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于槐带的饭菜却不多,看着王承意犹未尽地放下筷子。
于槐满脸惭愧。
王承摆摆手,苍白的脸色在进食后,好看许多,气息也渐渐有了力气。
三人竟是一时沉默下来。
许久,王承叹口气,“我被你们救起,却还活着,便说明,你们与那反贼毫无干系。”
“事已至此,不是我不想一一说出,只是此事复杂,诸多事情我也一头雾水,还未盖棺定论,不好言之凿凿。”
谢灵曜接起话头,“那晚,我与于大人去了山上寻您,发现了很多面目全非的尸体。”
她注意到,王承的手微微一抖,眼里划过悲痛。
“他们——都是天子亲卫,可恶的——”王承哽咽,“逆贼!”
不!
谢灵曜敏锐地注意到他话里有些微停顿,他定然隐瞒了什么,到了这个关头还瞒着他们,无非是不信任罢了。
“以您看来,我们如今该怎么做?”
“那夜,亲信带着我一路逃亡,我那时以存死志,便让他们带着我亲笔所书的信先行逃走,想将消息送出去。”
他长叹,面露苦笑,“但是,恐怕如今的沧州,连个老鼠都逃不出去了。”
谢灵曜全然没把王承的长吁短叹,生死感慨放在心上,满脑子都是那人已经死在路上了。
“王大人,消息必须得传出去!您手里也必然还握着证物!”谢灵曜突兀打断他。
换做自己,也不可能把用几十条性命换来的东西,交给被截杀的人。
哪怕是亲信,可生死面前,官海沉浮,谁能信得过?
王承纵横官场多年,也必然知晓这个道理。
他沉默不语,终究是没有反驳。
“于大人,您有大虞州图么?”
于槐一愣,这玩意在盛京城里,也不是一般家族能有的,但——
他还真有。
他亲自趁着府里人少时,偷偷摸摸去取了一趟。
“这还是当今的仁武裕皇太后她老人家垂帘时,家人有幸所得,不过,我手里这幅是临摹。”
仁武裕皇太后是一位奇女子,诞下当今天子的第二年,先帝驾崩,她扶立幼子上位登基,垂帘听政四十余年。
在位期间,政治清明,国力强盛,经济繁荣昌盛。
王承倚在床头,看向谢灵曜,“谢县丞是何看法?”
“陆路不通,那就不走,走海路!”
谢灵曜思路空前清明。
信使可以被拦截不让出城,马车可以被扣留不让运输,或许他有能力一手遮住沧州的天。
不惊动天子,就能将一城死死封闭。
但他管不了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管不了百姓吃喝拉撒,无法禁止百姓的一言一行。
否则,他的部下,他的门客,他的探子眼线,一应吃喝住行,如何满足?
这里的百姓靠海吃海,就算全城出入禁严,他也管不了海上。
“两位大人看,沧州海域多,陆地反而少,乘船可以从淞县,顺着海,去到隔壁覃州。”
谢灵曜问紧盯着地图的王承,“不知,王大人可否认识覃州刺史或者都督?”
王承为官多年,除却七品以下的芝麻官,少有他不识得的。
“此人似乎是新上任的,我与他倒是不相识——但听说,此人品行高洁,嫉恶如仇。”
待细问时,王承也是讳莫如深,只说此人极得天子信任,是寒门中飞出来的一柄利剑,权贵们都忌惮厌恶他。
如此,倒是可以走海路去往覃州,找到覃州刺史,由他派人快马走官驿传信!
王承和于槐也深以为然,纷纷赞同。
于槐深叹口气,“我虽不通水性,可到底事关生死,换了谁都无法轻易信任。”
“王大人身受重伤,谢大人是女子,到底不方便,此事便交予我!”
见他视死如归,谢灵曜摇摇头,“我并非与大人抢功,也并非不信任大人,海上变幻莫测,从此处去往覃州,在海上航行并非一日两日。”
“不识水性的人在海上,性命堪忧。”
王承也反对劝说。
争论一番后,于槐最终呐呐不言,叹口气,“事已至此,难不成,只能等死?”
忽而,谢灵曜朝坐在床头的王承一拜,“大人,曜愿意一去,并非逞能,海路一事,我在白沙时,便有所想法。”
她轻言慢语,淡定从容,使得原本并不放心的两人,最后也诚服同意。
走海路去盛覃州报信一事,便交给了谢灵曜,王承将证明他身份的信物以及一封信交给她。
最后郑重其事地递给她一块令牌。
“此物为我身份牌,带上此牌,若遇拦路官吏,可通畅无阻。”王承忽而一顿,叹口气,“不过——现如今,我被逆贼视为眼中钉,若是不到生死危急关头,还是不必拿出来了。”
找船的事交给了于管家,王承和于槐替谢灵曜推演了一番行程,有不通之处,皆给了应对之法。
夜色朦胧,海上雾气四起,海浪翻涌。
于槐朝谢灵曜弓手,脸色郑重,“谢大人,你,愿你一路平安。”
他未提要她不负使命,也未说些替沧州百姓感谢她的大义之言,只是诚心发愿,愿她平安。
谢灵曜朝他拱手。
王承面色复杂,似乎有许多话,可听见于槐这么一说,忽而颓然一笑,“是啊,平安就好。”
在谢灵曜转身之际,他却忽而又补上一句,话音很轻飘,但谢灵曜听明白了。
船和干粮皆是于管家安排。
李三驾着船,趁着此刻雾气不算浓重,往覃州方向走了些距离,才找了个歇脚的地方。
二人吃了些干粮,烤着火歇息。
谢灵曜想起临走之时王承那句话,心里暗骂,果然是官场浸淫多年的老贼。
明面上说是替她照看家人,却是另有一番警示意味。
无非是让自己明白,便是她临阵脱逃,自己快活逃跑,她家人还在沧州呢。
除非她想一辈子见不得光,背负上不孝不忠的骂名,否则,这事就非得给办成咯!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被人暗戳戳的威胁办事,令她极不痛快。
翌日太阳未升起,就匆匆赶路,一连航行半月都平安无事,谢灵曜才缓缓松了口气。
“再有三日,就到覃州了。”
她手里拿着于槐给的地图。
到了覃州,找到那个刺史,据说他是天子心腹,必定有能力把消息递出去。
届时,便没她什么事了,可稳坐钓鱼台,看沧州龙争虎斗了。
谢灵曜感慨一番,连着多日的疲惫也一扫而空,正要站起身,却被一个大力扑倒!
狠狠摔在甲板上的瞬间,李三挡在她身上,一个极其细微的闷哼,血腥气在她鼻尖炸开!
“你中箭了!”
除了那反贼人马,谢灵曜想不通还有谁无缘无故在海上乱射箭。
总不可能是哪家的达官显贵,闲得无聊跑到海上来练箭术,她叹口气。
还是被追上了。
啊,下一章,男主男配都出场,修罗场多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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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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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风起云涌,暗波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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