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好……两位，请问你们是常客吗？”
莫妮卡和哈维尔第一次出入剧场。虽然在店里见惯了醉醺醺的混混，但是这里实在太大了，看不到彼此让他们很没安全感，于是两人选择结伴而行打听消息。
“哦哦，没错。可爱的小姐和小家伙。你们是和家人来的？”
被搭话的是一个和夫人一起来的中年人。他看起来面容挺和善的，很快就笑呵呵地回答了他们。
“啊，嗯。和叔叔们来的。他叫我来帮忙跑腿，问问熟客们推荐什么酒。”哈维尔随口扯了个谎。
“哈哈，其实我们也不经常来。因为我的妻子很喜欢今天这部剧的女主演维洛尼亚，特意挑了今天到镇子上来。酒的话我个人推荐'梦幻沙滩'，桃子、橙汁、莓汁配上伏特加……相当有特色的味道。”
他一旁明显打扮得更加精致用心的夫人也附和道：“没错没错。颜色也很漂亮。你们刚刚看了上半场表演吗？维洛尼亚的嗓子今天状态特别棒。哦……！我等不及结束后把这束花交给她了。我就知道这个角色会很适合她！”
“哈啊……”
莫妮卡和哈维尔一时间都被这位夫人的热情掀翻了，半天没能说出话。他们以前不知道原来有观众是为了某个歌剧表演者专程前来。
“这位夫人，您以前就很喜欢歌舞表演？您知道很多年前流行的马戏歌舞团吗？”
中年女性点点头：“知道啊。不过那种表演形式已经过时了，舞蹈没有布景和剧情，完全没有剧场表演吸引人。这间剧场也有不少演员是转行来的哦……”
说起喜欢的事物，女士变得滔滔不绝，她的丈夫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在一边喝着酒露出了没办法的苦笑。
莫妮卡和哈维尔听她详细地推荐了许多剧目后，忍不住打探道：“那么女士，您知道有哪些演员以前干过巡回表演团的工作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们好奇这个做什么？”中年女士疑惑地皱起了眉毛。
姐弟俩身子僵硬。很快哈维尔眼睛一转，“呃”了一声说明道：“我们的母亲走前，说年轻时看过歌舞团的表演，特别喜欢。但后来生活压力大，所以再没有去过……我和姐姐想要代替她去看一次。”
中年女性“啊”地捂住了嘴，想到之前自己贬低那是过时的表演，愧疚不已：“原来是这样。刚才的发言我真是太抱歉了。很遗憾，歌舞团现在几乎绝迹，有一阵子他们的名声似乎不太好。大家就都转行了。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懂。”
她的丈夫对舞台上的事不太关心，听到八卦倒是很来劲：“哦哦，我知道。就是魔物反抗驯兽师，啊呜一口啃掉了他的头那件事儿！听说当场血都飙到前排观众的脸上了。”
莫妮卡和哈维尔隐约听说过魔物伤人事件，但第一次听到这么详细的描述，双双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后来还有年轻姑娘的家里人找上门，说负责人拉皮条把他们的姑娘诱骗走卖给了北大陆的有钱人，从此杳无音信——呃唔。”
中年男人被他夫人肘击了一下，止住了话语。
“你那些传言都是小道消息。没看到两个孩子吓坏了吗？”夫人轻哼了声，“别破坏人家美好的第一次观剧体验。”
她又看向莫妮卡和哈维尔，将话题拉回了歌剧：“接下来的下半场也会很精彩——我是连续第五次来看了，评价绝对有保障。你们可一定要好好欣赏小维洛尼亚的精湛演出。等结束后不久她会绕场一周接受祝福和礼物，如果喜欢请一定要支持她……”
“好、好的。我们一定。”莫妮卡连忙点点头，顺便把“戏剧演员会在结束后亲切巡场”这件事也记在心里。
说起来……连续五次？怪不得旁边的中年男士看起来对表演已经没什么兴趣了。
“对了，我刚刚就想问了。你为什么背着一口锅？”夫人捏着下巴好奇道。
“……”
莫妮卡沉默了一会儿，简短地回答道：“……因为我的梦想是做一名厨师。”
“哦……啊，哈哈。这样啊。”
夫妻俩显然没有理解为什么厨师就要背着工作道具走来走去。他们用有点可怜的目光看了一眼莫妮卡，显然已经将她当成了一个善良但脑回路不太对劲的年轻姑娘。
很快舞台帷幕后面传来了脚步声，应该是下半场快要开始。莫妮卡脸上火辣辣地拉着哈维尔礼貌地告别了夫妻两人，返回了远处的站位桌，一路上后背的锅又一次得到了许多人的注视。
看到桌上重新出现的甜辣鱿鱼干、水果拼盘、海苔脆，莫妮卡和哈维尔难以掩饰吃惊。
他们的雇主明明不久前才和莉蒂希婭小姐一起用过午饭，为什么他们还在持续不停地吃？难道这是魔法师的特殊技能？
“先生们，那个，我们打听出来一些消息，但是不一定能派上用场。”莫妮卡不确定地说道。
“没关系，喝着柠檬茶慢慢说，”路翊双手交错撑着下巴，示意姐弟俩吃点零食，“这些是给你们点的。别客气。”
“这样可以吗？我们已经欠债了……”莫妮卡惊讶道。
“债多不愁。听说过这个说法吗？”
路翊看到姐弟俩明显犹豫了，这才哈哈笑了起来：“开玩笑的。这些不会算在你们的账单上，放心吃吧。我不是说过会包吃住吗？”
哈维尔明显地咽了口唾液。他们看得出路翊不是一个苛待雇员的老板，但是没想到连非正餐都有他们的份。
姐弟俩已经被勾起了食欲，说了句“太感谢了”就擦了擦手吃了起来。
果然食物是拉近关系，放下警戒心的最佳道具。不久前对路翊他们还不太敢说很多的姐弟俩一边吃着甜辣鱿鱼干一边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刚刚和夫妇交谈的全过程。
路翊听到哈维尔转述如何用母亲的遗愿糊弄过去时，忍不住偏题地想到一点。
他们在座四个人，算上早上来过的莉蒂希婭，五个人凑不出一个父母……莫非异世界的父母是一项高危职业？
因为这玩笑话有点触人霉头，他就没说出口憋在了心里，而是选择把目前得到的消息又用斯佩语捋了一遍。
“拉皮条介绍给北大陆的有钱人……”
鲁弗斯紧皱眉头，重复了一遍这句八卦性质的话语。
他们的母亲一直都说自己是对父亲一见钟情的，这件事情理论上与她无关。但其微妙的性质却让鲁弗斯心中一阵不舒服。
和现在被受追捧的歌剧演员不同，南大陆当初表演团的歌舞女一般家庭条件普通。她们抱着憧憬去往其他国家，却被负责人暗中推销，误以为在异国遇到了珍爱……这听起来并非不可能发生。
路翊安抚地将手放在他紧攥的拳头上：“先不要急。我们慢慢调查。”
“没错……你说得对。有关过去的事我固然应该去了解，但不能忘记最重要的一点——找到母亲的故乡，送她回家。”
当然，如果真的发现当初的巡演团有什么问题，他们也不介意出手做些什么。
“下半场开演！”
舞台上的工作人员很有气魄地吼了一句，活力十足地一把拉开帷幕。维洛尼亚女士已经换上了女主角年轻时的装扮，开始演绎当年选择留在镇子上时和丈夫的种种温馨回忆。
这和路翊所知道的高雅歌剧不同，底下的观众们毫不吝啬赞美欢呼声，为她鼓掌：“下半场加油！”
“年轻时的发型也好美啊维洛尼亚小姐！”
女主演当然不能回应台下的喝彩，但路翊一行明显感觉到了舞台上的维洛尼亚嗓门抬高了一点，动作都看起来更加有劲儿了。
这种热烈的反馈对于他们而言一定是最好的兴奋药水。路翊看了一眼嘴里咀嚼着鱿鱼干，比自己刚刚搏斗得还要辛苦的姐弟俩，他们的眼睛里反射出舞台上的光景，完全被吸引了。
“要是你母亲还在，她肯定会很喜欢这个地方吧？”路翊放轻声音对着鲁弗斯小声嘀咕道。
“她肯定会的，”鲁弗斯喝了口酒，声音里带着柔和的笑意，“我不是说现在舞台上的剧目不精彩。但我看着表演时总会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母亲那时在我们一家三口居住的郊区小木屋里抱着刚出生的希娅转悠，口中含糊地哼唱着我听不懂的歌曲——那是我听过最美妙的演出。”
“……一定是的。”
路翊虽然没有见过西耶娜，但是此时此刻眼前却出现了恋人口中描述的场景。
年幼的小希娅被有着海藻长发的女人抱在襁褓中轻柔地哄睡，还是个小孩的鲁弗斯跟随着母亲轻盈的脚步，在房间里咕溜溜地打转……
那是一副可以在少年的脑海中镌刻一生的画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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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第 2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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