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垣祐希手撑着头,雪莱话里的信息不少,她还是端出平静闲谈的样子:“所以,这次的事情,你预先并不知晓?”
雪莱迟疑了一下:“是我并不希望此事发生——【弗兰肯斯坦】的形体死后,我们生疏下来,但到底没有完全断了联系,一般是她主动联系我,我比较混日子。”
钟塔之侍的工作不重,雪莱有自己的安排,战争磨尽了他的心气,妻子的离开更让他挫败,他已没有更多的野心去追逐什么,得过且过罢了。
新垣祐希表示羡慕:“多好呀,没什么压力的生活。”
“有段时间,我也以为自己就这样养老了,在战争结束后的和平岁月,跟你们这些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孩子聊聊天。”
雪莱说着,不由得摊手笑了一下:“或许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也好、谢莫斯也好,这一代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机灵,一个比一个有主意,我或许都插不上嘴。”
新垣祐希点头,两人的联系并不紧密,这大概也是钟塔之侍对此毫无察觉的原因。
“那你和玛丽最近是怎么接触上的?”新垣祐希追问。
“是她主动联系我,而后出现在我面前的,”雪莱说道,“这些年,我和她见得次数寥寥无几,她主动来见我,我很高兴,我们聊了不少,尽管我听出来了,她在套我的话。”
“但是你还是被她套话了,泄露了我的存在。”新垣祐希一脸麻木。
“我对玛丽没有戒心,我没想到她会想杀你,”雪莱的神情露出几分愧疚,“我印象中的妻子,还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她和我聊了很多——而且我那天晚上喝酒了。”
雪莱说着扶额:“酒精误人呀。”
“没抗住美人计就直说。”新垣祐希跟着叹了口气。
雪莱是求稳的性格,他的多个打算都是奔着“保全大局”去的,他自己的想法和情感反倒没那么重要。
新垣祐希摸着怀里那封信,犹豫了一下,拿了出来。
“喏,这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新垣祐希说道。
“什么?”雪莱接过信件,拆开来看。
“是我替人转交的,法国的斯特拉斯堡希望邀请你和玛丽加入,他们能开出的条件都写在上面了,你慢慢看。”新垣祐希说道。
雪莱大概扫了几眼,明白了大概内容:“斯特拉斯堡应该能想到,他们在法国能给出的条件,钟塔之侍在英国都能给到。”
新垣祐希连忙摆手:“这个事情不用跟我谈,我是受人之托来送信的,又不是来当说客的,你想不想加入,这是你的自由。”
雪莱露出沉思的神情。
“玛丽这些年与斯特拉斯堡的牵扯不少,应该说受了他们不少帮助,但因着你加入了钟塔之侍,她最终没有答应加入斯特拉斯堡,那边的首领意识到,想要拉拢玛丽,希望你也能加入。”新垣祐希说道。
雪莱的眼神亮了亮:“你说真的,玛丽还一直记得我?”
新垣祐希无语了一瞬:“雪莱先生,你的关注点偏了吧。”
雪莱盯着那信件出神:“我会考虑的,让我想想吧。”
“你最好和玛丽谈一谈。”新垣祐希说道。
“得等太宰先生醒了,阿加莎才能还玛丽清醒,我会询问她的意见的。”雪莱说道。
“那你的意见呢?”新垣祐希问道,“把你和玛丽看做一个利益的整体,你们会留在钟塔之侍、还是去法国?”
“我不可能让玛丽留在钟塔之侍,”雪莱接话很快,“女王从来不是个值得信任之人,玛丽自己也绝对不可能留下。”
“那你们会离开吗?”新垣祐希问道。
“我不知道,”雪莱坦诚道,“这里记挂着我家族的姓氏,记挂着我一族门楣的荣耀,是我愚蠢的决定间接害死了他们,我无法放弃认知他们的灵魂。”
新垣祐希点头,从某种程度上说,两人分别数年,是他们各自的最优解。
只是,他们还舍不得彼此。
“【弗兰肯斯坦】逃出来了,你不能和他聊聊吗?”新垣祐希问道。
“你连这都知道,看来斯特拉斯堡那边确实很了解玛丽,”雪莱点了点头,“不过【弗兰肯斯坦】不会说话。”
“这样呀。”新垣祐希点头。
【弗兰肯斯坦】就像【夜叉白雪】那样,是独立于个体之外的异能,由主人操控,但不会说话。
“阿加莎对玛丽戒心不小,太宰先生醒来之前,怕是不可能放松麻药的剂量。”雪莱说道。
两人正交谈着,雪莱的电话响了。
两人的视线同时看到了手机上。
大半夜的铃声,总带点不详的意味。
“是阿加莎的来电。”雪莱说道。
完了,更不详了。
“喂,女爵大人。”雪莱接了电话,开了外放。
“我们想把新垣找回来,”阿加莎没多寒暄,直奔主题道,“你不许对新垣动手。”
雪莱和新垣祐希对视一眼,雪莱应了一声:“我理解,毕竟她是你看好的‘有才’之人。”
“知道就好,”阿加莎说道,“我不希望你们之间起冲突。”
“我也有要求,”雪莱立刻说道,“我想在玛丽清醒之后单独和她说两句话,你不许监听的那种。”
阿加莎思索了一下,应下了。
雪莱松了口气,又看向外面天边已黑,疑惑起来:“女爵大人大半夜打来电话,和我说这个,很急吗?”
“很急,”阿加莎说道,“因为太宰失踪了。”
新垣祐希差点惊呼出声,又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压低声音道:“多问问。”
“怎么会失踪?”雪莱语气还镇定,就像是在讨论寻常事儿。
“不清楚,”阿加莎语气叹惋,“也是我疏忽了,看着太宰治生命体征平稳,也就没多在意,只派了一个岗位轮班值守,由不出外勤的人轮班,太宰治消失那天,轮班到了济慈。”
济慈先生明显不适合轮班,他日常都不值班,只是最近事情比较多,奥斯汀谁的都要经常出外勤,看守太宰治的事情又不算重要,这半个月没出事儿,阿加莎一时疏忽,这才把他排上。
这算是阿加莎的失误,一觉醒来,太宰治就消失在病床上,济慈睡得很熟,都交代不清太宰是怎么消失的。
是中毒解了之后自己跑掉的、还是被什么人带走了的?
“这件事情先不要声张,”阿加莎低声道,“除了那晚值夜的雪莱和换班的谢莫斯,还没有人知道太宰治消失的事情,你先知道一声,别声张。”
雪莱是个谨慎性格,阿加莎想来不担心他乱说。
新垣祐希心中一沉。
雪莱这边的电话前脚挂了,后脚阿加莎就给新垣祐希打来了电话,说的也是太宰治消失的事情。
新垣祐希语气中的着急不是装的:“嗯,我知道了,我会帮着寻找的。”
“太宰先生不是惹是生非的性格,我怕是他遇上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阿加莎担忧道。
“你看错人了,太宰先生他——挺能惹是生非的。”新垣祐希说道。
“你说是他自己跑了的可能性大,还是有人劫走了他的可能性大?”阿加莎问道。
“明显是后者,”新垣祐希说道,“按理说,太宰先生还有好几天才能醒,而且他也没有自己跑掉的理由呀。”
“我也是这么想的。”阿加莎叹息出声。
“而且,能悄无声息地潜入钟塔之侍,这个异能描述,有没有可能是……”
新垣祐希和阿加莎心中同时浮现出那个答案【弗兰肯斯坦】。
这个异能的最大克星就是太宰先生的【人间失格】,是玛丽专门用了具有吞噬神志功能的毒液异能才将其放倒的,【弗兰肯斯坦】怕太宰治醒后生事而将其带走,这个猜想显得那么合理。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人,”新垣祐希的语气焦急,“阿加莎女爵,必须快点找到太宰先生,晚一分钟,太宰先生就多一分出事的可能!”
“我知道,”阿加莎平静道,“快点去找人吧,我已经给谢莫斯他们下命令,让他们去找人了。”
新垣祐希低声骂了句人。
阿加莎说的是“让谢莫斯他们去找人”,估计去找人的也就是谢莫斯和济慈两个人,其他人还都不知道情况呢。
新垣祐希大概理解到钟塔之侍内部的权责分配了,那就是一人一件事儿,分配到的任务就去做,任务内部保密,没分配到的事情不会嚷嚷着告诉别人,交代给其他人,也会嘱托一句“别把事情说出去”。
一个大组织,成员之间的关系很一般,彼此间私交寥寥,基本只接受首领单箭头的下命令方式,又是一种不同于港口Mafia的管理模式。
钟塔之侍受女王制约,拥有政治上的特权,却总是有顾忌。
种种规定,透漏出某种属于旧贵族的冰冷和不近人情,一切事宜都要优先考虑“保密”“别闹大”之类的。
“必须快点找到太宰先生。”新垣祐希念叨着。
新垣祐希起身,与雪莱对视一眼,彼此点头,算作匆匆的告别。
“保重,以及,祝你好运。”雪莱说道,“再见,我也不知会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你。”
新垣祐希站在窗边,正打算以极为熟练的动作跳下去,闻言回了回头,笑道:“巧了,我也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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