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韫将速度提到极致,耳旁是呼啸的风声和自己猛烈的心跳声,以及身后孙金来刻意压低的喘息声。
身后的压迫感越来越强,闷热得让人窒息的气息几乎要贴上她的后背。
她似乎能感受那不紧不慢地脚步声坠在身后。
快了,快要到有光的地方了!
这场心惊肉跳的追逃游戏终于要结束了。
眼前不再是一片黑暗,而是隐隐约约透出些光亮来。
昭韫鼓起勇气,向前冲去。
可是越到末路,这通道就越是狭窄。
若单单是只有昭韫一人,她敏捷的身躯定能甩脱这炽垣,然而她还拉着个孙金来。
孙金来生得好大一个块头,在怪石嶙峋的小径内难以自如穿梭。
二人和炽垣的距离在不断缓慢拉近。
“老妹……”昭韫听到孙金来讲了一半的话语卡在喉咙中,她匆匆回过头去。
一只滚烫的手猛地探出,几乎要抓住她飘逸的衣袖!
昭韫一个跳扑,顺势倒地向前翻过,险之又险地避开。
炽垣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她身上!
她一边侧身躲过炽垣释放的火柱,一边从锦囊袋里翻找符纸。
饭灵根没法释放有攻击力的术法真是有些鸡肋,只能依靠符纸和体术战斗。
没办法了,当用则用。
前方刚好出现了狭窄的洞口,就是现在!
昭韫眼中闪过决绝,在跃入洞口的瞬间,她一把扯过一旁的孙金来,将全身的内力疯狂注入符纸,反手狠狠将发烫的符纸拍在地上。
嗡——
整条小径开始出现细微的颤抖,头顶上尖锐的石头陆陆续续地掉下来,砸在地上,荡起巨大的尘烟。
“自寻死路!”炽垣被这接二连三的阻拦激惹了,在岩石后爆发出巨大的咆哮。
昭韫和孙金来甚至还没来得及喘息,就听见“砰”的一声,掉落的岩石被轰然炸成粉末。
尘埃散去,露出他狰狞可怖的脸。
“受死吧!”他甚至没看孙金来,只是轻轻一挥袖,就精准地灼伤了孙金来的双膝。
“呃啊!”孙金来痛得浑身一颤,当即就要跪倒在地上。
昭韫忙伸手去接住他,转头准备拖着他逃跑。
“再坚持一下,我们快到洞口了!”昭韫鼓励他。
可谁知,就是这么一转头,让她看到了那神秘诡谲的独眼狐狸!
昭韫几欲尖叫!霎时间刺骨的寒意攀爬入背。
原来这洞穴的出口就是那运灵土的入口!
“怎么?认出来了?”炽垣真人抱臂站立,饶有兴致地看着昭韫脸上惊惧的神色。
“怕了吗?”他如蛇蝎般快速迫近昭韫,瞬移到她的身侧。
“来,选择的时间到了。”他伸出枯瘦的手掐住昭韫的脖子,目光里带着狠厉的玩味。
“死亡,还是死亡?”
昭韫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胸腔内似乎没有多余的氧气再供她喘息。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睛死死地盯着炽垣的手指,不断地感受着他的力度,以求谋取挣脱的机会。
就是现在!
她抬起胳膊,以手为刃,砍向他的手腕。
嘶——
好痛!
并非是触到皮肉般的质感,而更像是砍到了坚硬的瓷器!
这触感和搬运灵土时的守门夫妇一模一样!
好在炽垣似乎完全没料到这个只会逃跑的女子竟然敢反击,他的动作微微一滞,握住昭韫的手下意识地松了一些。
昭韫拼着被利爪掐坏喉咙的剧痛,硬是从稍纵即逝的松动中挣脱了出来。
“你个小泥鳅!还挺滑溜。”他突然欣赏地大笑了起来,“可惜了,这么忠义,一直拽着这个拖油瓶不放。”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异变陡生。
炽垣手中毫无征兆地激射出数支烈焰箭,速度快得难以捕捉。
“噗嗤!”
箭身穿透□□的闷响格外清晰。孙金来脸上的表情当即凝固,转而痛苦地扭曲起来。
鲜血从他的身体各处汹涌喷出,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袍。
他受伤太多,没有生的希望了。
“脏东西!”炽垣手臂一挥,荡开一道气波,轻易地将重伤的孙金来甩飞出去,重重砸在石壁上。
孙金来滑落在地,艰难地喘息着。
这时,他突然爆发出了一股强大的冲劲,活生生地用双臂箍住了炽垣的双腿。
“跑!别回头!”他嘶声大吼,很快又挨了炽垣的一击,吐出一口鲜血。
不!不要!
昭韫头脑发昏了似得想要提着重剑上前,却被孙金来拼了命的阻止。
“好了,老妹儿,你帮了我这么多回,也该我来救你一回了。”他最后擦了擦嘴角溢出来的血,扬起一个微笑,一如初见时带着目的和讨好,但又真诚的微笑。
他掏出自己的短剑,再一次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使出那行云流水的剑术。
瞎搞!
昭韫还是心怀着带他一起逃跑的希冀闭着眼冲上前去。
她不敢看,耳边尽是火球灼烧肉【体】、骨骼破碎的可怕声响。
砰——
强烈的、不可阻挡的气流将她弹送出洞穴外。
孙金来自爆了。
这是他送昭韫的最后一程。
昭韫的心像是被撕裂,但是她无能为力。她能感受到那可怖的独眼狐狸在悠悠地注视着她,可是她不能回头,她只能向前奔跑。
将所有的力量灌注于双腿,像一道风,冲破浓郁的白雾,冲向秘境出口的光幕。
终了,在她身形没入光幕的最后一刹那,她清晰地听到身后传来炽垣充满无尽怨毒和冰冷杀意的命令:“你们两个,给我追!必须杀了她!”
“你,逃不掉的!”
昭韫先是疑惑,回头一看后立即了然。
差点忘了这出去的洞口就是搬运灵土的洞口!
身后还有那两位矜矜业业的监工夫妇在穷追不舍呢。
还能怎么办?跑啊!
昭韫一边迈步奔跑,一边想着自己的体术经过这一次磨炼,又该进阶了。
她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身后那对不知疲倦的夫妇,欲哭无泪。
可是又该跑到哪里去?这对夫妇的体力简直就是变态级别的啊!
啊,对!一开始住的小屋!安全屋!
一旦心中有了目标,脚下的路就有了方向。
不知跑了多久,也许只有十几息,但对于昭韫来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好在,她找到了自己住过的泥土房,并成功闯了进去。
终于!
她摔上门,整个人重重拍在木床上,心有余悸。
她活下来了。
代价是,除她之外,良组和劣组,全军覆没。
听着门外不断传来的撞门声,她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或许是受到了炽垣命令的缘故,这安全屋也变得不再安全。这对夫妇正在不知疲倦地撞门,并发出巨大的噪声。
这样下去不行!
先不用说这破烂木门坚持不了多久,长时间的撞门声也极易引得炽垣过来把她的小命给收了。
她的精神高度紧绷着,大脑不断飞速运转。
就在这时,撞门声停止了,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这个屋子。
正当她以为夫妇二人放弃了撞门,准备离开时,房间里的光突然暗了下来。
她下意识地看向光源,那扇没有遮掩的窗。
朗朗乾坤下,无声无息地矗立着两个身影。
一高一矮,一壮一瘦。
还是这对夫妇!
突然,他们动了起来,高昂着头颅,面上带着空洞的笑容,一齐伸出阴白的枯爪搭上窗沿。
他们要通过窗户爬进这间屋子!
不行了,怎么又得战斗。
昭韫咬咬牙,认命般的再一次从背后掏出她的老搭档——大重剑。
看来不杀了这对傀儡夫妇,她们是不会放弃进攻的!
可是无论她怎么砍,夫妇二人都是叮叮当当一阵响,丝毫看不出任何受伤的痕迹。
一停不停打斗到现在,饶是她这个高精力选手也有点吃不消。
再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想起打斗时特殊的质感和窑旁的高温,她只能赌这两个傀儡是陶瓷做的。
她重新抡起大剑,与之前的挥砍不同的是,她这次选择了将剑尖对准了那位丈夫。
“啪嚓——”
男人应声碎裂,飞溅开无数锐利的白色瓷片。他的胸腔碎裂开来,里头露出光滑、苍白、空荡荡的陶瓷内壁。
好极了,有用!
昭韫如法炮制,也将那傀儡妇人一并做了。
至此,她眼前的威胁算是去除了。
昭韫在地上那一堆碎片里摸索,毫不意外地找到了因失去瓷片依附而暗淡的符纸。
用来控制傀儡夫妇二人的符纸,能清晰地传递炽垣的命令,一人各一张。
她拾起符纸,紧紧捏在手里。
为了防止引起炽垣的怀疑,现在她得想办法给自己扮成傀儡夫妇中的妇人,借用妇人的身份来找到优组的踪迹,和钱仪师姐汇合,然后合力除了这心肠歹毒的炽垣真人。
昭韫试图在脑内寻找着以往的记忆,看看是否有可用的信息。
瓷器?灵土?灰白色的糊糊?
她灵光一闪,当即快步向灶台边走去。她弯下腰,在烧得化成了灰中的枯柴中翻翻找找,摸到了之前自己随手用灵植粉捏的小罐子。
在大火的烘烤下,它变得光泽而坚韧,外表看起来和那陶瓷傀儡一模一样。
她又抽出一张符纸贴在陶罐上,果不其然,符纸亮了。
真是太好了!她可以用师姐留下来的灵植粉为自己捏出一张人皮,这样就可以完美替代傀儡夫人了。
只是……现在只剩下她一人,她该如何凭空大变活人,变出个能动的搭档来?
这时,胸前传来一阵动弹。
昭韫眼睛一亮,把小羊提溜出来。
她目光灼灼看着崇明(重溟),冲他笑:“宝宝,帮个忙呗~”
好……好亲昵的称呼!
重溟呆愣愣地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动作比脑子转得快,早已疯狂点头,答应下来。
昭韫美滋滋,当即捏好了符合一人一妖的人皮套子,招呼着重溟过来穿上并贴上符纸。
听得懂自己的话,能变得和傀儡丈夫一样高大,完美的搭档妖选!
套上了这人皮以后,重溟不用再维持着自己的小羊形态了,索性摇身一变,恢复了他的人形态。
唔。
重溟低头垂眼,骨节分明的手不断地屈指再展开,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
像是想起什么,他慢悠悠地晃荡到镜子面前,站定,随即,唇角立刻绷成一条冷峻的直线。
啧,好粗糙的外观。
算了,他一向信守承诺,勉为其难帮这女人一把好了。
不知道写出来的能不能看懂:炽垣所谓的灵兽场和昭韫先前干活、居住的村落是同一块地方,这两个区域由那个有独眼狐狸的山洞相连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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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跑,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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