秦恨生从坐变成趴在床边,无知无觉地睡了过去,蜡烛火光微微一闪,随即熄灭,整间屋子霎时间一片黑暗。
“阿云……”
又来了,那道不知来源的声音已经不知道第几百次出现在他梦里。
“要抓紧时间呐,不到一个月了,穿梭之门,即将打开……”
见鬼的穿梭之门,谁稀罕那个东西。
“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你忘了?找不到穿梭之门,你最重要的东西就会彻底消失……”
又在吓唬人了,慕家山庄繁荣了几百年,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
“你真的认为,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慕家山庄吗?那个叫做秦恨生的女孩子,你不在乎吗?”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阿云,你一定要找到穿梭之门,这是你唯一保全那女孩子的办法,不要再懈怠了……”
慕流云猛地睁开眼睛,满头大汗,盯着黑暗中虚无的一点,用力握紧了拳头。
良久,慕流云闭了闭眼,打算从床上坐起,手往床边移动了一下,却碰到了什么,转头一看,却是秦恨生。
他怔了怔,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想要坐起来,但是一动,腹部就疼痛起来,疼得他满头大汗。
无奈,他只能躺回去,揪着秦恨生一簇头发拽了拽:“醒醒了。”
秦恨生被拽醒了,捂着脑袋坐起来,瞪着他不满道:“你揪我头发干吗?”
慕流云撒开手,摊手道:“不用这种方式我怎么叫醒你?用推的?只怕你直接掉下去,摔个底朝天,然后气急败坏,又给我一刀。”
说起这个就很来气,秦恨生质问:“你为什么给辰破天挡刀?”
慕流云叹道:“为了不让某个蠢货以后追悔莫及啊。不过你那一刀还真是不留情,我连调用内力抵御的机会都没有。”
秦恨生幽幽道:“你就没有想过,如果你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她重重拍了一下床板,“难道我能心安理得继续活下去吗?!”
慕流云猛地怔住了,半晌,盯着秦恨生的眼睛,缓缓道:“你想起来了?”
秦恨生重重哼了一声,没有否认。
慕流云高兴得几乎要发疯,立马要去抱她,却牵扯道伤口,闷哼了一声,重新躺了回去。
秦恨生拍了拍他的脸:“安分待着。”
然后走到桌边,拿出火折子,将蜡烛重新点燃,霎时房间一片灯火通明,将秦恨生的脸照得清清楚楚。
她回到床前,一把掀开慕流云身上的被子,仔细观察,见他腹部的雪白绷带没有渗出血迹,放了心,将被子重新给他盖好。
这个过程中,慕流云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秦恨生道:“不久,昏迷期间做了一场大梦,醒来就全都记起来了。”
慕流云立马道:“你昏迷了?怎么回事儿,是不是那帮暗卫又找了过来?”
他刚醒不久,方依依根本没来得及将他昏迷后的事情告诉自己,难怪会有这些揣测。
秦恨生动作一顿,转过头,奇怪道:“你怎么知道那些追杀我们的人是暗卫?我不记得有告诉过你。”
慕流云表情僵了一瞬,随后镇定道:“好歹我也是一庄之主,和烟雨阁有些交情,知道这些有什么难的。别扯开话题,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昏倒?”
秦恨生道:“我不是中毒了吗,你晕过去之后,我正好毒发,也昏过去了。”
慕流云却道:“不可能,毒发最快也在五个时辰以后,怎么可能突然毒发,一定还有其他事情,不要瞒着我,快说。”
他十分坚持,秦恨生见糊弄不过去,深吸一口气,忽然双手撑着床沿,俯下-身,上半身缓缓地朝他探了过去。
那张脸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慕流云咽咽口水,下意识往床内去挪,直到脑袋碰到了墙壁,避无可避,慕流云终于抬手,一根手指抵住秦恨生的脑门:“你你你你干什么?”
秦恨生就着这个姿势,目光毫不掩饰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看得慕流云莫名紧张起来,空气中隐隐有种火热的气氛蔓延。
慕流云忙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色即是空空皆是色”……可恶根本没用!
他一手死死捂着被子,一手抵着秦恨生的脑袋,内心几乎要抓狂,这时候,秦恨生忽地坐了回去,若无其事道:“看来你身体恢复得不错嘛,脸色很红润。”
慕流云摸了摸脸,有点热。
一定是脸红了,脸色能不红润吗?
他捏了捏眉心,偏过脸,竭力避免自己这丢人的样子被秦恨生看到,咳了咳,道:“你,你,你刚才就只是为了看我脸色怎么样?”
俨然忘记了之前追问的事情。
秦恨生眨了眨眼,无辜道:“对呀,师父说了,要时时观察你的情况,这样也好快速判断你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伸出手,手掌盖在他的眼睛上,“这么晚了,快睡吧,睡觉对恢复有利。”
慕流云将她手拿开:“那你呢?就这样守着我?”
秦恨生点点头。
慕流云道:“你白天过来就行,晚上就散了,凳子那么硬,睡得不舒服,你回去睡吧。”
秦恨生托腮看着他:“不行,我就要守着你。”
“我说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呢……”慕流云转回头,正巧撞上对方毫不避让的眼神。
秦恨生眉眼弯弯,眼中带着真切的笑意,歪头专注看着他,烛光下竟然有种情深意浓的温柔意味,笑道:“究竟是谁不知好歹啊,我这么想你,醒来后第一时间就过来看你,你却要赶我走,真过分。”
慕流云脑子轰地一下炸了,在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伸手将秦恨生拽了过来,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抬头重重吻了上去。
“恨生徒弟啊,你看见破天徒弟了没有?为师找了他半天没找……”博牧一无所知地推开了门,看清屋内景象,瞪大眼睛,迅速将刚迈进来的半只脚收回去,啪地关上房门。
夜色如墨,博牧背对门口,低低咳了一声,抬头望着夜空中的圆月,像是为了缓解尴尬,煞有其事道:“月光真好,哈哈,真好这月光……”
负着手,迈着步子,摇头晃脑地离开了这里,刚才看到的场景却还是从脑海中甩不掉,博牧喃喃:“长针眼了,长针眼了,哎呦不行,长针眼了……”
脚步一转,快步走出了山门,走进了郁郁葱葱的树林中,放空大脑,在大自然的熏陶下,总算将方才的惊鸿一瞥从大脑里淡忘掉。
博牧拨弄了一下翠绿的树叶,愉快地伸个懒腰:“大自然就是好,人就是要多接触大自然,修身养性,哈哈哈哈。”
忽然,大树后方传来一道冷冷的女子声音:“谁?!”
随即,一把长剑洞穿树叶,直接刺向博牧的面门,在距离博牧的脸咫尺之际,那把剑倏地停下。
辰破天执着剑柄,在另一端愕然地看着他,道:“师父……”
另一名女子来到辰破天身边,怀里抱着一本书,神色清冷,看向博牧,微微颔首:“这位就是逍遥牧前辈吧,我是南宫玉,见过前辈。”
博牧目光微动,道:“南宫?你就是那个唆使我徒弟造反的前朝公主?”
南宫玉道:“前辈要这样想,那便是这样吧。”
博牧将目光转到辰破天身上。
辰破天拱手道:“师父,玉公主的确是前朝公主,不过造反之事是我自己决定加入的,并不关她的事。”
博牧道:“即便是你自己加入,也和这位前朝公主脱不了关系。”
他从树后走了出来,南宫玉身后的数人立马将手放在武器上,戒备地盯着他。
博牧突然哈哈笑了起来:“都这么紧张干什么,放松一点。公主,你专程上山来找我徒弟,还带了这么多人,是不是要抢人啊?”
辰破天脸色有些尴尬:“师父,不是这样……”
南宫玉落落大方道:“前辈说笑了,我之所以来找辰大哥,是因为我有样东西在他手上,所以过来拿,至于我身后这些人,他们是担心我的安危而已,如果给前辈造成了不便,南宫玉在此道歉了。”
博牧奇道:“破天徒弟,你不是一直给姑娘送东西吗,还生怕送的不够多不够体面,千挑万选的,怎么这次反倒欠了人家姑娘东西?还让人家大半夜亲自过来拿。这样可不好,男人不能让女人受苦受累。”
此话一出,别说是辰破天,就连南宫玉身后那些人也额角微微抽动。
南宫玉淡淡一笑:“东西已经拿到,我就不打扰贵派了。告辞。”
正要转身,博牧却道:“留步。”
说着,身形一闪,挡住了南宫玉的去路。
其他人立马拔出武器,全部指向博牧:“你想干什么!”
辰破天张开双臂,挡在博牧身前,道:“我师父没有恶意,请大家稍安勿躁。”
谁知,话音刚落,博牧便一个探云手,直接将南宫玉手里的书抢了过去。
辰破天:“……”
辰破天道:“对不起,我师父不是故意的,请大家……”
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人听他的,勃然大怒,纷纷朝着博牧冲上去。
博牧对自己惊险的处境毫不在意,将那本夺来的书拿端正了。
这书的封面是一片空白,看不出名头,他翻开了第一页。
与此同时,那些人的武器已经近在咫尺,然而,还没碰到博牧的衣角,博牧身上便爆发出一圈无形的内力,所有人都被反弹得飞了出去,接二连三倒地地。
辰破天惨不忍睹地闭上眼,干巴巴将剩下的话说完:“千万不要冲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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