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临不知道怎么下脚。
走廊里很暗,很窄,也很恶心。墙壁自己长出血肉,还在生机勃勃地跳动,模仿皮肉的拉伸的形态,宛如滋生“怪物”的温床。空气中黏糊糊的,勾起人不好的想法。
无法流通的空气浮满着窒息,宁静的通道仿佛预示着生命的濒死,这种感觉给宋昭临带来的不适远远超于那个怪物,几近于自己的生命会被扼杀于此。
她感到窒息,两人手中的细线给她带来一丝安全感,这起码意味着游戏中不会出现追逐战,将她与她唯一的同伴分离。若追逐战发生,这不断缩涨的血肉就是随时可以取她命的陷阱。
江既白示意她前进,两人在窄口中通行。猛地停一下,血肉上深红的印记留住了他们的脚步,那是一团红色的棉线紧紧缝制在肉色的墙壁。
待血肉开始生长,紧密的棉线盛开成一簇一簇艳丽的彼岸花。奇怪的血渍和肉沫缠在线上,彼岸花饶是更加靡丽。
几秒后,它便消失,肉渍,血液缠绕在一起,成了一幅有规律又奇特的画作。
江既白用手戳了一下缩涨的皮肉,奇怪的肉/体没有受影响依旧我行我素地跳动。
窄口微微亮,生长的墙壁上各式各样的图案在变化,江既白记不下每一幅那么多的细节,但那朵彼岸花和奇怪的画却是深深占据着他的脑子,后面的图案再是复杂,再是独特,也没有江既白脑子里那群花簇般靡丽,让人惊恐。
彼岸花好像意味着阴阳两隔,不是什么好的寓意。宋昭临想。净搞些吓人的瞎把戏。
这条通道好像一条通到底,他们的脚步没有选择的余地,警惕着前进。
墙壁缓慢地伸张,一些一开始若影若现的图案显露得更加完整。那是一位漂亮的女子虔诚地捧着彼岸花,闭着眼亲吻它。
好漂亮昂。宋昭临情不自禁地走向前,手尖轻轻触碰那朵花。最开始的人们总会被漂亮的东西吸引,不由自主。
随着血肉的伸张,女子的嘴角逐渐上扬,一点一点地上移,以至于夸张狰狞。
宋昭临猛地甩了甩头,收回了手。
当它们被破坏时,大家会自觉地远离。
怎么会这样呢?江既白看着被吸引的宋昭临,这是他们第二次路过这里了。每次到这,宋昭临就挨着那幅画,走不动一点路。怎么喊,都不应。清醒后又会自己走回来。
“对不起啊。”宋昭临懊悔地扶了下额头。她知道这样很浪费时间,这里空气怕是没办法支撑他们在此久留,空气中透露的味道越来越难闻,似是危险的预兆。
一种莫名的恐惧在她心中滋长:他们在做无用功。如果不赶紧从这出去,他们就不可能出去了。
“
没事,不是你的问题。”江既白盯着扭曲的图案,他也被扭曲的怪异东西吸引过。
这是第二个循环了。
走过第一个循环他们花了三千三百三十三步,他一直是按照宋昭临的步幅走的,所以这个数字也应该按照她的算。
他仔细回想自己的身高,脑子里没有出现客观的数字,而是冒出一个画面,在一扇破破旧旧的木门上划了一条杠杠,杠杠旁边写的175和2034。
“你还记得今年几几年吗?”宋昭临希望他有什么线索,期待地问“2037年啊,你发现什么了吗?”
江既白大脑里开始风暴,没有理她。反正她已经习惯江既白进入这种冥想状态,就等着他的线索。
他抬起头估量宋昭临的身高,发现她比他高半个额头,这么算来宋昭临应该有180。
“能问问你多高吗?”江既白礼貌地问。
“当然可以啦,我从小学就是我们班最高的人,不只是女生里哦。我记得上次量是178。”宋昭临笑嘻嘻地说。
怎么少了两厘米?难道是他算错了吗?
错了不应该是只多不少吧。江既白先留个疑问,借宋昭临的身高用用。
身高与步幅的关系大概是37%~45%。平均地算,取0.415。178乘以0.415约等于0.74。那么宋昭临一步大概是0.74米。用0.74米乘以3333约等于2466米。一个循环大概2466米吗?
算完数据,关于自己身高的疑问又冒了出来......如果宋昭临的身高是正确的,那我的身高呢?两人的身高差肉眼可见远远不只三厘米,难道我只有173吗?
三年不增反降?
那他为什么要在门上写自己175cm?
江既白突然太阳穴酸胀,脑子里冒出一个小屁孩。一个略显稚嫩的小孩冷着脸说:“我就是有175,怎么了。”看样子也不小了,可江既白就是下意识将他归类于小孩。
这是我吗?一点也不成熟冷静。江既白默默在心中吐槽。
他不是发现问题就会死磕的人,一系列问题让他更想知道这个世界的运行机制到底是怎样的。
还会有什么发生呢?走廊中血肉跳动的声音会告诉他答案。
走廊侧放了那把将他们带出的镜子,面目狰狞的怪兽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一切都与他们离开时一模一样,分毫不差,那把弓箭仍深深地插在他的心脏里。
恍惚间,一道白光闪过,视野中的一切都被白光模糊掉了。
两人的太阳穴传来剧痛,耳边传来怪物的嘶吼。甚至伴有咀嚼碎肉,唾液滴落的声音,仿佛有人在大快朵颐,享受着难得的宴席。
一张又一张惊恐的脸从江既白的脑海冒出,毫无生气一般。如划过黑板搬尖锐刺耳的嘎吱声勾得两人耳鸣。
“这里……这里……”
“啊!啊……”
“快点……把它给我……”
嘎吱嘎吱——
“两……千……米。”
宋昭临猛地掐了自己的手臂,手侧冒出两个指甲印,噌地鲜血冒出来,死皮挂在伤口边。
她也顾不上两人手腕上的细线,一心拉着江既白就是往前冲,在下一次攻击来临时离开了这里。
那根不知道代表什么的细线在两人之间快速绷直,拉到最紧,如致命的钢丝一般,锋利又坚硬。
顿时,空间里只有两人急促的呼吸声。“脑子真tm的痛,再不走脑子就要炸掉了。”宋昭临揉动太阳穴,说到。
“你看到那些画面了吗?”江既白问。
宋昭临怔了怔,不知道该怎么表达那幅恐怖的画面。
一个男人被怪物甩开,砸到镜子上,顿时玻璃碎成尖锐的倒刺,狠狠地扎在男人的另一半脸。
宋昭临一动不动地回想着滴落腥红的碎片,那时的她都要窒息了,脑子像是被撞响的闷钟,混沌无比,她从来没有感受到如此深的恐惧。
她点了点头,不愿在回想。
“得回去一趟。”江既白说“那面镜子有问题。”
宋昭临回头看了他一眼,嘴唇张开欲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你打算怎么做?”
“打碎它。”
“不行。”宋昭临说得特别坚决,不知道为什么,江既白好像在她脸上看到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怨恨。“我们就是从那里出来的,绝对不能打破,不然就无处可去了。”
江既白想:确实,如果遇到危险,那里也是一座安全屋。可那些镜子前一张又一张的脸毫无生气也不是作假的。
他有点矛盾。
万一错过了什么信息呢。他想。
但他还是要回去。
他蹿到怪兽前,用力将埋在心里的弓箭拔了出来。一拿到手,宋昭临就用细线拉他回来。自从发现这根绳不会断也不会伤害手腕,看这根绳都顺眼多了。
人类是一种焦虑型动物,显然这两人不是。江既白拿着弓箭在墙上东刻刻,西划划。
他皱紧眉头,目光在两侧墙壁间来回扫视。不对,这里的空间结构……“画怎么移到那了?”他小声嘀咕道。原本在右侧墙壁的针织肉画,此刻完整地出现在了左侧,所有图案都像被水平翻转了一样。
漂亮的女子不再微笑。彼岸花变成了降落伞,一个个小人抓住它的花梗上,从天空降落。
这下宋昭临离墙壁远远的,墙壁上的死肉在快速伸张着,速度越来越快,仿佛窒息的人在渴望氧气。宋昭临瞥了一眼墙壁,嫌弃地走在最中间。
这个空间里没有时间的概念,宋昭临只觉得自己无数次地避开生长的墙壁,无数次路过重复的图案,像被困在时间里的人,去而复返,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仿佛空中的粘稠物在塞满她的肺叶。
不知到过了多久,前面出现了一面镜子。
这是第三次路过这面镜子了,也是第三次循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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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针织肉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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