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银鞍白马(修)

宫十三终究是没逃过燕沅的魔爪,拎着钱袋看了又看倒了又倒,泫然欲泣:“郡主……别祸害我了,我真的没钱了……”

“我可以借你嘛。”燕沅朝他抛了个媚眼。

宫十三当即虎躯一震,后背阵阵恶寒,连连拒绝道:“不不不不不,郡主你放过我,本来就是死契,再借再赌再输,我怕是下辈子也还不清。”

燕沅恍然大悟:“死契啊,那没事了,反正这辈子肯定是还不清了,下辈子的事下辈子说,今朝有酒今朝醉嘛。”

宫十三抱拳,视死如归:“郡主!怒我!告!辞!”话音刚落他就拖着两道决堤长泪飞身而去。

燕沅:“……至于这么玩不起吗?”

被遗忘的燕灵秀:“可能,十三哥哥比较有追求,下辈子想当个跟姐姐一样的闲散人士。”

“有志气!”燕沅大力肯定道。

“郡主!吃饭了!”李郁在门口冒了个头,唤道,脸上白白净净的。

看样子他们两人打架还是明白分寸,不会挑对方最重要的脸下手。

燕沅很满意,回首就是一个飞吻:“莫急莫急,我马上就来。”

李郁不禁老脸一红,扭捏地唤了声:“郡主!”

这场面真不是燕灵秀这种小孩该看的,燕沅闪身挡在还在继续卖弄风情的李郁和两颊绯红却依旧保持偷看姿势的燕灵秀中间,催促道:“快去快去,别在这乱来。”

李郁就乖乖听话,低着下头羞答答地跑了。

——

燕沅当初买这间院子是为了屯粮酿酒,所以哪怕是在这种穷乡僻壤,几人也完全不愁吃穿。

按照之前的标准,燕沅吃一次饭要八凉八热两种个甜点,而几人之间只有柳拂风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无奈只能缩成四个菜。

李郁服侍她和燕灵秀坐下,柳拂风布菜,两人默契的各站一边,井水不犯河水。

昨天柳拂风服侍燕沅,李郁服侍燕灵秀,今天就正好反过来,一人轮一天,公平得很。

今夜是满月,月色皎洁,对影攘攘,花香满园。所有人的面孔在朦胧的月色下显得不甚清晰,燕沅莫名想起幼时惠帝带着她和贵妃一起过中秋,当时的情景竟和现在别无二致。

一想到这,燕沅就没由来地抖了一下,幅度之大连带着旁边的燕灵秀都颤了一下。

燕灵秀有些不解地看着她,问:“宴平姐姐这是冷了?”

李郁柳拂风如临大敌,把筷子一扔,猛扑上去抱着她就开始了:

“郡主果然还是柳拂风这个没轻没重的小贱蹄子害得您着凉了,今晚请务必让我服侍您!”

“李郁你撒手!没看见郡主被你抱的都暴汗了吗?!郡主你看,李郁这家伙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郡主我为您熬姜汤!”

“郡主我为您暖床!”

眼见着态势愈演愈烈,马上就要化玉帛为干戈,燕沅先是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真是命苦,连饭都吃不好,然后果断闭气装死。

哪料李郁和柳拂风两人推搡间不知是谁推了燕沅一把。

嘭——

后脑勺着地。

彻底晕过去之前,燕沅听见他俩破音的尖叫,她想:“我真是上辈子造孽才招了这么两个妖孽。”

不知道晕了多久,燕沅感到有人推了她两把,好像还在叫她的名字。

迷迷瞪瞪间,她只看到一道模糊的人影在面前晃。对方见她还没醒,便再次将手伸了过来。这下她清醒了,手掌一翻,顺势就将对方按在了身侧。

“谁?!”她压低声音,喝道。

“疼疼疼,是我是我,你轻点,我胳膊才接上去没两天呢。”

这声音稚嫩,透着几分少年的朝气。

燕沅心下了然,手下力道骤松:“周漾?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还能是怎么来的,慢慢找过来的呗。”周漾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肩膀,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我们听说你在京城被捕,去了才知道原来是空城计。你说燕戎那狗贼得多恨你啊,放出假消息把我们这些人骗过去,去一个杀一个,去两个杀一双,要不是我们反应快,否则现在估计都凉了。”

末了,他又嘟囔着补充了一句:“……凉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给我们收尸,啧啧啧,日曝雨淋的也太惨了。”

燕沅吐了吐舌头,像是被恶心得不行:“别提那家伙,恶心巴拉的白眼狼。”

“他就是贱,咱们才是正儿八经的一家人。”周漾勾勾搭搭道。

“谁跟你是一家人?!”随着一声气急败坏的怒斥,周漾被人一脚踹在屁股上,其力道之大,一下就将他踹翻过去。

周漾像只老母鸡一样挣扎了一下,伸手飞快抓了一把,抓得对方重心不稳,连带着两人一起直直朝床上倒去——

“!!!”

“周漾,我看你是要死!”谌骁脸色大变,咆哮一声,伸手就要把滚做一团的俩人拉开。

就在此时,周漾和燕沅俩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双双伸手一拉,只听得谌骁一声惊呼,随即便是重物落地的闷响——这下三个人都挤在一张床上了。

谌骁被夹在中间。

谌骁挣扎了一下想爬起来,周漾和燕沅使劲往中间挤;谌骁想伸手把俩人扒拉开,周漾和燕沅继续往中间挤;谌骁动动脚,俩人往中间挤;谌骁颤抖着深呼吸,俩人还是往中间挤。

谌骁被挤得脸红脖子粗,深吸一口气,又咆哮道:“你俩给我让开点!我快喘不过气了!”

俩人“哄”的一声笑开了。

等笑累了,燕沅往边上一翻,喟叹道:“真好,你俩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

“郡主谬赞,您也没变。”谌骁翻着白眼回呛道。

周漾伸手就往他腰上扇:“怎么说话的呢,见不到的时候天天念叨着,见到了你就非得呛起来是吧?要我说你才是最贱的那个,贱得慌。”趁着谌骁还没发火,又转身对燕沅道:“哎,燕沅,有酒吗?咱们痛痛快快喝他一场呗,自从你回去之后,咱们都多久没喝过一场了。”

一听到喝酒燕沅就精神了,以前他们三个在一起,不管去哪里都要先喝个痛快,谌骁先不说,她和周漾常常喝得烂醉如泥,有时候甚至还得谌骁一手一个拎回去,但更多的时候是三个人一起被人捞回去,一起捱骂。

别人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话是真是假燕沅分辨不出来,但眼前这两个人是真的跟她同享同当,连捱骂都是一式三份的。

燕沅想着就从床上弹了起来,外衣一批一甩就踏出门去,说话间回头看向他们,眼睛亮晶晶的:“喝酒?好啊!走走走,我知道往西边再走六十里就有家酒庄,我们上那喝去,喝他个痛痛快快!谌骁带上你的钱袋!”

周漾跟着跳起,追了上去,笑吟吟的,头也不回道:“我就说我有先见之明吧,把她的惊风带上果然没错!谌骁你快点,别落在后面了,等你来付钱呢。”

谌骁认真数了数自己身上的现钱,然后也跳了起来:“你俩给我站住!不许点贵的!”

晓色熹微,三匹快马自古道飞驰而过,马背上的人衣袂翩跹,神色轻快飞扬。凉风微过,发丝轻飞。

真真是一幅如少年同游图般的画面。

跑在最前面的是燕沅,她已经很久没像今天这样策马而过了,手中的马鞭举起又落下,惊风在她的鞭笞下愈跑愈快愈跑愈快,几乎要离地飞起!凉风劈开发丝,燕沅感到胸口一阵畅快,于是她忍不住大笑起来,嘹亮的笑声随风直去千万里。

周漾跟在稍后一点的地方,听见这笑声也觉得痛快,跟着笑道:“燕沅!一起啊!”

唯有中间的谌骁仍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但细细一看,那嘴角分明是微微勾起的。

——

甜水庄是周边几十里内唯一一家酒庄,据说他家的酒都是用那口甜水井的水酿起来的,味道比起其他的酒更为清冽香甜,也因为靠井酿酒,所以井的名字就是庄子的名字。

燕沅第一次来这里是因为被当时的文官参了一本,对方说她骄奢淫逸挥霍无度,“整日策马游街藐视法度便也罢了,竟还在府中偷养面首,看到喜欢的便抢回去,抢不回去便施以威逼利诱!简直厚颜无耻!岂止斯文败类!现在坊间谁人不是见了她就如见豺狼,惶惶不可终日!这根本就是皇家之耻!!!”

啧啧,那架势,几乎是咬碎一口银牙,要将唾沫喷她脸上去。

要是现在她少不得给他骂回去,但当时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被骂的狗血淋头竟然支支吾吾说不出半句不是来!气哉!气哉!

气到最后她干脆牵了惊风,一个人跑出去散心去了。这一跑就是几百里,到了甜水庄。

翻身下马,三人并立。

谌骁清清嗓,再次强调:“记住,不许点贵的,否则自己留下来刷盘子去。”

“嗐,知道知道,我们仨谁跟谁啊对吧。”燕沅撞了撞他,笑嘻嘻地说,“我和周漾要是留下来刷盘子,你就去后厨切菜,”

周漾竖起大拇指:“谌大厨,我看好你。”

说罢两人便笑着朝前奔去,燕沅手上拿着个东西一甩一甩的,谌骁定睛看了许久,才伸手作恍然大悟状:“我的钱袋!”

甜酒庄的大当家姓边,家中排行第三,是个年近不惑的妇人,燕沅见过,两人相谈甚欢,和别人说起这么个人时,她也是眨着眼睛俏皮道:“风韵犹存。”

当时只道是寻常。谁能想到后来竟是如此一副光景。

京城大乱对甜水庄这种边陲小镇似乎并无影响,人们依旧像往常一样忙忙碌碌,偶尔说起京城就好像石子落入静水,击起一圈圈的涟漪,然后再度归于平静。

边三娘今天刚好不在,说是去送货了。

燕沅叹了口气,拍拍谌骁的肩膀说:“你俩运气真不好,真的。”然后转身把钱袋甩过去,要了一坛绿萝春。

“嘿!客官你运气真不错!这绿萝春可是本店招牌,今年就酿了这么一批货,刚好,最后一坛到你手上了!”

说话的是个编着条黑亮辫子的圆脸姑娘,年纪极轻,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笑起来有双甜甜的酒窝,小虎牙冒着头,一双眼睛乌溜溜的打着转,看起来灵动又狡黠。

谌骁闻言虎躯一震,不由颤声问道:“……所以,一坛多少钱?”

边月伸手比了个数:“十金难求。

“你们长得好看,我喜欢,我偷偷给你们削价怎么样?”

感谢阅读,啵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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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银鞍白马(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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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不从良
连载中月亮船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