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爆发后,英国是第一战场,雪莱匆匆赶回家族,因为家里始终不同意他和玛丽的婚事,所以他藏起了自己的戒指,在战争面前,不想因此事和家人起纷争。
父亲还当是儿子懂事了,甩了那个女人回来,那之后,把家族的重担交给了他,希望他在那之后,能扛起这一切。
雪莱继承了家族的头衔,很快接触到了钟塔之侍——雪莱的家族默认为此贵族组织的成员。
但雪莱拒绝了。
他已看清战争的局势,看清了女王的好战,他看着现有的兵力对比,英国抗不过德国的进攻,而且女王的态度是“打到最后”。
雪莱推断出留在英国迟早为炮灰,趁着局势尚在模糊之时,带着家人逃了。
只是,命运没有放过他,他逃出英国的行为激怒了女王,女王透露了他们家一行人的行踪,让整个雪莱家族遭遇了伏击。
新垣祐希听着,瞪大了眼睛。
“整个家族,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看着养大我的叔伯婶婶死在我面前,却只能一个人逃出来……”雪莱声音一低,“是我对不起他们。”
而他能逃出来的原因是,玛丽救了他。
那不是两人约好的时候,而是玛丽听说了雪莱的外出,一路追了过来。
面对埋伏的敌军,为了救爱人,那也是玛丽第一次杀人。
【弗兰肯斯坦】,第一次将别人的臂膀安装在自己身上。
“我和她得救了,也就此发现了她的异能的强大之处,可以通过杀了其他人来获得异能,”雪莱说不出是何感受,只是叹了口气,“刚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我们是欣喜的。”
只是,女王盯上了两人。
准确来说,是盯上了雪莱一人。
“没错,我们两人的夫妻关系瞒得很好,阿加莎都只能靠一些细节推测,而无实际证据,最开始的隐瞒,是为了躲避女王的追捕。”
“维多利亚女王陛下,绝对的主战派,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当年战争的一力推动者,为了胜利不顾一切,无数平民被征战上前线,成了她野心的炮灰,像我这样在局势不明时半路出逃的旧贵族,在她眼中就是叛徒。”
雪莱说着,叹了口气:“我不想拖累玛丽。”
“是这样呀。”新垣祐希点了点头。
“同时,我也清楚地知道,以女王的主战态度,她不可能结束战争,留在英国是全无希望的——所以我离开了。”雪莱说道。
后来的故事,新垣祐希知晓大半,也就是玛丽成了超越者之一,最终结束了战争。
“战争会把人异化成怪物,这一点我在玛丽身上切实地感受到了,随着杀戮越多,能融合的异能越多,原本傻大个的【弗兰肯斯坦】也逐渐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样子,变得狰狞可怕。”
雪莱说着,叹了口气:“彼时,我还为此感到开心,因为玛丽每多得到一份异能,我们的生存就多一份保障,在周围皆鬼怪的战争中,不愿加入任何队伍的我们,唯有强大才能自保。”
“是女王把你们逼到了‘中立’。”新垣祐希说道。
“大概是的,”雪莱攥紧了手,“我永远不可能忠于那个间接害死了我的亲人的家伙。”
战争中,夫妻俩没有队伍归属地游走于大陆之中,玛丽逐渐表现出强大的异能,在战争中取得议价的一席之地。
“曾经的七位超越者,推动了战争的结束……”新垣祐希思索着。
“是啊,我和玛丽都曾渴望着战争的结束,谁愿意接受东奔西走、胆战心惊的生活呢,面对残酷的战争时,她始终希望结束这一切,却在战争结束之后,她发现自己被抛弃了。”雪莱说道。
玛丽在战争中得到了飞速的成长,她的异能为战争而淬炼,在残忍的杀戮中变得强大,强大到代表一个国家的实力,强大到让无数人胆寒。
可战争结束之后,玛丽发现自己被抛弃了。
她在战争中得到的能力变得无用,原本的朋友也因着种种原因散了,玛丽身怀强大的能力,却只得沉寂下来,她没多说什么,只是越发沉默。
“我原本没多担心,玛丽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原本也是个温和善良的人,战争时因实力强大得众星捧月,战争后又因其强大而多受猜忌,我能理解她在这其中的落差,我以为过一段时间,她能整理好心情。”雪莱说道。
“生了什么意外?”新垣祐希追问道。
“维多利亚女王陛下。”提到这个名字,雪莱不由得皱眉,某种厌烦的情感怎么也藏不住。
“女王不希望战争结束,这场血流成河的战争,大贵族之流却在其中牟利极多,贪污军饷、强抢良民之财,很多人比战争前更阔绰,许多没了性命的人‘财产充公’,女王从中得了无数好处。”
“她想让战争继续。”
新垣祐希瞪大了眼睛,难怪维多利亚女王名声一直不好。
“当时的一时轻信,玛丽回国了,拜见了女王。”
“女王给出了很优厚的待遇,其实就是想把玛丽培养成坐下鹰犬,以期在新的战争中牟利,玛丽不愿,被女王手下有精神控制异能的人强制失控,靠着【弗兰肯斯坦】,伤了人。”
“玛丽不想伤害无辜,对此感到痛苦,因而彻底恨上了女王。”
雪莱说着,攥紧了手,他回忆起妻子痛苦的样子。
“我意识到,战争已经结束了,变成了狰狞怪物的【弗兰肯斯坦】不仅没有好处,反而会给玛丽带来更大的危机、带来不怀好意的觊觎,为了保护她,我在她没防备的情况下,动了手。”
雪莱杀了【弗兰肯斯坦】。
“自断一臂,祈求别人放下防备,”新垣祐希听着,不由得皱眉,“好蠢的做法。”
“不,是我真的怕玛丽生出事端,她无法和女王硬刚的,真的被盯上,甚至跑不掉。”雪莱眼神一沉。
“女王手中还有什么秘密武器吗?是连超越者都无法硬刚的?”新垣祐希追问道。
“当然了,不然阿加莎那么势利的人,到现在还对女王那般敬重,能是因为啥?”雪莱说道。
新垣祐希心口一跳。
“女王手里还有底牌这件事情,就是阿加莎告诉我,让我知道和女王硬刚没有好处,这时候拉一把玛丽,对我们二人都有好处。”
“而且,我能明显看出来,在被那个精神控制的异能者操纵过神志之后,玛丽明显有些躁狂的倾向,因为误伤过人,因而总怕自己误伤他人,生活在某种焦虑之中。”
“所以,你动手了。”新垣祐希平静道。
“是的,她对我完全没有戒心,让我很轻易地得手了。”雪莱说着,表情是内疚的,“我杀了那已经异化成了怪物的【弗兰肯斯坦】。”
“这也促成了我们一段时间内的决裂,我们大吵一架,而后分道扬镳,很长时间没再联系,我——我理解她。”
雪莱说着理解,表情仍然是沉痛的。
新垣祐希点头:“你仍然爱着她。”
“那之后,我们分分合合很长一段时间,她变成了我完全不认识的样子,她有新的交际圈、新的朋友,与她同行的人是优秀的超越者、是手握大权的政府高官,我想我或许确实不该在缠着她了,我们分手了。”雪莱摊手道。
“是,这样吗?”新垣祐希疑惑道。
“最起码我是这么觉得的,”雪莱叹了口气,“我们之间没有误会,有的只是意见不合,就像你说的,自断一臂求和平是个相当糟糕的主意,但那个时候,我窥见了女王的底牌,我没得选。”
新垣祐希沉默了,这夫妻俩,确实有很多观点相悖。
雪莱是个聪明人,或许就是因为他太聪明了,所以更倾向于“明哲保身”,知道硬刚不过,便愿意选择更稳妥的方式。
或者说是更加胆小的方式——逃避。
雪莱有他的无奈。
说一千道一万,因着实力的差距和观念的相左,认识了十多年的夫妻,在【弗兰肯斯坦】死后的一段时间里,形同陌路。
“这和你之后加入钟塔之侍有关系吧?”新垣祐希猜测道。
“我其实不甘心加入钟塔之侍,”雪莱说道,“我的家人间接死在女王手中,阿加莎利用我伤害了玛丽,感情上我无法接受重新回到这里。”
“感情的对立面是‘理智’。”新垣祐希说道。
“没错,理智上,钟塔之侍给我开出的条件很优厚,阿加莎能够宣布我和家人成了逃兵的事情‘无罪’,愿意恢复我们一家昔日的荣耀——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但在只剩孑然一身之时,我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儿子。”雪莱呼出一口气。
他最终接受了阿加莎的条件,回到了故土。
雪莱的异能在超越者之中不够看的,来到人才断层严重的钟塔之侍,却是绝对的强者,阿加莎缺点一大堆,唯有“敬重强者”这个优点毫无水分,雪莱有实力,她便对他足够敬重。
雪莱为其家族正名,同时在钟塔之侍内部得到了优待,他也就留下了。
话题说到这里,终于走上了正道,新垣祐希继续追问道:“那,你和玛丽,如今的情况是……”
雪莱眼神一动:“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她有没有原谅我,但有一点绝不会改变,那就是——她永远是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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