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他手腕力道蓦地一卸，短剑跌落在地面。
不，这不可能！
他揉了揉眼，又死命地瞪大，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再怎么看，还是修士小茵的脸。
随后，他又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快步走到昭韫面前，语气凶狠的质问她：“你给我吃了致幻药？”
他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身侧受了重伤的猿兽是小茵和大壮二人。
昭韫一把拍开他欲揪上来的手，一手高举着发卡，掷地有声：“你醒醒，给我看清楚了，这就是小茵！这山林里有致幻的东西！”
她胸脯剧烈起伏着，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虽然我目前还不知道这致幻的东西什么时候缠上了我们，但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孙金来狠狠地打断：“但是什么但是？没有但是！”
他趴到地上快速的捡起了自己的短剑，阴沉着一张脸就要往小茵身上刺去。
“你疯了？”昭韫急忙扑过去握紧他的手腕，锐利的刀尖在阳光下晃得她眼疼。
“我没疯！我好得很！”孙金来使劲挣扎着想要挣脱昭韫的桎梏，他额头上的青筋剧烈地暴起，像盘曲的青蛇。
昭韫手里的力道再下三分，又伸出另一只手去夺他手中的短剑。
“你干什么？都是你的错！”孙金来猩红着双眼发出大声嘶吼，“你为什么要让我吃那块糕点？你为什么要让我看清真相？”
他似乎是意识到了在武力方面根本战胜不了昭韫了，卸下劲来，无力的咆哮着：“你知不知道妖兽爆体而亡后的灵土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你知不知道我家里还有妻子和女儿等着我回去养？啊？”
闻言，昭韫微微松了力道。孙金来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似的滑下来，倚在洞穴口。
“你能不能不要再高高在上的用自己的正义妨碍别人了？”
昭韫彻底松下了劲，她摇着头，瞪大了双眼，嘴里嗫嚅着：“不……不，我没有。”
孙金来冷笑两声：”是，你们这种出生优渥，只要张口就有无数好资源的高等人是不会懂我们这些低劣的平民想要获得点好东西有多困难的。“
“曾经，我以为修了仙就能摆脱吃不饱穿不暖的无底洞。可是谁知道，修仙才是真正的无底洞！这里阶级太森严了，太符合弱肉强食的森林法则了。像我这种没有资质的人根本没法往上爬！”
他张口喘着粗气，嘴里的话却没有停下来：“而今天，我只是同样遵循了弱肉强食的法则！你懂吗？她们现在很弱，我只要再狠狠心，她们就死了！”
“死了！”他目眦欲裂，双手高举看向天空，“我就能有足够的钱养育我的妻儿了！”
“不，孙金来。”昭韫抱臂叫他的名字，“我不这样认为。”
“你要是现在缺钱，我可以借给你。”
“你放心，我的钱是之前帮别人烧饭的时候赚来的外快。”她安抚性地拍拍孙金来的肩膀，随后又正色道，“你现在可以听听我是怎么想的吗？”
昭韫见孙金来一言不发的样子，便鼓起勇气自顾自说了下去：“首先，杀人，或者是无辜的妖兽，都会让你跨越内心的道德底线。”
“你从中谋取的短期利益或许解得了一时的燃眉之急，但若是将目光放长远看呢？未来还会有这么多虚弱的灵兽给你捡漏吗？”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道：“你今天能为了这短暂的利益去杀小茵和大壮，那未来呢？会不会去为了更多的利益去伤害更多无辜的人？”
“我将那糕点抛给你，也是将选择权交到你手上。既然你选择吃掉那块蛋糕，就说明你愿意接受真相。”
“你看，当你发现了真相后，内心感到了惶恐，这说明你心中仍存在着良知。”
“该不该杀，你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不是吗？”昭韫蹲下身，将他的脸拧过来，直视他颤动不安的眼睛。
“再者，你愿意用杀人的钱养妻儿，你妻儿就愿意接受这份钱吗？她们愿意接受这份沾了鲜血、沾了人命的财富吗？”她死死的捏住孙金来的下巴，捏到指尖泛白。
“更何况，你难道就不觉得小茵她们变成妖兽绝非偶然吗？”
她说完这些，又站起身，偏过头去，不再看着孙金来：“我们是否能拒绝暴力杀害，转而寻求第三条道路？比如，揪出幕后黑手，然后以堂堂正正的方式去赚取清白的钱财？”
孙金来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看到昭韫明亮的双眼闪烁着，里头像是有永不熄灭的火焰。
真是……有些天真又有些固执的小丫头啊。
“好。”他缓慢地点了点头，像是做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
是了，他要在绝境中超越二元对立，去寻求新的创造性解决方案。
他闭上眼，忽然想起以前被测出灵根后，村里人拍着手替他鼓掌的模样，想起他辛苦赚钱回来后，妻子眼中那崇拜的小星星。
哦，对了，还有他即将出生的女儿，她一定会很开心，她的爸爸是个正义的大英雄。
等到出了这秘境，他就回到家，抱着那妻儿讲述他一路的凶险。
既然两人意见达成了一致，他俩便一同走上前去，准备救助小茵和大壮。
然而就在这时，周围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
昭韫警觉道：“有人来了！”
数位修士从林中钻出，为首的是一名满脸横肉的大汉，手持一柄血迹斑斑的匕首。
“喂，你们两个。”胖修士粗声粗气地喊道，“别碰我们的猎物！”
“什么你们的猎物？”孙金来挺起胸膛，“你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
他摆摆手，示意昭韫再掏几块糕点出来：“老妹儿，给他们好好瞧瞧！”
昭韫把手伸进储物袋掏了一圈，啥也没摸着，她不死心，又埋头掏掏掏。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脑袋，满脸尴尬：“好像没有糕点了……那是最后两块了。”
“不是吧，老妹儿，关键时刻你坑我呢？”孙金来大惊失色。
大汉盯着俩人，冷哼一声：“好啊，你们两个不识抬举的狗男女，在这拖拖拖！给我浪费时间呢？兄弟们给我一起上！”
刹那间，大汉手底下的小喽啰甩出滔天巨网，直奔昭韫和孙金来二人。
“你听我说，这两个猿兽并非妖兽，而是修士！”昭韫拉高了声量试图告知大汉，顺便一手拖拽着孙金来侧翻滚躲开。
“她说得对，你们这群没眼力见的东西。”孙金来虽然脸着地，但还是硬要摆出一副狂炫酷霸拽的姿态，“还有啊，我跟你们说清楚了。我有家室了，旁边这小丫头是我刚认的老妹儿。”
“废话那么多！”胖修士怒得甩头，听不进任何言语，“连你们也一起杀了！”
昭韫知道事已至此，只能应战。
她大喝一声，重剑在手中划出一道寒光，直取最近的一名小弟。那人显然没料到昭韫身手如此敏捷，仓促举刀格挡，但仍被她一个虚晃骗过。其他人见状，也一窝蜂冲上来，昭韫只得与众人纠缠在一起。
而另一边的孙金来也不甘示弱，迅速掏出自己的短剑摆出防御姿态。只不过不巧的是，他对上的是那人群里的头头——胖修士。
只见胖修士举起匕首，带着呼啸的风声刺向孙金来。
“铛！”短剑和匕首碰撞，火星四射。
孙金来感到虎口一阵发麻。心惊于对方的力道之大，他不敢硬接，且战且逃。
这时，他看见有人自背后想要偷袭昭韫。
“小心！”孙金来心急如焚，想要赶过去帮忙，却被胖修士死死缠住。
昭韫分身乏术，即便听到了他的提示，也来不及做出反应，被对方一团火球击中后背，整个人飞扑出去，直直撞在岩壁上。
好痛。
“嘶。”昭韫抹到唇角的血，单手撑着墙喘气。
她看着小喽啰狞笑着向自己一步一步逼近。
他慢慢转悠着手上的匕首，语气中带着游刃有余：“啊？装大善人是吧？”
他仰天发出一声短促的怪笑，匕首上的寒光晃得人眼睛干涩。
“还编这种人变成低贱的妖兽的可笑谎言来骗人？”
“嗯？小妹妹，你几岁了？”小喽喽咧开一口腥黄的牙，用看物品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着昭韫。
就在这危急时刻，情况陡生异变！
小喽啰刚想请示胖修士，却见那胖修士脸颊两侧凭空长出黑色的毛发，一直蔓延到嘴吻部。
胖修士竟然在他眼前活生生变成了一头形似豪猪的妖兽！
“老……老大！”小喽啰双腿一软，整个人重重跌落在地面上。
“怎么会这样！”胖修士低着头看自己的手，指尖正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你们说的是对的！”他顿了一会，猛地转向昭韫，眼里迸发出巨大的求生**，脸上的横肉随着他的动作剧烈晃动。
“快！快告诉我怎么变成人？”
“唔，我觉得你应该还是人。只不过是这森林里有什么人施展了障眼法，导致我们的双眼被蒙蔽了。”昭韫托腮分析道，“我还猜测你们所猎杀的那些妖兽，都是第一批进入灵兽场的修士变的。这个森林里可能根本就不存在妖兽。”
她一脸认真追加道：“我看了这么多书，从没见过虐待妖兽，让它们爆体而亡就能获得灵土的。”
“什么？这不可能！”胖修士双眼瞪大，写满了不可置信。
“不对，你肯定是骗我的！”那胖修士忽地眼神一凛，指着昭韫，“那你倒是说说，在第一批修士进来之前的那些灵土是哪来的？”
他嘴角挑起弧度，似是在为自己辩服了别人而得意洋洋。
“嘶——”昭韫挠挠脑袋，答不上来。
然而就在这时，胖修士底下的小喽啰竟对着胖修士发起了进攻。
“管你们这些灵土是从哪儿来的！既然旁边这对猿兽我碰不得，那这豪猪总可以了吧！”为首的小喽啰打断二人的聊天，狞笑着用匕首穿透胖修士的胸腔。
鲜血喷涌而出。
“啊——”胖修士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死死地盯着那名最信任的小弟，胸腔剧烈起伏：“你爹爹的，敢杀我？”
而那小弟却是满脸不屑一顾的样子，只是狠狠心，再往他身上扎刀子：“哟，这妖兽还蛮聪明的。竟然还会说话呢？”
“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啊？”他甚至还招呼其他人。
胖修士整个身体快被扎碎了。他无力地瘫在地上，喉咙里挤出一声破碎的呜咽，却连完整的惊叫都发不出来。
砰——
昭韫眼前炸开了一朵血花。
胖修士自爆了。
留下了一抔灵土。
下一章还是走剧情[眼镜]世界级别的崩塌啊，原来点击是盗文网给的[爆哭]不…不要这样子[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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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都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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