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此脑花绝非扇贝

甘融说:“等会再怜悯好不好,你觉不觉得鬼修女想吃了我们。”

夜护圆圆的眼睛盛着薄光:“会吗?”

——不会吗?

鬼修女一爪子朝她脸上挥了过来,甘融终于淡定不能,飞快地往后躲了开去。

它一头撞在了玻璃墙上,发出哐的一声,向前哈气示威,朝着倒影里的甘融吼了几声。

好蠢的猫……

白化个体只是基因表达缺陷,并不智力低下吧。

所以,应该只是这只猫,比较笨。

甘融拖着个玻璃凳子,要狠狠砸向鬼修女,但打狗还要看主人,夜护纯真的眼睛盯着她,让甘融的手指都有几分僵硬。

“这是老虎。”

“此猫乖巧。”夜护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伤害鬼修女,“倘若你伤害它,它必然死去。”

甘融说:“你没看见它要攻击我?”

夜护颔首:“它喜欢你。”

喜欢就是伤害吗,甘融真没招了。

她一脚踩上桌子躲避猫猫拳,发现庞大又轻巧的鬼修女也跟着上来,甘融又跳下去,鬼修女穷追不舍。

甘融走到尔伏前面,跨步走到他身后,凑上去悄悄(大声)地打小报告!

“尔伏,你快评评理!这不是大老虎又是什么,得亏找到一个好主人,否则在外面肯定就冻死了!”

尔伏也颔首:“是猫。”

甘融眯着眼睛,又仔细打量了一番鬼修女。

身姿矫健、毛发旺盛、爪子尖利。

——就是老虎啊!

她把桌子横过来挡住自己,呼唤圣女:“夜护你过来下。”

夜护果然听话地过来了,甘融又深情呼唤虎视眈眈的鬼修女:“这!来咬我吧!”

不解的夜护眨巴眼睛:

“鬼修女很听话,你不喜欢它吗?”

“喜欢。当然喜欢。”

“那你……”

“我是想让你自己摸摸它……来吧,就摸这!”

“……我?”夜护完全不理解甘融的意思!

甘融等不及,把现在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正在舔爪的鬼修女的大肉垫放在夜护手心,将双方掌心覆盖。

果真她一伸手,鬼修女就开始暴躁,一爪子朝甘融脸上挥了过去,甘融缩下脑袋。

但夜护的手还在。

“嘶——”

夜护还是被虎爪抓破了手臂,在白嫩的肌肤划出了三道血痕,深可见骨,火辣辣的疼,这绝不是小型猫科动物能造成的伤口。

甘融:“到底是老虎还是猫,我觉得你们应该明白了。”

尔伏:“是猫。”

夜护:“你攻击我,猫好人坏。”

还嘴硬。

甘融微微一顿,表示自己一头雾水,只得小心翼翼地反问了一句:

“你们,是不是,没见过猫啊。”

那就很可怜了,新纪元对物种的定义都不一样了。

夜护打开她的子集合,调出几张狸花、布偶、暹罗、加菲的投影,甚至连无毛猫都有,甘融说:“鬼修女属于哪个品种啊请问。”

“此猫没有品种,畸形配种才会凄惨地倒在雪地。”夜护亲昵地靠近鬼修女,“让我得见命定的邂逅。”

就说圣殿的人脑子指定有点大病,甘融不想和她们玩了,推门要走,却发现尔伏变成一条大蛇,身上时常出现一些鳞片,时常长出条炫彩大尾巴。

挡住她的去路。

尔伏会这样应当是她在做梦,甘融看了眼时间,已经到晚上了。

透明的房宅照天的灰沉,四周处处苍白,冷风随着飞了数百米高的雪,砸向圣殿。

“该熄灯了!”

“神谕……神谕说先不拉帘子!”

“啊!雪崩!雪朝我们过来……!”

游魂般的信徒们,在滚滚白雪中奔跑,甘融突然发现ta们的制服向后扬起来,就像被雪黏住翅膀,再也飞不起来的大扑棱蛾子。

“庄周梦蝶,亦是蝶梦庄周,世界如梦如幻,恰如此刻。”

大地传来震颤,这座圣殿在说话。

信徒们有没看清路撞玻璃上的,额头上沾了血,那一下,扑得太狠。

他晕倒了。

他旁边的女人拿出一把刀来剖开了他的肚子,把脑袋伸入身边人的腹腔中,亲了亲它的心脏。

“放心吧,我们是生是死,都在一起。”

说着她把自己的心挖出来,放在他的旁边,紧紧相连。

物理放心啊。

而且是晕不是死……这么一搞活人都没救了吧?!

——等等?

甘融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看见这两人手拉手站起来,一人还埋怨另一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蝴蝶的骸骨睡醒,就有新生之痛,她们已不相识了。”这个声音伤心地说。

声音轻得像另一个时空的传递,似有非有,影影绰绰。

怪不得信众们说“祂”就是神谕。

甘融拿出龙舌弓。

祂唤道:“好美的弓。”

甘融抽出丝线。

祂唤道:“好坚韧的线。”

甘融恶狠狠捶墙。

祂关切地呼唤甘融的名字,问她:“痛吗,你好执着。”

甘融沉默了。

“不要再自怨自艾了,人生本无苦,庸人自扰。”

甘融诚恳道:“清汤大老爷你真是披萨香肠……”

“如果世界本就是人的一场大梦,你所执着的、他所记挂的、我所认为的,是否还那么重要呢?……黄粱煮熟的时间,就可以让时光忡忡一甲子,梦中大笑的人,醒来会因失落痛哭流涕;梦中荣华的人,醒来还是愚笨不堪。”

“观自在披萨,行深菠萝烤鸡蜜多时,照见烤箱皆空,度一切饥厄。”甘融自言自语,“饭点到了,圣殿都不吃饭的吗?人是铁饭是钢啊。”

“假使你以大脑存在,持续输送的感官信号也是你的体验,你如何去攀登科学的尽头……会不会得知真理的那一瞬间,也望见自己模拟计算机的灰质与白质。”

“关我屁事啊,科学的事就让科学家解决……牛肉丁,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蟹柳培根,亦复如是。香肠片,是诸法空相,不焦不脆,不干不湿,不软不硬。”

“蝴蝶很美,雪也很美,但美会消逝,你不想这些,在你的记忆里永生吗?灵魂可以不朽,那不过长河的复还,是浪花与浪花的碰撞。”

“是故……菠萝烤鸡蜜多时,是手拍底,是烤盘底,是薄脆底,是双层芝士厚底……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圣殿说:“你描述的披萨听起来很好吃。”

“你以为人类想不到这点,还要你来讲课?我现在就能给你背几个典故:童谣有蝴蝶妈妈诞生于枫树心,和水泡爱恋生下苗族祖先。蝴蝶就是世界之树上所飘落的树叶,以灵魂的形式降生于大地。”

甘融一溜烟说完了,回怼。

“就你读过书?我听得懂,你别讲那些虚的。我不是来探讨蝴蝶传说的!”

“我明白了,你的灵魂太重,我要如何洗涤才好。”

圣殿苦恼,“说话的时候是不是要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我没有眼睛,就麻烦你多担待。”

祂向甘融展开了全貌,或许那也只是神之衣角,但也足够骇人了。

“……你不洗不行吗?闲着无聊就去把衣服洗了好不——动不动说洗涤灵魂那不就是洗/脑吗!你恐怕不是善类。”

甘融垂眸看地,看左右,就是不看祂,睫毛颤动了一下。

圣殿果真也是……

有问题的大脑。

甘融在这个玻璃似的建筑下,看见了一个起伏的大脑,祂毫无支撑地飘来飘去,呈现出一种透明的质感,悬浮着,翻转着,展示祂每一个褶皱和沟回。

祂在光晕里自转,就像缸中之脑,但并不是真实的脑子,也像水母,像神经元,像思考着的中枢,祂是个……符号?

“绝非扇贝?”脑花被她的思路绕进去了,“扇贝好吃吗?你想尝一口我的身体?”

甘融顿了顿,强装镇定:“我又不和你共进晚餐,你这样问我不礼貌。”

“好。那我找具身体。”脑花说,“让我听听你的审美类型。”

此脑花绝非扇贝。

而是恒河沙数的虫卵,无数正在孵化的、刚刚诞生的、已经死去的虫子集合体,正疯狂地破茧成蝶。

甘融看不懂,她也不敢和脑花对视。

一只如妆白银的小白蛾子飞到了夜护头顶。

“夜护”用一种温雅的语气说:“我有很多名字,被呼唤最多的就是常世神,祈,spawn,还有Тоска……有人也叫我天之道,但我并不承认。”

“哪个最不容易叫醒你。”

“祈。因为很多时候,死亡前的祈祷比向神跪拜时更虔诚。”

甘融看了祂一眼,又看第二眼。

这么一看夜护确实萌到她心颤。

原本以为祂会选尔伏,没想到脑花选了夜护,她问:“怎么判断出来的,我是纯异性恋。”

“你是白毛控。”祈犹豫片刻,“就像你的心声现在说:小时候喜羊羊看多了。”

甘融猛的倒抽了一口气,捂着嘴巴作惊恐状!

XP大放送!

祈说:“你不怕我,为什么要装作害怕。”

甘融:“因为你删不了我,我前几天才是真遇上天敌了,现在想起来手还在抖。”

“你认为,神迹不显,是这样吗?”祈似乎是在听着什么,片刻后用夜护的脸露出一个散漫的微笑,视线落在了银装素裹的圣殿中。

“因为你觉得我是缸中之脑,我就是脑花;信徒们觉得我是巍峨的庇护所,我就是圣殿;孩子们热爱破茧成蝶,我就是蝴蝶。神迹现形,只需要问你一个问题:你就真的是你吗?”

甘融抬眼,看见最中心的玻璃展柜中脑花duang一声铺开,玻璃弹珠一般落在信徒们的脚边。

看见千米处的冷廊,供暖血管连接着主体部分的玻璃房,就像神经舒展相接。

看见……自己一动不动的身躯,犹如白玉尊像身着祭服,朝青葙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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