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过后,宁心悦离开了张子期,决心一个人面对此后的腥风血雨……
此后又过了很长时间,当她又一次经历厮杀逃亡,奄奄一息地躺在废弃山洞里,再没有人借个怀抱给她,为她遮风挡雨,替她烤上一只她喜爱的烤鱼。
宁心悦沉沉睡去,睡梦中,张子期向她缓步走来,仍是一把折扇在手,何等恣意风流……
他说:“心悦,相信我,我会给你自由。”他俯身在她眉心留下一吻,而后潇洒离去……
宁心悦怅然若失,醒来已是泪流满面……
她不知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她已经没有时间去想,追兵又至,她只能整日整夜没命地逃……
三日后,她逃到明清边界,只是一步之遥,她就能回到祁星国,却在这时追兵出现,将她重重包围,当真是天意弄人!
不过如今豺狼虎豹环伺,断没有伤春悲秋的道理,不甘近在眼前的希望破灭,宁心悦负隅顽抗,可重伤未愈加之身心疲惫,宁心悦很快腹背受敌,被刺伤多处……
正此时,一匹雪白天马驮着恍若天神的张子期俯冲而下,张子期劈开重围,抱起宁心悦飞掠而去……
宁心悦正感劫后余生,天马缓缓停下,张子期摔下马去,翻滚了好几圈……
宁心悦慌忙跳下马抱起张子期,却见他吐出一口乌血,脸色惨白如纸……
宁心悦感觉前所未有的恐惧,惊慌落泪,没有他,她该以何为家?“子期,你怎么了?”
张子期缓缓拂去她的泪,“心悦,对不起,我恐无力护你周全了。”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你告诉我,是谁伤了你?”凭张子期武艺,断不会重伤至此,何况这口吐乌血乃中毒迹象,两人分开,张子期该更安全才是,宁心悦百思不得其解。
“心悦,事到如今,我也不必瞒你,皇帝残暴,我欲除之,皇帝若死,你亦可得自由,可到最后一刻,我还是下不了手,我本是旭冉国皇室七皇子,幼时深得父王喜爱,父王不顾嫡庶之嫌册封我为太子,没曾想父王在我年少时骤然薨逝,皇兄为夺嫡派人暗杀我,幼时我与皇兄交情甚笃,没想他竟能下此杀手,幸得母妃提前得知带我出宫,后将我托付于亲信照料,那之后母妃便音讯全无,长大后我无意结识纯公主,便借她之邀常出入宫闱只为探寻母妃下落,但都无果,我猜测皇兄定与此事脱不了干系,皇兄残忍弑杀,横征暴敛,我以为这许多年过去,我已可下定决心取他性命,没曾想,不留情面痛下杀手的仍是他。”张子期武艺出神入化,一把折扇以风化刃,可瞬息之间杀人于无形,但他生性温柔慈悲,始终无法手足相残。
三日前,张子期潜入皇宫暗杀皇帝,皇帝巧言令色,令张子期在关键时刻迟疑,就是这片刻犹豫之间,被皇帝反杀。
传闻旭冉国先帝育有七子,其中当属七皇子最为突出,此子能文能武风华绝代,先帝甚是喜爱,册封其为太子,就当众人以为旭冉国皇室能延续强国兴荣时,先帝骤然薨逝,先帝驾崩后,太子也失去踪迹,大皇子遂理所应当继承大统,后世也渐渐不再有七皇子的传说……
“自古帝王最为冷血,你又何必还对他抱有幻想?若被他识破了你的身份,他定会将你除之而后快,这些暂且不论,如今最要紧的是查清你所中为何毒?”宁心悦抬起张子期的手替他把脉,脉象紊乱,无从着手,全然不似她所知的任何一种毒。
“没用的,毒素已伤及肺腑,来不及了。”说着张子期又吐出一口血来,血色由乌变黑,可见毒性之烈,“你快走,我留下,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他们伤你分毫。”
宁心悦凄凄一笑,“今生得子期公子相伴,已是毕生奢望,如今生死存亡之际,我又如何会抛下公子独活?”
“听话,这时候就别管什么大义了,自保为上,你且活着,我才安心。”
“可是天下之大,没有了你,我怎么活?”一股巨大的悲伤从胸腔升腾起来,蔓延四肢百骸,宁心悦手脚冰凉,如坠冰窟,仿佛神魂被夺走,眼泪就那么突然地落下来,美人垂泪,如珠如玉,闻者落泪,听者神伤!
“心悦,别哭,这世间本没谁离了谁不能活,没有我,你也一定要快乐,过了眼前的山就是祁星国了,毕竟分数两国,皇帝也不敢再追杀你,如此,你便自由了。”张子期本已是强弩之末,却仍是伸手轻轻拂去她眼角泪珠,这一动,又加速了毒素游走,张子期一口黑血溢出唇角,将原本漂亮的水色唇瓣染黑……
是啊!不远处就是边境,只要她过去,就是解脱,可是那边纵有万千繁华,却没有他!
宁心悦紧咬下唇,直到把水嫩唇瓣咬出血来,“生亦何乐,死亦何悲?但求白头,相偎相依。”
宁心悦以手拭血,又埋首与他贴脸,粘稠腥甜的鲜血沾了她满手满脸,她全然不顾,只在这般生死一刻,她才敢直面这不曾与人道的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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