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这几日不去上朝?日日留在家中?”高玄好似并没发现云琴的不对,只是一味地低头沉思。
“官家把我职位暂搁,回家反省月余罢”云琴像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一般,瞪圆了眼睛,高玄看见这才哄她“原不是什么大事,再过几天就好了”云琴神色慌张被高玄看在眼睛里,高玄追问起原由,云琴支支吾吾说只是身子不舒服。
高玄也没再问,起身想去府中的账房看看这月里家中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就连母亲那的东西都短缺,回想起萧吟秋让自己好生查又看见刚刚云琴神色慌张,高玄至门庭又转过头来,门外大片秋色被身影遮盖,屋子里变得灰暗阴沉起来。
云琴抬头看去,只见高玄站在门口,背光的脸看不清神色,她有些慌了“玄郎这是?”高玄从门口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云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你掌管中馈时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云琴眼神惊慌闪躲,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玄郎,如何可得呢?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总该是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说着云琴泪眼汪汪,坐在床榻上,一身纱软里衣透出她娇小可人,每每犯错云琴都是这样高玄就会心软放过她。
高玄低头叹气“那你说这府中亏空从何来,竟让我月俸也填不上”现在是若不及时解决问题,这罚俸一年恐多生事端。
云琴支支吾吾着也不说不出个所以然,高玄看的直摇头转而出门去,云琴这才宣浅碧“你快去库房将那东西拿走,送到我母亲乡下去,快去”浅碧见她慌张,懵懵懂懂的被推出门去,一路偷偷摸摸,像个偷食的老鼠,见四下无人拿出库房钥匙进去,在最里面的一个不起眼的花樽中将一沓纸契拿了出来放进袖中,又装作若无其事退了出去,关上库房门。
后门只有一个小厮,小厮见她来还笑嘻嘻的“浅碧姐姐,这大早上的要去哪儿?要我给你套个马车不?”
浅碧尴尬笑笑“做好你自己的差事吧,不用管我,姨娘让我出去给她买胭脂”小厮往后瞧了瞧没见着折柳,浅碧又解释道“这小事让我一人去就够了,还得留一个在身边照顾姨娘呢”小厮这才笑着点点头急忙给她开门“浅碧姐姐说的是,只是不知道这月例银子什么时候发?我还有老母亲尚且还要养”浅碧现在慌着出去,就敷衍了事“快了快了”
浅碧一脚刚踏出府门,门外几个壮丁围上来,把小厮也吓坏了“站住”冬含从身后缓缓走来“大娘子有些事要问你,且跟我走吧”那几个壮丁不断逼近浅碧,让她根本没有出逃的机会,只能灰溜溜的跟在冬含身后。
秋霜苑里,浅碧跪在阶下,萧吟秋坐在廊下不怒自威,想到上次的场景浅碧身子不由得瑟缩,萧吟秋冷冷开口“昨儿晚上,我才与主君说了事儿,今早就这么着急忙慌的出门去,不显得有些自投罗网吗?”浅碧闻言心死,若人人都是云琴或高玄那样好骗的傻子便罢,萧吟秋可不傻。
“大娘子求您放过我,是姨娘让我这么做的,我在府中为奴为婢本就受人拿捏,亲族也一齐牵连,我不得不做”浅碧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虽然这可能只是一件小事,但落在云琴手里,多少都要掉一层皮。
萧吟秋冷笑“这原也不怪你,只是家中主君是个分不清是非的,我也没多大的能力能护得住你,只是一件事孰轻孰重你也应该是能明白的”浅碧听此慌忙将袖中的纸契拿了出来“大娘子,这是姨娘偷取府中油水的证据,只求大娘子救救我。”
“我瞧着人也聪明,你回去吧,想想对策,我不放你回去等会儿主君直奔我院里你就得被打死”浅碧将纸契放在地上走后春露才问“姑娘为何放她走,万一栽赃到我们身上可怎么办?”
“她是个可怜人,左右这件事情纵使是有人指使也落不到隔壁院头上,让他去可还能留她一命”冬含将地上的纸契捡起来,递给萧吟秋,萧吟秋一手接过翻开来看,眼神里的震惊再也掩盖不住。
这几页纸契全是胡文,萧吟秋抬眼望天今日是铁定要出一条人命了。
高玄方才往萧吟秋院里,萧吟秋问他去哪里了,他坐下喝了口茶才回“今早我去了母亲那里一趟,实属是儿子的罪过。”萧吟秋点点头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将手上的纸契递给高玄。
“看看吧,谢谢我本来以为这件事情不是什么大事,没想到她竟然跟蛮人串通!”高玄闻言急忙接过纸契,不敢置信的看了好几页,后脊已经发凉“这...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昨晚我就命人去后门看着,女使们不过是路过时看了一眼回来又说了几嘴被我听进去了我就想着这事也差不多了”冬含又给萧吟秋添上热茶,高玄又问人去哪儿了“放回去了,你回隔壁院看看吧”
入香居传来惨叫惊动萧吟秋夫妇二人,约么过了会儿就没声音了,等两人赶到的时候,是一旁吓坏的丫鬟和吓傻的家丁,萧吟秋一眼就看到了家丁手上拿着的板子,板子上还残留着血迹,顺着视线看过去发现躺在长杌子上的女使,下半部分是已经被血染红了绿色的裙子,手脚还绑在杌子的腿上。
萧吟秋一眼就认出那是浅碧,浅碧素爱绿色,今早来院里的时候穿的还是这身,云琴没听到声音,踏出门来看就见院子中是此情景跑来高玄怀里抽泣“玄郎,琴儿知错未能管好手底下的人,想必大娘子也知道,浅碧回来后求求我救她,我仔细一问才知是她在府中偷摸了油水去与蛮人交易,这等罪过实在是难饶。”
“所以你就把她打死了?”萧吟秋不敢相信她竟然手段如此狠辣,连身边唯一可信的丫鬟都要打死,不留一点情面,冬含是见过那么多的场面也被吓得有些站不稳,这也太狠毒了些,旁边的春露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身子一直发抖。
云琴抬眼看着高玄,却不如往常一样眼神里满是爱惜,这次更多的是惊恐“玄郎...”云琴忙叫了一声,高玄久久没说话云琴更慌了,以前也是没见过这个场面。
“你们与蛮人交易了些什么?”西夏退兵三年秋毫无犯,如今也是节骨眼上,要是发现与蛮人交易那必定是祸连全家,以至于萧吟秋想到父母双亲,高玄也端详着她的神色,怕她因此迁怒全家。
幸好萧吟秋没什么异样,高玄这才松口气,将云琴推开了些“把这儿收拾了你回去带孩子罢”家丁听了急忙动手,萧吟秋吩咐盖上个白布,再卷个草席扔去乱葬岗“对了这个丫鬟那家的亲人你是个势利的送点钱过去打点,让他们把这件事情打烂了给我咽回肚子里。”
云琴听完有些惊讶,这么大的事情萧吟秋也没说闹到自己身上,而是把浅碧的事安排的明白的,云琴也有些看不懂萧吟秋了,折柳给云琴端了铜盆来洗脚,因为方才那事心有余悸,姨娘怎么这么狠,说打死就打死了浅碧“你怎么回事?”云琴也看出众人的端倪,隐约感觉有些不对。
“行了你别在我跟前伺候了你去隔壁院请主君来说我很伤心”折柳是个比浅碧聪明的,就算这会子去了主君也来不了怕是今日都见到了云姨娘的狠毒,高玄正心烦呢。
“姨娘我说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且大娘子既是官家指的主母,现下主君心也正烦着,这几天就算了”云琴也听进去了,便免了折柳去,看出她的心思来又安慰道“我身边的心腹丫鬟也就是你一个了,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只要你肯安安分分地为我做事,以后我给你找个好人家再不济我也把你抬为妾”折柳后背发凉,见了这个手段哪还敢当这家的妾,大娘子高门显贵是先帝亲赐的姻缘,小妾又得主君喜欢哪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姨娘说起来这个我来府里也有三四年了,前几天我老子娘打发信来说给我说亲,我这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总呆在府里也不是个事”云琴听完双手掩唇大笑,双手水灵的像小葱似得,嫣红的指甲更显娇嫩,看得出是没做过活的,云琴转而又伸出手来“你看看我这手,你家老子娘给你说的亲无非是乡下人你又得回去做活才能过得下去,主君现在年纪尚小,要是以后官拜宰相也未知,做官做觉得也极有可能在大户人家做丫鬟可比你出去要体面的多。”
折柳也不是着急这一时半会儿,只是看到了今日浅碧的惨象有些动摇,怕以后殃及自己身上,才慌忙急着要走“行了,再过一两年我就去给你整个人家,哪一家不比回乡下去做些粗活要好?”折柳点点头心如死灰,这里怕是逃不出去了。
高玄留在萧吟秋房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萧吟秋是把手里的衣服烫了又叠,叠了又烫还是没等着高玄出去“我要睡觉了,你不回去吗?”萧吟秋终究是忍无可忍了想着要把他赶出去,高玄抬起头看她又低头叹气。
他心中云琴是个胆子小的姑娘,以前在娘家手无缚鸡之力却被逼着劈柴,每天劈不完还要被骂,都是自己趁她父母上山去,才偷摸去帮她劈柴,现在她如何能做到杀人不眨眼的,萧吟秋一眼就看出他心中困惑“这丫头无论如何都是要死的,只是早晚的事罢了。”
“我知道你不蠢,也知道你只是分不清这府中的黑白,并不是分不清大事的是非,予亦惜婢死,然她不死,便是吾家也。”到时候不仅是整个高家连自己的母家也可能会被牵连“别说是云琴的母家就连你母亲的母家也一并会被牵连,这可是杀头之祸”高玄何尝不知,所以他才会憋在心里。
昔思云琴如四月之桃,实乃佳人,念其方才决绝之形,忽有对她不识之心“多打点些钱,毕竟也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父亲舍得,母亲不一定。”高玄现在多有担心萧吟秋的心思,从前无端的恨不知从何而生,现在看来她聪慧又懂进退,可爱又守礼节。
大娘子当的是无可挑剔,是来找麻烦的都给解决,也不善妒,见谁来都是喜迎相接,高玄也对她多了点和敬,这当然萧吟秋都能感受得到,态度也随之好些罢。
但萧吟秋总感觉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要是家仆们都烂在心里还好,要是以后把这件陈年烂谷子的事情翻出来那就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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